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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西南地区作为巴人廪君五姓的“争神”之地,在存在和意识的双重视域下,更是土家族苗族儿女现实与信仰的诗意栖居之处,尤其在土司城址成功列入世界物质文化遗产之后,鄂西南地区更是备受关注,然而一直以来,由于地域环境相对封闭导致鄂西南民族文化发展受限,整体处于比较沉寂的状态,这与十九大报告强调“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的精神相悖。无论是从地理区位意义上还是自身发展体量上看,鄂西南民族文学都是中华民族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事实上,鄂西南地区不仅有“诗意仙居”的生态环境,更有多彩丰富且充满独特魅力的民族文化,研究鄂西南民族文学,以发展嬗变的视角梳理其整体发展脉络,并对其进行审美性的评价或批评,不仅是鄂西南民族文化自身发展的需求,也是鄂西南人民共同的愿望与期盼,更是民族文化政策必然的要求。民族文化的繁荣昌盛与各民族之间的团结友好关系密切,民族文化的发展也是新时期“多民族文艺”体系构建的前提。古老的民间神话传说、歌谣等共同构成了鄂西南民族文学的内在文化基础和源头,具体而言,诸如盐水神话、巴人“踏蹄”之歌、巴渝之音“竹枝词”、土家《摆手歌》、《哭嫁歌》等都是鄂西南民族文学生成和演变的具体元素和基础,既是鄂西南民族文学的历时性组成部分又充当了本土性源头的角色。这些作为鄂西南民族文化内源的古老神话传说和歌谣具有鲜明的审美特性,“廪君与盐神”的爱情传说体现了阴阳和合的相浸性,一阴一阳、一柔一刚是土家族民众情爱繁衍和部落征伐的象征;巴地“民间山歌”到“竹枝词”的蜕变体现了雅俗共赏的双重性,是巴地情怀的流露与民间韵律的传唱;文化遗存《摆手歌》体现了杂芜朴质的原发性,是土苗先民生产生活的叙写与精神信仰的寄托。鄂西南民族文学嬗变的历程中,秦汉至明清时期的文学受汉文化的影响颇为显著,中原文化影响下的鄂西南民族文学明显具有一些个性化与共性化共存的审美形态。《华阳国志》中的巴地文人诗包括民质土风之诗、祭祀之诗、好古乐道之诗等,不但具有较高的艺术成就,更体现了多质无华的审美特性;容美土司田氏诗派及《田氏一家言》是鄂西南土司时期文人倾慕和学习汉文化的产物,兼具“气胜韵弱”或气韵和谐的特点,主要继承和效法“屈宋李杜”及“前后七子”等著名诗人的创作艺术和风格,形成了豪放宏阔、崇尚风雅的“壮美”与自然蕴藉、悠游倡和的“优美”并存的审美特性;忠路土司司主覃敦源与破山海明禅师的通信往来诗作中“苦李”意象尤为突出,具有禅宗“顿悟”思想的意蕴,体现了豁然明朗的内心世界和圆融旷达的审美特性;而清末以《樊樊山诗集》为代表的诗歌,可谓才华横溢,展现了诗人生活的热情和未泯的童心,樊增祥对先秦屈宋的浪漫之风、晚唐的香奁艳体等多有倾慕,总体上“气弱韵显”且诗作中“雅艳之词”颇多,展现了欢娱侧艳与雅丽媚柔的“弱美”性。新时期,鄂西南民族文学在动态与多重“复合”的审美特性交互作用下得到进一步发展,其创作群体以土家族苗族等少数民族作家为主,优秀作家和作品众多。这一时期,鄂西南民族文学主要以小说体裁盛行,其中叶梅、李传锋、土家野夫、邓斌、王月圣等是具有代表性的作家,其代表作品诸如叶梅的小说集《花灯,像她那双眼睛》、《撒忧的龙船河》、《最后的土司》、《五月飞蛾》,李传锋的动物小说《退役军犬》、《林莽英雄》、《最后一只白虎》等,邓斌的长篇小说《盐水情殇》,王月圣的小说《撒尔嗬》、《相识在高高的山上》、土家野夫的长篇小说《1980年代的爱情》等。论及新时期鄂西南民族文学的审美特性,有凛然大义的悲壮性、忧愤深广的悲悯性、任性任情的淳朴性等多态并存的“复合”特性。而进一步探讨新时期的审美倾向,则包含两种代表性审美趋势,一是“有土有根”的本土化写作风格,是一种内在的审美表达,体现了鄂西南民族文学作家对民族文化内涵和民族精神的重视;二是“无边无界”的突破性写作追求,是一种外在的审美诉求,表明了鄂西南民族作家对外域优秀文化的倾慕和借鉴。总之,无论是内在的审美表达还是外在的审美诉求,都是体现了新时期内外文化交互作用背景下,鄂西南民族文学的审美取向。鄂西南民族文学嬗变和审美问题的研究与评价,需要探清其发展的审美关系和总体审美路径与策略。就鄂西南民族文学的审美关系而言,主要呈现为传统与现代的历时性审美关系,本土与跨界的共生性审美关系以及互动与聚合的对话性审美关系,此三种审美关系分别阐述了鄂西南新旧文学张力下的撕扯与裂变,内外文化力量交互作用下的自力与融合,作家读者创作接受下的交感与耦合。就总体审美路径和策略而言,首先应该清晰鄂西南民族文学发展中存在问题与现实的改进方案,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讨其总体审美路径,具体而言,鄂西南民族文学的审美路径和策略指向三大着力点,即民族审美特性的深入挖掘,审美形态的动态平衡,审美理想的交互生成,概括来看,这三点审美策略主张以本民族文化内涵为立足点,对外部优秀文学因素吸收借鉴,形成具有鲜明民族审美特性的,具有动态平衡形态的崇高审美理想。总体上看,文章不同于以往对鄂西南民族文化的研究与审美评价注重以较小的“板块化”的形式展开,而是从宏观角度梳理鄂西南民族文学的发展脉络,并对其进行整体性与全局性的审美把握,因而具有一定的文学理论价值和审美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