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以来,法律系统逐渐走出“大融合”的阶段,先是借助道德系统的力量与宗教系统分离,再是借助政治系统的力量与道德系统分离,继而借助科学系统的力量与政治系统分离。当代法律系统,呈现科学化的态势。法律系统的科学化在一定程度上顺应了时代的需求:现代社会的功能分化使得系统之间的外部观察成为可能,经历了法律系统奠基于神意、道德、政治的失败之后,富于理性认知和以解决问题为重点的科学系统成为理解现代法律的新选择。法律系统与科学系统所具备的形式理性,恰好符合现代法律实证化和发挥稳定社会规范性预期功能的需求。然而,将科学引入法律系统进行理论建构,用科学系统的符码、逻辑、语言来描述法律系统,消解了科学系统与法律系统二者之间的独立性,面临多重困境:科学逻辑下的形式主义困境增加法律系统的不确定性风险;静态模式下的规范主义困境使得法理论的构建无法形成闭环;普适理念下的技术主义困境导致法律系统运作僵化,偏离社会的合理期待。社会系统理论有助于反思现代法律系统的科学化现象:科学系统与法律系统各自按照固有的符码独立运作,法律系统无法直接引入科学进行法理论的建构;法律系统对科学系统的认知,无法摆脱法律系统自身的主观建构,试图通过发展“法律科学”实现科学与法律系统的统一,只是一种理想愿景;法律系统的演化是自主的过程,它始终以自我描述的方式进行自身的理论建构,在实践层面与其他系统保持结构耦合的关系,实现体系自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