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作为现代主义最主要作家之一,弗吉尼亚·伍尔夫(1882—1941)以其多样的文学见解和小说创作方面的大胆试验而享有极高的声誉。弗吉尼亚·伍尔夫主张,小说应该揭示人的内在的方面,并且采用意识流的手法对传统的写作技巧进行激烈的革新。伍尔夫把重点集中在人物的心理动机以及情感动机两方面,因此她的大部分作品需要读者进行仔细的品味。1931年出版的《海浪》被公认为是弗吉尼亚·伍尔夫最具实验性、最难读、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这是一部借助于自然的周期运转和时间的流逝而表达生活之节奏的具有优美风格的诗化作品。弗吉尼亚·伍尔夫用纯粹的意识流形式呈现了一幅多重且平行的生活全景图。从其出版之日起,《海浪》就受到了国内外诸多批评家从各方面进行的细致的检阅。尽管如此,从本体论和存在主义的哲学角度来系统地剖析该作品中人物的身份的定位,似乎尚未被触及到。因此,本文主要探讨弗吉尼亚·伍尔夫如何以戏剧化的手段,形象地描述个体人物在本体论的孤单和存在主义的混乱面前的表现,并进一步探讨个体人物的努力是如何传达作家对自己以及全人类的境况的疑虑的。第一章通过分析小说《远航》、《达洛卫夫人》以及《海浪》中的几个片段来探讨为什么弗吉尼亚·伍尔夫笔下的人物在小说世界中失去了自我。弗吉尼亚·伍尔夫是一位被生活经历深深吸引的作家,她的文风也日益向这种生活经历靠拢。因此弗吉尼亚·伍尔夫笔下的人物展示出拥抱世界的强烈愿望。在拥抱外部世界的过程中,这些人物看起来失去了自我,并且广泛地融入到了外部世界之中。他们或者感受到了与外部世界的交流,或者与大自然亲切交融。弗吉尼亚·伍尔夫意在通过她的小说来表现,她是多么地为生活经验所吸引,以及她是多么热切地渴望寻求自我和外部世界的统一。第二章探讨的是弗吉尼亚·伍尔夫如何在小说中通过对特定人物的刻画而深入地思索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一本体论的问题,以及她对于人们应该怎样解决这一基本问题的看法。在这一基本问题的困扰之下,小说中的六个人物试图用两种独特的方式寻求答案。以路易斯、耐维尔、罗达为代表的第一组,尝试通过与一个纯粹的“他者”建立一种关系来创建自我。然而由于三位人物固有的缺陷,他们没有能够找到可以依赖的稳固的自我。以伯纳德为代表的第二组,则在创造性的意志的引导下,通过终生英雄主义的自我创造来对抗本体论的荒谬。尽管伯纳德会被暂时虚无主义所掌控,但他用百折不挠的毅力来迎击这种虚无,最终破解了本体论的神秘。伯纳德开始坦然地审视事物,并且以他不可战胜的精神来对抗死亡。第三章主要探讨六位人物是如何从典型的存在主义的感觉混乱和印象混乱中寻找可理解的秩序的。弗吉尼亚·伍尔夫通过三个悖论来描绘这一寻求的进程。尽管小说中田园般的幕间插曲展示出秩序的存在,现实世界中却并不存在可被个体所获取的秩序。六个人物在尝试中虽屡屡受挫但并不气馁,他们向他们的偶像波西弗求助。然而波西弗并不能提供可供每个人参照的一种身份。波西弗在印度的毫无意义的死亡,让他的同伴们认识到无常的残忍性以及存在的不确定性。走出这位偶像人物的阴影之后,伯纳德另辟蹊径,通过驾驭语言和艺术创造来摸索秩序与意义。但是不论伯纳德有多么投入,多么勤勉,他始终没有找到他渴求终生的秩序与意义。伯纳德终于认清了语言对保护完整的身份的无能为力,以及写作对表达貌似混乱的世界中的意义的无能为力。他彻底放弃了这两种努力。弗吉尼亚·伍尔夫通过伯纳德对自己的探索的疑虑,也表达出了她对自己的探索的疑虑。弗吉尼亚·伍尔夫关注的是人物身份的整体的方面而不是个体的方面。她的目标在于打破传统人物的界限以及身份之间的、自我与他者之间的、自我与世界之间的界限。《海浪》是一部探索人类自身的无法解决的境况的出色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