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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转型时期的中国农村社会,农民就医过程中的关系资本运作是一个非常严峻的社会问题,已不是个别农户或村落独具的现象,而是颇具普遍性的社会现象,甚至成为一种自然反应(呈现出一种集体无意识和包容的状态)。与此同时,学术界对农民就医过程中关系资本运作研究缺乏关注,因而也无力对农民就医过程中关系资本运作何以如此普遍甚至以一种集体越轨的形式出现在当前农村社会进行系统而强有力地解释。受这一客观事实的启发,本研究选取江苏省A县X村为研究地点,以该社区居民就医过程中有关系资本运作经历的农民为个案,从农民个体视角出发,在对农民就医过程中关系资本运作情境、关系资本的资本化以及关系资本运作功效等一系列富有文化意义的能动过程进行描述分析的基础上,在微观个体行动与宏观社会结构双重层面之间探寻农民这一行动的原因解释,进而揭示了农民就医过程中关系资本运作的行动逻辑。
本研究基于实证调查发现:(1)农民就医过程中多是在其意识到村(或乡)医疗机构无法治愈某些疾病,而试图进入到县级及以上医疗机构寻求医疗救助的情境下产生寻求关系资本运作的情境反应的。在此基础上,农民对关系资本运作情境定义表现为农民面对县级及以上医疗机构制度规则的“无助感”、医患沟通紧张、医疗费用过高、医疗风险防范以及医疗效果差异等。情境定义的最终结果是导致了农民对于医疗机构的社会性紧张。农民试图采取行动缓解社会性紧张,便毅然放弃制度化的医疗救助途径,并做出寻求关系资本运作的行动定义。(2)农民就医过程中具有社会资源特性的关系资源是寻求医疗利益行为者的一种行为产品。它是农民在寻求医疗利益的行为预期下,在对其“关系”状态进行分析的前提下,对其最初所拥有的“关系”进行筛选加工而生成的。与此同时,关系资源得以工具性利用的依托在于:一方面,从农民个体视角来看,一是基于中国情理社会中对关系的义务性界定及由此带来的人情、面子问题;二则是由于存在着一种互惠性利益交换。另一方面,医生(医院)对关系资本运作这种非制度化手段的认可和默许;再一次证明了“关系资源”的工具性利用作为农民就医过程中的一种非制度化手段,不仅是可能的,更是现实的。由此,关系已成功实现由资源向资本的转化,最终实现了关系资本的资本化。(3)农民就医过程中关系资本运作功效主要表现为:就医程序“方便化”、医患沟通“去紧张化”、就医成本“节约化”以及就医效果“满意化”等方面。(4)农民就医过程中的关系资本运作是行动个体在我国现行医疗卫生体制背景下,在与医生(医院)面临医疗利益冲突情境中,试图从其生活世界出发,通过病人--医生关系“拟熟人化”,将匿名承诺转化为当面承诺,从而实现其医疗利益的策略性行动。农民这一策略行动体现出其就医过程中的关系信任而非制度信任。
处于转型时期的中国社会,从关系信任的逐渐弱化到制度信任的最终确立尚需较长时间的社会心理适应,农民就医过程中的关系信任也不可能在短期消除。其中既有历史文化因素也有正式制度因素。然而,关系信任终究是与理性化和市场化要求不相契合,制度信任的建立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要实现农民就医过程中关系信任向制度信任的逐渐过渡,不仅要实现人际关系的现代调适,更应本着服务公共利益的价值取向,推进医疗卫生体制的有效改革,实现公共卫生资源的公平配置,切实保障广大农民的健康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