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主义与功利主义是约翰·斯图亚特·密尔思想体系中最重要的内容。自由与功利的关系一直为学界争论。密尔认为功利主义是自由原则的基础，个性自由是促进社会进步的必要因素。人在自我发展中能增强精神力量，趋向于追求更深层次的幸福。因此，自由与功利相互统一。然而，自由与功利的内在张力是客观存在的。自由意味着不可通约的价值观平等地共存，并无优劣之分。功利原则却认为各种价值需要被一种普适性的伦理标准所统领，价值之间具有优先顺序。当不同的价值发生冲突时，自由与功利可能作出截然相反的答案。无论能否被调和，自由与功利的内在矛盾都应该予以正视。正视的意义不仅为了更全面地认识密尔思想的复杂性，更在于人们借着观察时代对密尔的深刻影响，以思考当下所遇到的困惑。文章的思路及结构如下：　　第一部分将指出自由与功利对立的三个表现方式。首先，自由原则认为每个人都是自我的最佳判断者；功利主义认为终极的伦理标准才能正确地判断值得追求的幸福。其次，自由的多元性与功利的层级性互相矛盾。前者赞同不可通约的多元价值互相平等，后者主张存在一个等级顺序将不同的价值进行优先排列。最后，密尔对民主政治的看法具有两面性。依照自由原则，一个充当“守夜人”的有限政府更好，公众积极参与政治生活以培养公共精神。功利主义认为一个肩负教育责任的积极政府更佳，它吸纳贤能之士以实现精英统治，主动负责培养公民的美德。　　第二部分将列举三个调和自由与功利冲突的代表性观点，并作出批判性分析。自我发展说认为个性发展与高级快乐相互关联，自我发展即功利最大化，但自我发展说并未证明自由发展与公共幸福的必然关联。社会情感说认为人在社会情感的作用下，个人利益与社会幸福变得一致。但如何防范社会情感侵犯自由意志的危险，社会情感说没有给予有力的解释。最小道德主义说提出功利主义追求的是减少伤害，而非追求功利最大化。但这同样未能解决个人利益与公共幸福的冲突。因此，自由与功利之间的对立并不能调和。　　第三部分将分析自由与功利对立的成因，并指出正视二者关系的现实意义。工业革命的经济繁荣、巨大的贫富差距、法国革命的人民主权危机、英国议会的改革运动、维多利亚时代的道德风尚都在密尔的思想留下时代的印记。经历精神危机后，密尔将内在情感和精神美德融入到自由与功利当中。自由与功利的矛盾性是时代的产物。自由与功利应当保持一种动态平衡。将自由与功利等量齐观才是更可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