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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织是人类所创造的最普及、最广泛的一种工艺技术,具有普遍性,同时不同民族又各有特色,体现了民族文化的多样性。对于壮族纺织历史的研究并不少见,但多集中于壮锦纹饰的专门研究或是从一般性原则探讨传承保护。学术界对壮族纺织工艺及文化相对缺乏一个系统性、整体性和历史性的研究。本研究以广西壮族传统的纺织工艺为研究对象,主要采用文献考据和田野调查相结合的研究方法,充分利用考古发掘成果及博物馆的藏品资源,既有纵向的历史钩沉,又有横向的对比涉猎,首次对壮族先民使用纺织材料的历史,纺织工艺技术及文化内涵,以及在新形势下,壮族传统纺织工艺的保护及发扬,进行了富有创新的探讨,较完整地勾画出壮族纺织史的全貌和发展过程。少数民族地区的传统纺织工艺,是中国古代纺织科技的最后传承者。本研究明确了壮族人民在我国早期纺织生产中的地位和作用,深化了地方科技史的研究,对完善中国纺织史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同时传统纺织工艺是壮族民间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认识壮族文化连续性和整体性的根本,也是发展文化多样性的需要,对它的研究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此外,本研究为传统工艺找寻存续、发展的空间和路径,实现其保护和创新,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论文内容分为七章:第一章为绪论。首先通过对相关中英文数据库的文献分析,了解研究态势,确认此研究的可行性。其次说明本论文选题的研究意义。第三通过对相关研究成果的回顾综述分析了国内外的研究成果。最后介绍了本课题采用的研究方法并对相关概念进行说明和界定,以此明晰研究范围。第二章对壮族使用的各种纺织材料进行了研究。本章细致释读考古报告及历史文献,重点梳理考证了从新石器时代开始,各个历史时期广西壮族先民使用树皮、麻、葛、竹、棉、丝等的历史,包括起源、种类和发展过程;接着总结出壮族人民使用纺织材料的总体特点,并对这种特点的形成进行了原因分析。第三章以田野调查为基础依据,结合历史文献,对现存的壮族使用的各种纺织器具进行深入的研究。根据其形制和工作原理对壮族各类织机进行技术性分类,并总结出壮族织机的总体特点,同时将它们与广西的瑶族、苗族及侗族的织机做了比较。第四章对壮族的染织工艺进行了研究。壮族传统的染色工艺主要是草木染。此章对蓝染的历史、工序及原理以及其他颜色的染制及轧光整理工艺做了分析研究,突出了壮族在染色选材及工艺流程方面的民族特色。织造的每一项流程都是织工在实践中不断摸索而得出的。此章详细记录及分析了壮族织布和竹笼机织锦的工艺步骤和工作原理,并通过组织图、上机图和配色模纹图对相关织物的组织结构及配色方法进行了分析,更具体、直观地呈现了织物组织的立体结构。第五章首先对壮锦纹样进行分类,补充了前人未曾提到的题材内容,且给以翔实的例证。并结合中华文化的大语境背景及深度发掘壮族文化的自我要义,对壮族织锦各种纹饰的具体意义进行了考释。然后对壮族织锦的艺术特色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和概括。第六章以纹饰作为文化范例,从民族信仰的展现及文化流动的印痕两方面来阐述壮族织锦的文化内涵。第七章首先从壮族传统纺织工艺的当下困境谈起,分析了它的历史意义。然后结合博物馆这个特定的文化空间,笔者对壮族传统纺织工艺的保护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本研究主要有以下创新:一是研究内容的丰富性和系统性。首先不同于以往孤立单一的选题,本研究对壮族的纺织材料、染织技艺及工艺文化都做了系统性和整体性的研究。