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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融贯中西艺术理论的一代美学大师”,宗白华漫步于中西方的思想文化之间,并总是能够通过自己的美学实践活动,在两个不同的艺术世界中获得审美感悟和美学思辨的灵感,撰写出一系列艺术研究和美学理论的论著,进而成为中国现代美学史上开一代风气之先的美学思想家之一。近年来,国内学术界已经关注到宗白华美学思想和西学的关系,也发表了一些专题性的研究论文。于是,宗白华的美学思想与康德思想的渊源关系,也开始成为宗白华研究的命题之一。
在中国现代美学史上,几乎所有的美学研究者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康德美学思想的影响。然而与其他美学家相比,宗白华与康德思想之间却有着更为密切的关系。这不仅因为宗白华对康德思想情有独钟,早在1919年的“少年中国学会”座谈会上就作了《略述康德唯心主义哲学大意》的学术报告,1960年代又出版了康德的《判断力批判》的第一个汉译本,而且在于,宗白华的美学思想和艺术理论与康德思想之间存在着一种内在的渊源关系。因此,笔者试图从宗白华的经验性审美实践与康德的先验思想之间的关系中,考察和分析宗白华美学思想的发生和发展的轨迹。
本论文结构上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总体概述了宗白华与康德思想的历史际遇,从宗白华美学实践的生涯中,考察宗白华与康德思想之间的历史关系。第二部分阐释宗白华对康德美学研究方法的接受与转换。康德的审美鉴赏理论完成了西方美学的学科重心由本体论向认识论的转移,宗白华从中发现了西方美学研究方法的变化,并将康德的审美鉴赏的美学方法与德索的艺术欣赏的艺术学方法结合起来,并从中国体验美学传统中汲取营养,进而形成了一种审美实践的美学研究方法。第三部分是从时空观方面,探讨宗白华的审美时空观与康德的时空观之间的关系。时空观是康德批判哲学体系的理论基石,也是康德审美鉴赏理论的核心命题。宗白华不仅看到了康德关于时空直观说中的思想火花,而且也意识到康德时空观中先验思想的问题,所以,宗白华在批判康德时空观中的唯心主义先验论基础上,从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中挖掘出中国形上学的时空观,创构了一种“时空合一体”的审美时空观,并以此来体验和分析中西方的各种艺术样式。最后一部分是从意境说的角度,探讨了宗白华的意境观与康德的“美的艺术”之间的关系。康德将“美的艺术”从性质上分为自由美和附庸的美。宗白华批判了康德在附庸的美的论述中的错误取向,并从中国意境说现代转型的意义上,较为完整地阐释了两种意境说思想,即生命意境说和人格意境说,从而建构起自己的意境说理论。
总之,宗白华的美学实践与康德思想之间的渊源关系表明,宗白华的美学思想是在对康德的先验思想的反思批判中成长和发展起来的。笔者希望通过本论文的初步研究,能够从一个方面阐释宗白华美学思想的缘起和发展。如果说,宗白华对康德思想的批判性借鉴,是中国现代美学史上一个成功的范例,那么,在宗白华的美学实践与康德思想的渊源关系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宗白华是如何汲取西方美学理论的养料,在对康德的先验思想的反思中构建经验性审美实践的美学思想和艺术理论,而且也能够从中发现,中国的传统美学思想是如何在与西方美学理论的碰撞、对话和交流、融合中呈现出现代化转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