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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对汉画像中胡人图像进行的研究。汉画像亦称“汉画”,包括汉画像石、画像砖、壁画、帛画、漆画、玉器装饰、铜镜纹饰等的图像资料。狭义上说,汉画像一般指汉画像石和画像砖上的图像。“胡人”是一个历史学的概念,汉代前期,胡人一般指匈奴;北匈奴西迁之后,“胡人”一般通指西域诸民族。本文选取了汉画像胡人图像进行了综合研究,主要是以中国各地出土的汉代墓室画像、祠堂画像、石阙、石棺画像为主,把墓葬装饰与国外相关考古资料进行比较,对汉画像中的胡人形象进行了归纳、整理、确定,并进行了分区、分期、分类探讨,研究了两汉时期胡人图像产生发展的历史根源,宗教意义,文化内涵,艺术价值,并重点探讨了胡人图像在汉画像中的功能和意义。汉代画像中胡人图像的出现不是偶然的。从历史脉络看,先秦艺术中就曾出现过一些“戎、狄”的外族图像。汉初北方草原民族匈奴崛起,张骞出使西域,北方的匈奴和西方的游牧民族成为汉代胡人的主要来源。他们移居汉地生活,对汉帝国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均产生了影响。论文以考古发现为基础,对汉画像中的胡人图像进行了分区和分期研究:将汉画像中的胡人图像分为山东地区、苏皖浙地区、豫陕晋地区、川渝地区四大区域。论文对各区域胡人图像进行了图像志的探讨,特别关注了有榜题和有纪年的图像,以确定胡人图像产生的历史过程。通过细致的图像志分析,论文对汉画像中胡人的容貌和装束进行了归纳概况,总结出胡人形象同汉人形象的区别。基于对胡人的外貌研究,我们发现汉画像中胡人形象的原型主要是贵霜—大月氏人。论文进而根据图像中胡人形象题材的差异,将其分为四大类:战争中的胡人、留寓汉地的胡人、仙境中的胡人和特定风俗下的胡人,并采用图像学的方法,着重分析不同的图像背后隐藏的深层内涵。论文论证了汉画像中的胡人如何从现实身份转变成为艺术想象中的西王母神仙系统的成员。随着胡汉交流的日益扩大,一些特殊的胡人信仰逐步同本土信仰发生杂糅融合,出现了“鬼子母”图像和具有偶像性质的“胡人石像”,表现了贵霜王朝及草原文化对汉画像的影响。最后,文章论述了胡人图像与早期佛教的关系。胡人是佛教的传播者,一些胡人图像流露出浓郁的佛教色彩。如胡人和大象这一母题来自贵霜王朝。论文还从汉画像中的佛像和胡人图像的组合关系出发,对早期佛教艺术及其传播路线进行了新的阐释,提出汉代画像中“胡人礼佛”模式图像的存在。这一模式的图像以崇佛炙热的徐海地区和四川为中心,逐渐进入吴地,对三国两晋的佛教美术产生影响。前人对汉画像中胡人图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个别图像的解读或特定题材的研究上,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对胡人图像进行综合的、全面的美术考古学研究,因此本文具有一定的开拓性。本文基于“胡人”在汉画像中的图像表现,从图像志与图像学的研究方法入手,吸收了汉代中西交通史和文化交流史的学术成果,对不同种类的胡人图像进行了全面而细致的研究,达到了“以图证史”的目的。从若干与胡人相关的艺术母题中,我们看到贵霜艺术与汉代美术关系密切。论文通过研究汉画像中的胡人形象的产生与功能,力图阐释汉代对异域民族的图像想象,解释汉文化在发生发展过程中的开放精神。正是这种开放的民族精神,才使汉文化具有海纳百川的气魄,终于形成中华民族一种独特的文化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