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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神话与志怪在民间流传以来,“狐”作为文学与影视剧中一个不可缺少的形象,被创作者用来承载心中欲望的投射和自我的表达。近年来的狐妖题材影视剧的创作主要集中上世纪末香港影坛和大陆早期神话剧改编、2005-2007年前后的聊斋改编剧热潮和2014年后的玄幻剧热潮中,这个三个时期呈现出不同于传统志怪小说狐妖故事的主题表达和神话内核,以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玄幻剧领域,或者从神话学或者民俗学的角度研究“狐”文学形象,未曾对狐影视形象有细致全面的研究。本文主要以这三个时期的影视剧为例,从神话学的角度研究影视剧的狐形象,从而探究“狐”影视剧背后的神话表达。本文第一部分主要叙述“狐”的起源和影视剧中狐妖故事的特征和外在的神话结构。狐妖故事在影视化的早期,直接继承了传统志怪文学的神话内核,直到20世纪末期狐妖故事开始受新神话主义创作浪潮的影响,狐妖故事开始融合新时代的价值取向。狐妖故事的影视化创作过程中神话宇宙模式逐渐从《山海经》式的水平模式完善为“天庭”、“人间”、“地府”式的垂直模式,塑造了相对完整的古典神话宇宙观。神话的内容从探索世界的地理神话转向了探索生命起源的死亡神话。第二部分主要论述狐妖故事的影视化过程中内在的神话类型转向——即从传统的婚俗神话向古希腊英雄神话过渡。在婚俗神话的传统里,狐妖作为男性主角的性启蒙对象和婚姻生活的保护者。体现出封建时代男性中心的父权叙事特点,二十一世纪以后,男性为中心的婚俗神话体系开始转向“自我”的成长为中心的英雄神话体系,尔后又因为女性消费能力影响了影视剧市场的创作方向,导致狐妖故事转向女性英雄神话的书写。狐妖故事从最初的满足男性心理转向了女性的自我成长。第三部分主要根据第二部分的神话转向,深入阐释这种转向背后的神话逻辑,并介绍新时代的影视剧重述的狐妖神话。狐妖故事千百年来的流行,背后是从母系氏族社会发源的女神信仰千年来的隐匿与再现。女神信仰发源于母系社会以女性和生育为中心的母神原型崇拜,这种信仰在父权社会中被打压,女神形象作为从属依附在宗教神话和志怪小说中。女神信仰从“地母”式的母神形态转向了“幻梦美人”式的性爱女神形态,隐藏在山野传说和民间志怪和文人辞赋中。直到平权运动兴起,影视剧具象化了“狐妖”形象,并跟随20世纪的女性解放运动,利用狐妖故事展示当代女性的婚俗生活,女性叙事再次登上主流,女神信仰脱离男性叙事的桎梏,但这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受到消费主义的影响,狐妖题材影视剧成为漂浮的自我感动式的青春幻想,但同时,狐妖故事借新神话主义的创作浪潮在动画等新兴领域进行突围,开始重述神话。狐妖从谶纬神话到志怪小说再到影视剧中形象变化,是“狐”形象的世俗化,提升了狐信仰的生命力,丢掉了由于畏惧王权与自然带来的崇高性与自然性,这种转变潜藏着人类集体心理的成熟。中国电视剧中的传统神话走过了早期现实主义的传统,发展到近十年开始向浪漫主义靠拢,最终神话与现实完全割离,成为电视剧一种奇观化的类型题材。随着人类现代工业体系的建立,狐妖神话通过在影视剧中的重述,抛弃旧有的叙事体系,构建出一种新的工业神话,人类文明逐渐走向青年时期,虽然传统神话和英雄时代便一去不返,但“狐”借助新的影视形象焕发出新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