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众消费文化的建构下,如今的东北发展成一个充满娱乐性与消费性的形象。但这种形象背后,掩盖着的是它曾经作为全国体量最大的老工业基地,迅速繁荣又迅速衰颓的历史。在这段历史的主流话语书写下,“铁西”乃至东北,都遵循着一套从“共和国长子”到“工业废墟”,再到产业转型、城市重新振兴的发展路径。而几十万工作、生活在东北老工业基地上的人们,先被放进一个阶级指称之中,随后又由中心群体沦为边缘个体。在这套叙事逻辑下,城与人成为了不断被符号化与被观看的他者,两者之间通过符号建构起一种看似确定的关系。但城市与人真正的肌理与表情,被遮蔽了。在此维度下,双雪涛的小说通过对城的书写与人的塑造,解构了之前被主流话语建构起的城与人的关系,并于日常经验书写之中在两者之间重新搭建起一种更为真实与复杂的关系。首先,“铁西”从“共和国长子”的身份沦为废墟这一流变过程,可以清楚地显示真正的“铁西”是如何在一个又一个的符号建构下沉默不言的,并在此维度下考察双雪涛对于“城”的去符号化书写。其次,聚焦于双雪涛笔下的小人物们从中心走向边缘这一过程中所发生的心理变化,可以辨明他们是如何通过“奇”与“怪”,以及对于精神世界的打捞,而从被放逐走向主动的自我放逐的。这是“人”的去符号化。接下来需要讨论的是,双雪涛在小说文本中通过多重的叙述策略、悬疑的气息以及颓废的色彩悬置起主流话语体系,使人与城的关系得以重构,与历史的重新对话成为可能。最后,通过双雪涛对于代际关系的异质书写,对于被遮蔽的小人物的关注以及历史意识的表达,联系双雪涛个人的成长历程与生命体验,可以探明双雪涛通过城与人的书写所赋予我们的精神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