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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以农户为考察基点,研究的基本问题是农户家庭功能变迁与政府介入的互动关系。作为一项相关性研究,农户家庭与国家政权是笔者考察的中心变量,同时构成本文叙述的基本主体。通过此项研究,笔者力图从农户家庭功能变迁的视角揭示政府介入乡村的动力机制和基本途径,并尝试建构不同于以往的政府与农民互动关系的理论模式。农户家庭是本文研究的中心。为此,笔者不仅选择赣南龙村作为基本的田野调查区域,同时挑选了8户农民作为本文研究的调查基点(参见第一章)。本文所呈现的几乎所有研究内容最初都源于对这些重点农户的一系列深度访谈。在叙述逻辑上,本文以农户功能的多重性理论为基础,沿着“生育—生产—消费—赡养—教育”的研究逻辑展开。在农户生育层面,笔者重点讨论了农户生育功能变迁中政府介入行为的两面性:一方面,出于完成计划生育工作的行政性指令,政府强力介入并努力控制农户的生育冲动,促使农户生育功能长期处于弱化状态;另一方面,面对农户家庭提高生育质量的内在需要以及农民保障能力的不足,政府通过“接生革命”、计划免疫等途径适时介入到农户生育过程当中(参见第二章)。在农户生产层面,笔者以上世纪90年代为分界点,重点讨论了农户家庭生产从土地约束型向劳力约束型的转型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无论是土地的集中化还是生产的社会化,都反映了传统家庭生产方式的式微以及农户生产过程中一系列公共需求/社会风险的增长。面对日益增长的公共需求/社会风险,作为公共权力代表的政府并没有沉默,而是通过多种生产支持政策逐步介入其中(参见第三章)。在农户消费层面,本文认为当代中国农民正日益进入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消费社会当中,家庭消费的持续扩张产生了诸如公共性依赖、货币支出压力、消费安全等公共需求/社会风险。这些公共需求/社会风险是以往农民不曾遇到或者很少遇到,但随着农户消费的不断扩张却愈益强烈,从而对政府保障提出更高要求(参见第四章)。在家庭赡养层面,笔者着重讨论了当前农村老人生活的基本境况与现实压力。无论是赡养的阶段性、倒逼式养老抑或子女在赡养老人上的卸责态度,都反映了当下农村孝道的衰弱与家庭养老的困境。伴随家庭赡养功能的持续弱化,作为赡养对象的老人和公共权力代表的政府均行动起来以应对可能的赡养危机(参见第五章)。在家庭教育层面,由于双系教育结构的弱化、家庭教育价值的消解、教育方式的异化以及代际隔阂的冲击等原因,农户家庭教育功能日趋弱化。与之相适应的是,农户家庭中出现了明显的“文化反哺”现象以及国民教育(学校教育)对家庭教育的更替过程(参见第六章)。本文的基本结论是:传统中国是一个有着浓厚家户主义传统的国家,传统中国农户功能极为完备,农民绝大多数社会需求(生育、生产、消费、赡养、教育等)大体都可以在家庭组织中得到满足,对外部社会的依赖很小,相应对政府介入的需求也很低;然而,伴随新政权的建立特别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农户功能呈现出不断弱化的总体趋势,农民个体需求越来越难以在家庭组织中得到满足,对外部社会的依赖相应大幅增加,并催生了一系列新的更多的公共需求/社会风险,这些公共需求/社会风险的产生促使政府日益深入的介入到农民的日常生活当中(参见第七章)。以农户功能变迁视角下政府介入行为的考察为基础,本文进一步提出并建构了一种新的政府与农民互动关系的理论模式,即适应性政府介入模式,或者称为政府介入的适应模式。适应性政府介入模式有三个基本构成要素:(1)遵循农民本位主义的政府介入原则,以农民需求为基本出发点;(2)政府介入过程中个体农民的自主性和自愿性:(3)政府与农民的利益相容性,农民是政府介入的受益人,并对政府报以政治认同。从理论内涵来看,适应性政府介入模式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传统的强制性政府介入模式的新理论模式,它重构了政府与农民的互动关系,为我们更加全面的认识政府行为提供了一个独特的理论视角(参见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