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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代议制民主中民选代表与选民之间的矛盾,主要在两个层次上展开:一是民选代表是代表其选区的利益,还是代表国家的利益;二是民选代表是受选民意见的约束,还是凭自己的判断独立进行代议活动。因此,代议制民主中存在着一个关键问题,即代表制度的选择问题。总体来看,西方主要有两种代表制度设计:一是以英国为典型的议员代表国家、不受选民制约的制度设计;另一是以美国为典型的议员主要代表选区、应当对选民负责的制度设计。但是,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无法避开上述矛盾的两个层面在现实代议制政治中的存在和影响。然而,不同的制度设计重心对代议制民主造成的影响是不同的,因此,考察两种选择对代议制民主的影响,便是很有研究价值的工作。本论文正是在这一问题意识的推动下,将美国国会政治与其代表制度之间的关系作为自己研究的中心。 对美国国会研究理论的分析,也表明本研究有理论上的价值,因为,它们往往没有从整体上研究国会的行为模式和制度特征,没有将国会服务选区与代表国家之间的矛盾作为一个整体来研究。因此,本论文用国会文化这一概念来统摄国会的行为模式和制度特征,以其内在的张力—服务选区和代表国家之间的矛盾为研究对象,并采用了文化分析、历史制度主义分析、政治地理学分析和利益分析的方法,研究这种内在张力的来源,在国会文化中的定型和表现,在历史过程中的演变和特点,对美国代议制民主带来的认同后果。 本研究表明:由于美国的地方主义和个人主义文化,以及独特的建国历程,美国宪政设计时虽然选择了议员代表选区的代表制度,但是,国会作为国家利益实现的公共机构,一开始就为国会和议员设定了代表国家的角色,因此,宪政安排事实上为国会设计了双重角色,这是国会文化内在张力的历史渊源。现实政治中,地方利益和国家利益对国会双重角色的要求,使得国会文化中的内在张力得以持久存在。并且,服务选区的压力使得国会政治“政治分肥”的特征更加突出,国会公共职能特殊化更加严重,这是美国民众难以认同国会的主要原因;但是,造成国会政治现状的根源之一是选民对国会双重角色的期待和分裂性认同。在这一研究过程中发现,美国国会文化中的很多问题是代议制民主中普遍存在的问题,只不过由于美国在制度设计上强调选民对国会议员的影响,这些问题因此表现得更为集中和突出。作为一种功利性的政治,美国国会文化表明代议制民主不仅无法为人类的德性展示提供公共空间,而且无法解决其自身提出的利益分配的公正性问题,这一根本性的缺陷和其他的内在矛盾决定了代议民主制度设计的空间和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