其次采用技术社会学的研究思路,将技术置于大的社会背景中,考察它们的互动;第三对于工艺,不仅仅是人类学田野调查的实地记录,更从纺织工程的角度对织造原理、织物结构等做了技术上的分析;第四工艺文化的研究,不囿于壮族地区内循环式的考量,同时挖掘其在更大的文化场域中的交流、碰撞与升华。二是研究资料的实证性。对于传统工艺,真正的知情者是生活者。本研究不仅采用文献考据,而且深入田野。对壮族民间和基层文化管理部门进行深入调查,获得大量一手资料。同时充分运用博物馆的各类资源,包括考古出土文物和民族文物。这些资料,是全面了解和深度研究的重要实证,弥补了以往研究的不足。第三,注重研究的实践性。传统纺织工艺,不是静待被保护的“僵化”的遗产,而是可以被充分利用的文化资源。博物馆日益成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增强民众的文化自信,提升大家的保护意识并激活文化遗产。在一定程度上,它将承担起文化扶贫的重任。因此本研究结合自己的观察思考和实践,缩小文化空间,从博物馆的角度对于壮族传统纺织工艺的保护做了具体深入的探讨。通过研究得到了一些新的认识,其认识如下:一、在系统梳理壮族人民使用纺织材料的发展脉络包括起源、种类和发展过程的基础上,总结出壮族人民在纺织材料的使用上具有久远性、多样性、优越性和不均衡性等特点。并从自然环境、政策引导、经济推动以及技术水平等因素分析了成因。通过这样的系统研究,形成了壮族纺织材料完善的发展谱系,确定了壮族人民在中国纺织史中的地位,同时通过具体的实例反驳了李约瑟关于中国纺织材料中构树不是重要纺织纤维的观点。二、系统梳理了壮族使用的各种纺织机具,并根据形制对将壮族的织机分为双蹑双综织机、双蹑多综织机(靖西织机)、双蹑单综竹笼花本织机(竹笼机)、双蹑双综环式花本织机(环江织机)和单蹑单综环式花本织机(龙州织机)。同时将其与广西的瑶族、苗族及侗族的织机对比发现:首先壮族织机与苗族、瑶族、侗族织机都倾向将织轴通过腰带缚于腰间,但却有较完整的机架,属于“踏板腰机”。其次,壮族织机倾向采用两页地综,苗族、侗族、瑶族织机倾向采用一页地综。第三,从提综方式来看,壮族织机倾向采用互动式,两页地综相互联系,一提一压,从而形成更加清晰的织口。而苗、瑶、侗族织机则倾向采用简洁的直提式,两页地综之间相互独立。第四,壮族织机已经出现了分化,有专门的织锦机,而苗、瑶、侗族因采用手工挑花,织锦也是倾向在织布机上操作。壮族的纺织工具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代表了南方少数民族的工艺水平。三、壮族织锦作为壮族纺织的代表,它不仅是技术的凝练,也具有艺术的审美。壮族织锦从造型抽象性、构图程式性、色彩装饰性及表达象征性四个方面阐述了审美与表意互融互为,形式与内涵相互渗透,物质与精神有机统一的艺术风格。四、壮族织锦的文化内涵通过纹饰得到了丰富的表达。壮锦纹饰是民族信仰的展现及文化流动的印痕。各种纹饰反映了壮族人民对生命之源的崇拜,对生命存在状态的关注和超越当下、止于至善的信念。同时壮锦上的纹饰通过采借和创新,发生了内涵的丰富和形式的增加。壮族织锦不仅体现了壮族人民对自我文化的坚守,也体现了民族文化与外来文化的多重交流与融合。从壮锦纹样可以看出,壮族文化通过博采广纳,不断地变化和成长、传播与扩展、传承与创新,从而在文化交流的历史长河中传承文明、独树一帜。五、通过对博物馆这一具体社会空间的细致考察,笔者认为可从“活化”、“简化”、“整体化”、“产品化”四个方面来对传统纺织工艺进行保护。这些原则具有普适性,相互补充,共同完善。“活化”与“简化”不仅可以使非物质文化遗产得到有效保护,而且有能力将其展示,弘扬光大,培养更多的文化共享者;传统工艺是流动的和动态的,通过“整体式”保护和文化产品的开发,使传统工艺在生产和生活的流动过程中得到传承与保护,以实现民族精神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