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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神”既是中国古代重要的绘画思想,也体现了中国艺术精神,最早出现于宗炳所著的《画山水序》。“畅神”说的基本内涵是指人在对自然山水以及山水画进行审美观照时,首先“澄净胸怀”摆脱世俗利益的束缚,然后“应目会心”在观照自然中走向物我合一,最后在畅神的审美境界中思索“道之显现”,体味宇宙之“道”。这种写意畅神的艺术精神逐渐成为中华艺术之内核,无论是艺术创作或艺术鉴赏都以精神自由的“畅神”思想为指归。本文分三部分对“畅神”思想进行系统研究。第一章介绍“畅神”论得以产生的思想文化背景。汉魏两晋在中国历史上上是一个重大变化时期,也给思想文化带来了第二个黄金时代。本文首先介绍时代背景影响下的学术转向,外在政治压迫,使知识分子由群体自觉转向个体自觉,突破儒学的礼制禁锢和思想束缚,转而追求老庄思想中的个人理想和逍遥自由精神。文化主流由儒转玄,突破了汉儒的迷信与繁琐,转向玄学的幽远思辨。其次,文人志向由仕转隐,个体精神的自觉,使知识分子由外在仕途的追求转向内在人格的探索、追寻精神世界的愉悦,隐遁山林,在避世中发现山水之美,找到心灵栖息之所,这直接启发了宗炳畅神论的提出。最后,文艺追求由形转神,文学艺术中由对外在形态的写实性描述,转向重视写意性的神似,人物评论也由汉代注重形体,转向魏晋精神鉴人之法。整个汉魏两晋的思想转向,可以归结为在个体精神自觉的基础上,由外在转向精神的大趋势。因而“神”转向可以说是汉魏两晋的精神脉搏。第二章系统论述了“畅神”的审美形态。首先,明确“畅神”概念,并对《画山水序》文本进行解读,在其产生语境中理解“畅神”。其次,本文分析了要达到“畅神”这种精神境界,所需要的审美心胸,即“澄怀静观”“应目会心”;“畅神”的审美层次表明不仅是山水之美使主体精神愉悦、情感畅快,畅神更是在体道的感受上产生出来的,探寻宇宙本体之“道”才是“畅神”的最高层次。最后,论述“畅神”作为一种审美思想在艺术形式中的影响。以绘画和书法具体艺术形式和文本为例,表明“畅神”不仅是画论,而是作为一种审美思想在具体艺术创作以及艺术作品中的渗透。书法中草书较远于实用而但求直抒一已之胸襟,激发着人们舒畅的精神和飞扬的情思,遂益成为士大夫寄托性情之一种艺术;在栩栩如生的人物造型或意境幽远的山水自然中,人的审美精神与追求,以形写神和写意畅神的时代风韵,浑然融化其中;无论是草书艺术还是绘画都体现了对于“神韵”的追求和“畅神”的审美体验。第三章,以山水审美的观念变迁为对象,对畅神的同类概念“神飞扬”和“悦情”以及对立概念“比德”进行分析,在对比研究中凸显“畅神”思想的特征以及其内涵的外延性。魏晋文人不再关注山水的道德象征意义,只将山水自然作为纯粹的审美对象,宗炳提出“畅神”说,同时期王微《叙画》中提出了类似的概念“神飞扬”以及南朝姚最在《续画品》中提出的“悦情”说,都是追求山水画所带来精神愉悦的类同概念。这些类同概念的内涵丰富了畅神思想的层次,使其更具活力,使之后的画论都带有畅神思想的底蕴。最后对畅神思想在此后画论中的继承及发展做了简单梳理,形成一个完整的发展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