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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纪40年代的沦陷区文坛中,既有为日本侵略者歌功颂德的汉奸文学,也不乏爱国热忱与战斗精神的进步作品。其中,同山丁、吴瑛、金音、冷歌、杨叶、戈禾等人一起活跃在《文选》、《文艺丛刊》的梅娘作为一位有着留日经历的著名女作家,以其特殊的生长环境以及熟知日本的特殊经历,为我们塑造了一批有价值的、典型而独特的日本人形象。但是,至今仍鲜有学者对此方面进行过系统性的研究,本文意在弥补此项缺失。梅娘的多数作品发表在上世纪40年代,在50、60年代遭受政治迫害后,几经磨难的梅娘对其作品进行了部分的修改。本文汇总梅娘修改前后的作品,从中挑选出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日本人形象,按照如下几种身份进行具体的人物分析:梅娘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方面:作为备受关注的女性作家,梅娘笔下的女性形象有着独特的韵味。她笔下的女人们,往往被认为是超脱俗世审美的,而又有着自身独特气质的女性。本文列举了《小妇人——异国篇》中的房东婆婆形象,她像关心自己的家人一样关怀照顾着租住在这里的人们,她的热心友好不仅给男主人公带来了温暖,也给我们留下了日本婆婆可亲可爱的深刻印象。日本妇女的传统美德在这位老婆婆身上有着集中的体现。梅娘的“可以嗅出母爱温馨甜美的气息”的作品《侨民》(修订版)中背着婴孩的日本年轻母亲请“我”为她缝千人针,这一对母子的出场,触痛了梅娘心中对于母爱的创伤,此时已跨越了世间凡尘而上升到了人道主义的关怀。这也更印证了张泉所说的“梅娘作品的显著特点是博施济众的泛爱胸襟,积极入世的主观视角。”老婆婆和母亲形象以外,梅娘还带领我们见识了日本职业女性的风采,《小妇人——异国篇》中,银座街上售卖童装的年轻女性用日本女性特有的谦逊的笑容和无微不至的服务尽心售卖着,让人难以拒绝。对于身在异乡、思念亲人的男主人公以及所有孤寂失落的人们,她带来的温暖是多么的重要。以上梅娘小说中三个典型的日本女性形象无一例外的都是善良、温柔的女神化身。梅娘小说中的男性形象方面:首先从作为权利代表的政府官员和军官形象入手,《蟹》(修订版)中几次提到税局官员中野,他简直就是中国人心中日本官员的典型。《蟹》中也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物——小田。他身上有着同时期文学作品中日本人形象少有的特点——知恩图报。因当年小田遇到困难的时候孙二爷曾出手相助,他就一直对孙家多有照顾,甚至还为三叔在税局找了工作。虽然一些日本人形象在修订版中变得面目全非,但是梅娘还是为我们保留了这个“小矮个,黑衣服上缀着白的花朵”的小田。在《傍晚的喜剧》中,梅娘通过侧面描写,无形中为我们勾画了一位日本军官形象。浆洗房内掌柜在小街上飞扬跋扈。凭借的是内掌柜与太君的隐秘交易,交易的内容竟是惨遭日本“太君”蹂躏、精神与肉体双重“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善良的朝鲜师哥。足以窥见世风之败落,潜在的黑手操纵着出场人物的命运。除政府官员、军官这些权利代表外,还有售票员、醉汉等形象,他们是沦陷区文学作品中比较常见的日本人形象。符合沦陷时期大多数中国人对于日本人的典型印象:他们邪恶、蛮横、贪婪、无耻、愚笨可笑。梅娘的小说中,多数在中国的日本人都是负面形象,多数在日本本土的日本人都是正面形象。比如《小妇人——异国篇》中的商人形象,在日本政府“共存共荣”、“兄弟之邦”的虚假宣传中,故意隐去了殖民侵略的意图,只以“兄弟之邦”、“协和”、“共荣”来号召民众,善良的商人就这样天真地积极响应着。《侨民》中的老兵同样也是正面的日本人形象。但他有别于《小妇人》中的对于“亲善、共荣”有着崇高信仰,对于满洲有着无限向往的日本人。他生活在由战争带来的苦痛中,还没有被开发满洲的漩涡席卷。老兵这一人物形象,跨越了战争与仇恨,闪动着人道主义的光辉。本文以梅娘小说初版本以及修订版中的日本人形象为线索,并结合文本,进行具体分析,同时也适当地结合了对中国人形象的分析,来揣摩梅娘小说修改的原因及意义,理解梅娘的女性意识、母性追寻等。并通过对梅娘的人生经历、文学创作、作品修改等方面的理解,来窥探沦陷区文学创作的特征、历史环境以及在文学史上的特殊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