本文从文学传统入手探索昆德拉异于寻常的小说及小说理论。昆德拉生长于整个小说史,特别是以拉伯雷、塞万提斯等为代表的一支小说传统。这支传统巴赫金称之为狂欢体,弗莱称之为剖析体,前者侧重狂欢感受,后者侧重对问题进行分析。本文捏合二者,杜撰“狂欢剖析体”指称昆德拉所属的小说体裁。这个概念既全面反映了他的小说特征——幽默小说和论文式小说,又能从此出发去解释他小说理论的诸多关键问题——小说的定义,小说与世界的关系,现代主义的观念等;既可照亮昆德拉小说艺术指向的中心和目标,又向我们暗示了这种小说美学取向的复杂性。 本文第一章是对昆德拉所属的小说传统的探索。在众多小说类型中,他的小说与弗莱所说的“剖析体裁”一脉相承,对人面临的问题加以剖析,追求形式的无拘束和知识的广博。巴赫金的“狂欢体”包含的作家、作品与“剖析体裁”吻合,侧重真理的相对性和幽默感。把“剖析”与“狂欢”结合才能说明昆德拉的小说及理论的特征。于是,“狂欢剖析体”概念得以确立。 第二章是对昆德拉的小说理论重要问题的研究。认为,昆德拉的小说定义是狂欢剖析体特有的。他强调小说的自由,与众多在小说开始之初的“自由”呼声具有的雄心壮志不同,这是看到小说死亡可能性的自由。而复杂性、模糊性、幽默性等都指向了世界和人类最终的问题,小说的责任是去发现并剖析问题。所以他的小说和小说观念与世界、现实密不可分,不能因“存在”与“现实”的区分而降低“现实”在昆德拉心中的地位。他的第三时的美学概念,对现代主义的认识都与现实有关。只有继承传统,忠于现实的才是真正的现代主义。 第三章是对昆德拉小说艺术和重要主题的研究。认为昆德拉阐述的小说艺术和运用的叙事策略都服从于“狂欢剖析体”剖析主题的需要:人物的不确定是由分析存在问题和获得幽默效果的需要决定的;对位式情节、复调线索不同于巴赫金思想意识对话的复调小说理论,而是结构的平行对位;也与陀思妥耶夫斯基戏剧性的复调小说不一样,昆德拉的复调小说重在概念性,剖析性:“第二扇窗”,插入新的人物和情节,打开新的视野是为了全面地认识世界,突破单一的美学意图;第三人称全知视角的选择也是服从于剖析主题的需要。他剖析的一个重要主题是对人的自我的探寻,人只有在失败中才会找到自我,由顿悟进入自由世界。 本文结语部分是对昆德拉小说美学特征的研究、总结。认为,继承狂欢剖析体的昆德拉追求的是难美。受到以超现实主义为代表的现代主义的熏染,他对异质因素并列、融合产生的美心向往之。特有的美学标准使他不可能成为美学上的相对主义,而对人类存在问题的剖析又构成他对“真”的追求,对艺术、人的自我的自由状态的追求则构成“善”的维度。所以,他的美学是真、善、美融合的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