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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权法》第202条表述的是债权人要在债权的诉讼时效期间内行使抵押权,否则人民法院不予保护抵押权。“人民法院不予保护”是我国物权法自创性的表达,其抵押权的效力是消灭还是抵押人获得免于强制执行的抗辩权,一直是学理和司法实务的解释难题。本文就以《物权法》第202条为分析对象,结合理论学说和司法实践,试图找到一条合理化且符合实际的解释路径。除了引言,从结构的角度,本文分为三个部分。(一)存续说与消灭说理论界和实务界对“不予保护”的解释有两种。第一种是“抵押权消灭,不予保护”;第二种是“抵押权不消灭,仅丧失诉权”。具体而言,主张抵押权消灭的学者认为《物权法》第202条中抵押权与主债权的请求权同命运,主债权的诉讼时效就是抵押权的除斥期间,期间经过,抵押权的实体权利消灭。而主张抵押权不消灭的学者认为主债权诉讼时效经过后,抵押权与主债权一样只是丧失了诉权,实体权利依然存在,抵押人私下履行抵押义务,不得以不当得利要求返还。存续说下又分为两类学说,一是胜诉权丧失说,该学说主张债权人在主债权诉讼时效届满后,丧失的是胜诉的权利。二是抗辩权援用说,该学说则主张主债权诉讼时效届满,抵押人可以援用债务人的时效抗辩对抗抵押权人。两种学说下的存续说有共同的弊病,即将失去强制力的抵押权称为自然物权,使之与债权一样成为诉讼时效规制的对象,颠覆了物权有请求法院强制执行的本质特征,突破了时效制度仅适用于债权请求权的民法理论。在司法实践上,存续说下两种学说都将引起审判实践的不统一。针对抵押权存续或消灭,抵押登记能否涂销的问题,仅以笔者整理归纳的18个案子为例证,法院的判决不一,裁判理由各异,司法裁判权威受到了挑战。相比较之下,消灭说更有利于统一裁判结果,维护司法权威。首先,对“不予保护”进行文义解释、历史解释、体系解释和目的解释,同时参考域外立法,都得出“不予保护”解释成“抵押权消灭”更为妥当。其次,笔者对除斥期间和时效制度进行了对比,解释说明除斥期间并不一定只适用于形成权也不一定是固定期间,从而得出主债权的诉讼时效期间即为抵押权的除斥期间,期间经过,抵押权消灭没有理论上的障碍,是合理的解释路径。(二)关于质权、留置权在相同问题上的讨论《物权法》第202条仅规定了抵押权,并未涉及质权和留置权。基于质权、留置权、抵押权都是担保物权,有学者主张《物权法》第202条应类推适用于质权和留置权,也有学者持反对态度,还有部分学者主张既然《物权法》第202条未规定质权和留置权,那么质权和留置权的存续期间仍应适用《担保法司法解释》第12条第2款。笔者认为最后一种观点是当下的可行之路,但主张后续民法典物权编的编撰应将担保物权的此类问题做统一规定。(三)修法建议民法典的编撰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物权编就是重点,《物权法》第202条的修订应是题中应有之义,专家学者和司法工作者也在翘首以盼新规的出台。针对修法意见,笔者归纳为三种:第一,学习台湾地区的诉讼时效加除斥期间模式;第二,采用德瑞模式,为保护抵押财产不被减损,赋予抵押人可向法院提起公示催告的权利,让法院作出除权判决;第三种,将《物权法》第202条适用于全部担保物权,同时将“不予保护”改为“消灭”。笔者赞成第三种意见,首先根据笔者整理的案例,尽管裁判上不统一,但大多数法院判决都以“抵押权无实际存在的意义,为了物尽其用及维护市场经济利益,抵押权应该归于消灭”为由判定抵押权消灭,抵押登记予以涂销。法院判决具有确定性和权威性,不可朝令夕改,修法要考虑到法院的惯常判决及其合理性。其次,担保物权因主债权诉讼时效届满而消灭,符合立法者的立法初衷,应该予以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