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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济慈向来被认为是最希腊化的浪漫主义诗人。他所进行的文学创作实践已成为了“亲希腊思想”这一在十八、十九世纪席卷全欧的文化思潮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济慈的亲希腊思想在近两百年的济慈研究史中却很少有人进行系统研究。济慈在短短的不足十年的文学创作生涯中写出了一系列以希腊文化为题材的诗作,《恩弟米安》、《拉米亚》和《海披里安》便是其中的代表作。在这一系列诗作中他对希腊神话进行了具有创造性的改造并对希腊艳欲文化进行了大胆挪用。本文拟通过对这两方面在其诗作中的具体表现特点进行分析从而探究济慈亲希腊思想的深层内涵。首先,他在《海披里安》这一晚期代表诗作中对原本阳光、强大的古希腊诸神精神特质的忧郁、痛苦的一面进行了挽歌式的哀悼从而使希腊神袛成为了济慈作为现代人被自己的生存状态所困扰的分裂的自我的化身。其次,济慈在创作生涯的不同阶段对《恩弟米安》及《拉米亚》两个神话故事所进行的大相径庭的罗曼司化(或曰传奇化)改写表明了这样一个事实:济慈在他创作生涯前半段试图在作品中构建出一个超脱于现代人类生活窘境之上的审美乌托邦,而在其文学生涯的后半段随着阅历的增加和心智的成熟他逐渐意识到艺术理想同客观现实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再次,通过对《恩弟米安》、《拉米亚》及《圣亚尼节前夜》三首长诗所展现的济慈在文学创作不同阶段对希腊艳欲文化进行的迥异的挪用方式的分析揭示了在其文学生涯前期济慈试图在诗作中构建一个超脱现代人类生存困境的审美乌托邦,而在心智成熟的创作生涯后期他意识到了艺术理想同客观现实间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艺术作品终非现实。总而言之,济慈在现代社会大背景下对已逝的希腊文化遗产的重新改造和挪用暴露了他“挪古以为今用的热望”:他挪用、改造古希腊文化遗产以便在艺术的审美世界中弥合自我的身心分裂。一方面,这一在现代社会背景下的文学实践脱胎于他对现代人类生存窘境深切感悟的内心张力并受到其“浪漫主义乌托邦冲动”的驱动;另一方面,本文所揭示的济慈的亲希腊思想也暴露了他艺术思想的另一侧面:他对艺术理想同不可逆的客观现实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的深刻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