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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生活于佛教各宗派高度发展的盛唐时期,由于他习性好静、学佛、修禅等,因而喜爱广泛与佛教各宗的高僧们和好友们一起研修佛法、论法参禅、诵经礼佛、持戒布施、设斋供僧等。因此,诗人不仅对各宗经典十分了解掌握,而且对其修法都有亲身修行而获得自我安乐境界,使他诗中蕴含了佛教思想、修法、悟道等,并使诗意与禅境完美融合达到很高的艺术境界——灵寂之境。最能体现王维佛教信仰的是,他对《华严经》《维摩诘经》《坛经》的研修。对《华严经》的信仰,诗人是跟着道光高僧与朋友们讨论学修过《华严经》的核心教义即法界缘起观之思想。他的一些诗作,表现了法界缘起之理,并在诗句中使用了不少华严经的词语。对《维摩诘经》的信仰,诗中涵盖了在家有出家之理、仕途生活与悟道无碍、解除世俗社会之烦恼。对《坛经》的信仰,诗中传达了坛经的核心思想“自心是佛”,人人自心便是佛;“无住无念”,对诸法实相清明了知无有执着;“明心见性”,认识我们本心即见到自己本性。因为研习佛教大乘经典,王诗所示,其了悟诸法实相本性为空而以它来修行观照人生、官场、社会、事情等等,然而对诸法没有产生任何贪恋烦恼。一切法都是从人心启发作用,如慧能说“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与维摩诘菩萨所倡导“自心清净就是净土”,由此,王维也就提倡了“境因心寂”即“心为净土”的思想,如诗所云“入鸟不相乱,见兽皆相亲”。因了知与实行诸法空性而有积极出世入世的精神,如其诗述:“达人无不可,忘己爱苍生”并使其诗艺术达到动静交融的禅境是王维对诗坛最大的贡献。诗人了悟佛法的核心教义之后,他在修行中注意实行禅净双修,经常自己并和僧人一起焚香诵经、研学经典、论法参禅等。实行僧俗双修,设斋供养僧众,把喜爱的蓝田别业诚心赠送僧众,所谓财布施;并欢乐地赞叹他人实行布施,此谓随喜布施。除了修福布施之外,诗人还在日常生活中修行身心功德,实行饮食净斋“吾生好清静,蔬食去情尘”,衣着朴素“宿雨乘轻履,春寒著敝袍”,住宿简陋“寂寞掩柴扉,苍茫对落晖”,实行斋欲“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屏绝尘累。”从研学佛法到进入实行修道之后,王维身心就已融入到了佛境。诗中的佛境,含有下面的几种境界:一是空之境,表达了“色即是空”之境,意为“色”本身就是“空性”,其为因缘所产生的,也就是说“色即是空”亦为诸法空性,诗云“缘合妄相有,性空无所亲”。为表现“空即是色”之境,诗人常以禅语来传达,如说“欲问义心义,遥知空病空”。并以自然景色来传达此境,诗云“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空山寂静(性空),但有人语传来(色相)。二是真之境,所谓诸法实相就是其性空,因性空才能生起万有。诗句“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所示,万物人生均有其运行的规律,是诸法实相之真境“雨中”使“果落”,“灯下”有“虫鸣”。与含示诸法随缘,因诸法性空才能随缘,虽随缘但不变,诗述“不学御沟上,春风伤别离”。三是圆之境,是指诗人体悟到自己的佛性清净圆满,以清亮的明月、清洁的泉水来比喻它,所谓圆满了悟之境,诗云“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诗人灵活运用了佛性妙有无碍,以清净常照的明月来阐述它的妙用,所谓圆通无碍之境,诗曰“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四是逸之境,表示诗人以优美闲静的外景来传达其身心悠闲自在,诗云:“落花啼鸟纷纷乱,涧户山窗寂寂闲”,并以身心恬淡闲适衬托了外境素淡闲雅,诗述:“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的闲逸之境。还表现了诗人真正悟入到舒畅洒脱的身心之境,诗云:“酌酒会临泉水,抱琴好倚长松”的放逸之境。在研读王维诗歌时,发现他与越南的玄光禅师,虽生活在不同的国家和时期,但两者的禅诗含有相同之处。因此,笔者研究王维诗歌的同时,对两位诗人的禅诗也进行了比较研究,探讨了王维与玄光禅诗的异同之处,如下:从禅诗内容层面来看,两者的禅迹、禅理、禅趣,有所相同。在叙述禅理时,两位诗人都以“我身虚妄”“自性为本”“不二法门”为宗旨学习和实行,如王诗云“思归何必深,身世犹空虚”“色声非彼妄,浮幻即吾真”“无有一法真,无有一法垢”;与玄光诗云“忘身忘世已都忘,生久萧然一榻凉”“明心见性谒真佛,不惧山水路迢迢”“参透是非平等相,魔宫佛国好生观”。在描述禅趣时,两位诗人深入禅修参观之后,都把自己体悟随缘闲逸之境以诗词来传达逍遥自在的自我生活乐趣,如王诗云“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与玄诗云“如何小隐林泉下,一榻松风茶一杯”。在阐述禅迹时,两位诗人都刻画寺院在于偏僻幽静之处,如王诗写“插天多峭崿”与玄诗曰“庵逼青霄冷”,但描述僧人的修行生活有所不同,王维以居士身份学佛来描述僧人过着慈悲和谐的修行生活,诗云“行随拾栗猿,归对巢松鹤”;玄光以出家人身份学佛来叙述其自身过着悠闲安乐的僧人生活,诗云“竹林多宿鸟,过半伴闲僧”。从禅诗意象层面来看,由于两位诗人都是精进地学修禅法观想,最终达到了飘逸自在的精神境界,因此在描述人生无常、人生苦海时,使用了相同的意象。王维一生过着亦隐亦官的生活,他常游山赏水,过着逍遥自由的人生,以隐逸生活为中年以后的人生目标,这些丰富的生活阅历使他通过描写山水景色,表达某种禅趣时使用的意象比较多,有的意象是玄光所没有的;而玄光出家以后,经常在寺院学修和给大家教修佛法,过着清净安乐的僧人生活作为他人生的目标,使其诗中的意象大部分集中于寺院日常生活,以及周围的自然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