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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权利本位的引用,乃至对任何观点理念理论的引用,都应当建立在正确理解它们的基础之上,这是做学术应有的也是基本的态度。权利本位的出发点是“权利是目的,义务是手段”,理论由此展开。对本位的划分,并不是基于形式对立,而是基于内含的对立。权利本位不是政治的仕途工具,而只能是政治的矫正工具。权利本位之名容易被人误解,在充分了解原汁原味的中国法学界所提出权利本位之前,任何主观臆断的、道听途说的观点都可能会歪曲它的本意。如果没有出现对权利本位的误解误用和错误延伸,就不会出现各种“解、新解、审视、再审视”的文章了。正因如此,本文首先要“再一次”的审视权利本位理论本身,重点在于重申它的核心要旨,使理论的发展与延伸不脱离原有轨道,并且要申明义务的手段价值是权利本位的核心组成部分。讨论本位问题时,对于缺一不可的多个要素,应当脱离纯粹的对各自重要性大小的争执;本位问题应当着眼于对各自功能作用的比较和明确,而不是对各自作用的量化。权利本位不应对权利与义务作重要性的比对,这样必然导致人们对权利的趋于偏执的重视。权利是目的,义务是手段和途径;义务源于并服务于权利,权利通过义务来实现;这样的核心意义,并不表明权利的重要性可以数量化、数值化并超过义务的重要性。达到目的必须借由一定手段和途径,只有目的、没有手段和途径,目的就永远遥不可及。单纯通过权利无法实现权利自身,既然承认法哲学的基本范畴是权利和义务,那么权利与义务均有其不可替代的缺一不可的必要性,在重要性方面是等价的。权利本位说与义务重心说的关系,不是对义务重要性的大小进行量化,它们都有对义务价值的描述,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两种理论虽然内容不同,但不是对立的关系。义务重心说与义务先定论虽然被著者归入同一本书中并统以义务先定论之名,但是它们仍是两个可以分离的部分,义务重心并非强调权利义务的时间关系,因此,与权利本位相对立的仍然只是其义务先定的那一部分。其次要审视权利本位与其他理论之关系,这对理论的独立性至关重要。首先,权利本位以自然法理论为论据之一,两论形成一定的纵向源流型的关联,但这并不是说权利本位就是自然法理论,两论在内容上有明显区别,一个是揭示权利义务价值关系,一个是为自然权利寻根溯源。然后,权利本位与西方个人主义权利观在外文名字上是近似的,两论形成了一种横向对比型的关联,但是“我国的权利本位与西方个人主义究竟是不是一回事”这个问题必须要澄清。这一问题的出现,与我国政界学界看待西方个人主义的态度有关。而通过学者的考据以及对权利本位学说背景的研究可知,我国的权利本位不是西方个人主义舶来品。再者,权利本位与义务先定论是对立理论,分析一个对立理论对本论具有重要意义,对立理论往往能够找出本论最薄弱的环节,能够站在与本论不同的视角看待同一问题,所以结合审视本论与对立理论可以使我们看问题更全面、更清晰,使我们分是非、辩得失。并且,察觉某一理论的错误会加深对另一理论的认同。最初,笔者以为“人类一定是最先感觉到什么是义务,其后才知道什么是权利”,这种感知顺序并没有错,但问题不在于感知顺序,而在于现象与本质的关系;笔者正是在对义务先定论的研读过程中一点一点趋向权利本位,察觉“义务先定”也是被现象所蒙蔽的结果,笔者也因此才产生了审视权利本位的念头。在对权利本位的质疑观点中,既有人认为权利本位导致责任与道德的缺失,也有人认为权利本位导致责任与道德的泛化,甚至有人在同一篇文章中同时认为权利本位导致了道德沦落与道德泛化。很难想象会是怎样的一个理论居然能够神奇的导致某一种社会规范仿佛患了精神分裂症一般的同时向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恶化。究其原因,其实是混淆了“权利、义务”与“行为、利益、责任”诸概念,这种混淆是现实而普遍的,比如,我们会很自然的将“对物的所有”、“所有权利益”等同于所有权本身来对待,将“对利益的追逐”当做权利本身看待,将责任等同于义务,等等。所以,使用细致的语词,审慎的解释权利与义务的本体,并澄清它们与行为、利益、责任的关系,变得至关重要。笔者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由法哲学与实在法之关系作为切入点,一点一点引出权利、义务、权力的本体,并将它们与各种既有的本体概念学说进行对比,与诸如自由、秩序、行为、利益、责任等关联概念进行区分。最后笔者认为权利本位应是一个权利逐渐回归本位的过程,原始社会不是没有权利义务,而是不知权利义务,主观上的“不知”、“不区分”不等于客观上的“不存在”。寡头权力势力的强大导致权利义务两分、并使权力挤占本位,现实的权利义务之关系是在权力的影响下变化着的。权力的现实存在、权力掌控者的意志的高度、社会一般人的认识成长情况,都会影响到权利本位从发现到体现再到实现的时间长短,我们对于权利本位的全面实践不能操之过急,对于这个时间跨度要有心理准备。一代人未必能完成社会法律意识的质变,但是重要意义在于对量变的影响;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共产主义也需要极大的物质能力积累与精神能力提升,很多情况是我们现在无法解决甚至无法想象的,对此不能急躁草率;走向权利本位也是同样道理,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