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城记》作为师陀的代表作,能够体现出他的审美追求。在抗战的烽火中写出的《果园城记》表面上看与抗战没有直接关系,却表明了他在屈辱历史中,对古老中国的独特思考。本文认为果园城中存在着这样三重空间意象:承自现代文学谱系的社会空间意象、意蕴矛盾的自然空间意象和隐而不彰的现代空间意象。果园城的故事首先隐含的是始自鲁迅的“离去-归来-再离去”模式。作为一个以现代文明和进步为标准的知识价值话语的现代知识者,一个代表作者观点的外来叙述者,马叔敖的目光视线中透露的是他的那种与此在的故乡和传统的中国相对立的,与西方相关联的现代性话语,因此他首先看到的还是社会空间的衰败与凋敝。无论是豪门深院还是贫家小户,无论是矗立在城头的塔还是尘土极深的街头,在时间的流逝中原本掌权的阶级败落,整个小城的人也在这样的环境中麻木下去。而对优美迷人、充满回忆、令人向往的自然空间的描绘和初始设定相比又有了极大的悖论。虽然在总括性的话语中反复强调河湾的荒凉、漠然、荒寂,但他对河中和河边景物的描写却令人觉得可爱,温暖,充满了生命力。另外,现代文明的痕迹在果园城中,却是隐藏的,现代化的痕迹也是隐而不彰的。这表现了作家对乡村社会的双重态度:批判的眼光与回乡的情结相伴随,热烈的希冀与深刻的困惑相交错、相纠结,从而显示出从乡村到城市的作家师陀在民族、国家现代化问题上精神世界的二重性。而这双重态度恰恰正是现代性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