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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散”的原意指植物借种子或花粉的传播而繁衍生长;自《旧约》出现以来,“流散”专用于形容犹太人被迫背井离乡的状态;在现代时期,即全球化时代,“流散”指任何长期在传统家园之外生活、但又割不断与家园联系的人。作为流散现象的伴生物,“流散写作”或“流散文学”指流散作家创作的体现出“流散意识”的作品。“流散作家”即具有流散经历的作家,“流散意识”即流散者对自己身处故国与居住国之间越界生存状态的认识。在全球化时代,随着流散现象剧增,流散文学蓬勃发展,成为引人注目的文学现象。作为“在波斯出生-在罗德西亚长大-战后回伦敦居住的作家”,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多丽丝·莱辛属于全球化时代的流散者。本文以莱辛的流散经历为主线,探索莱辛流散意识的成因及其流散类型转变过程中流散意识内涵的演变轨迹。莱辛的流散意识源于家庭的馈赠、教育的影响、阅读的熏陶和非洲现实的触动。莱辛出生在“行走的摇篮里”,尚未出生便被父母带上殖民之路;在受教育过程中,莱辛不得不在寄宿学校之间奔波,从而“在流散过程中学会了流散的技巧”;阅读照亮了莱辛孤寂的流散生活,特别是文学滋养了莱辛对全人类苦难的同情、对全人类命运的关注;在非洲大地的漫游使莱辛认识到人是宇宙有机体的一员,在共产主义小组的经历促使莱辛打破界限,踏上追求“人类大家庭”的流散之旅。罗宾·科恩按照流散者离开家园的动机将流散分为以古犹太被迫流散为代表的“古典流散”和全球化时代出于主动的“现代流散”,莱辛属于现代流散者。同时,按照“第三文化儿童”理论,根据莱辛离开的家园,莱辛先后属于“帝国流散者”、“非洲流散者”和“世界流散者”。作为南非英国殖民者的后代,青少年莱辛属于“帝国流散者”,其流散意识表现为对故国英格兰这一“根的神话”信疑参半。一方面,受父母所影响,莱辛对英国怀着根的情结;另一方面,作为南非新一代白人,莱辛又不时对这种“根的神话”进行质疑和消解。二战结束后,莱辛离开土生土长的非洲来到英国,同时遭到南罗德西亚政府禁入,成为“非洲流散者”。此时,其流散意识表现为将根据记忆、根据需要建构的“过去的非洲”当作想象的家园,将眼前“现在的英国”当作他乡。从1969年小说《四门城》的发表开始,莱辛逐渐在科幻小说创作中体现出“去疆界化流散者”的流散意识,即超越了对有固定疆界所指的家园的追求,借助想象跳出九天云外,在广阔的宇宙中审视人类历史的走向,探索人类家园的边界。此时莱辛在想象中离开的家园是整个世界,因此本文以莱辛离开的家园为依据,称此时的莱辛为“世界流散者”。实际上,“流散意识”就是“家园意识”,表现为对居住国的疏离、对理想家园的向往。由于流散类型不同,流散者的理想家园可能是留在身后的故国,也可能是前方的“希望之乡”。在莱辛的流散类型演变过程中,其流散意识的内涵正体现为从对故国的频频回顾到对精神家园的主动探寻。青少年莱辛对故国英格兰怀着回归渴望;战后莱辛仅仅将土生土长的非洲当作精神寄托之所;后期莱辛则拒绝扎根于任何土地,在创作中借助想象奔向“伟大的前方”,追逐“更绿的牧场”。纵观其流散历程,莱辛流散意识的色彩体现出从消极到积极的转变,具有积极流散意识是全球化时代流散作家的共同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