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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重否定”原本是一个逻辑概念,自叶斯柏森《语法哲学》提到这一概念以来,各国从语言角度研究双重否定的著述不断,我国现代汉语的双重否定研究一直是汉语研究的热点问题,但因为双重否定现象本身的复杂性,至今学界对现代汉语双重否定的概念和功能尚无定论。我们认为:两次否定相互作用,可以表达肯定的意思,就是双重否定。“不X不VP”结构是最常见的双重否定结构之一,也是研究的难点之一,是学界研究得最多分歧却最大的双重否定结构。本文研究的“不X不”是依据使用频率确定的,“不X不”指的是:不能不、不得不、不可不(不可以不)、不会不、不一定不、不可能不、不好不、不要不、不肯不、不敢不、不应该不(不该不、不应当不、不应不),再加上使用频率非常高的“不是不”,一共12种情况。
我们先综述了以往的研究情况,过去的研究认为汉语中的双重否定“不X不VP”是一种肯定,其语用功能目前学界普遍认为是为了“加强肯定”或“表达委婉语气”,这种说法是把双重否定跟同义的肯定形式比较得出的,完全是从句法角度研究的,语料也大多使用研究者自省的单个的句子,如果从真实的语篇(话语分析)来看,或者从说话者(写作者)使用动因角度来看,就是很片面的。本文采用真实的语料库中带语境的语料,对“不X不VP”双重否定结构的特点进行多角度考察。
首先,我们从否定角度证明了大多数“不X不VP”都是用“不X”来否定一个语用先设,这个表示语用先设的句子里有“不VP”,所以形成了“不X不VP”,因而这些“不X不VP”其实是一种特殊否定,而并非强调的肯定。
然后,我们研究了几个“不X不”的固化表现和固化机制。接着我们从情态角度考察了“不X不VP”,“不X不VP”的情态都可以归入两大类中:或者是道义情态,或者是认识情态。一些道义情态动词“X”是[许可]义,而在表示否定的双重否定中“不X”是[禁止]义,所以人们认为一些情态动词双重否定后“语气加重”。而“不能不VP”在“不能不”固化前后的主观情态发生了变化,表示否定的“不能不VP”中“不能”表达[禁止]义,自然就会有“语气加重”的效果,但“不能不”作为固化结构,表达的是事物情况可能性做推测的认识情态,语气自然就委婉了,这样一来,从情态角度可以让“强调说”和“委婉说”得到统一解释。
从语篇分析角度来看,“不X不VP”双重否定结构常表现为词语复现和同现,或者是对上文的“不VP”做否定的呼应。从“不X不VP”生成的角度来看,使用这种使用频率有限、结构复杂、认知复杂的有标记的表述方式都是语言动态顺应的表现。生活中有很多矛盾的现象,特别是人们的心理矛盾,这时候选用“不X不VP“双重否定结构是最合适的,或者是要表达矛盾,或者是语篇连贯的需要,或者是信息结构安排的需要,或者是语境中有否定语用预设的需要,使发话人选择了切合语境的需要的“不X不VP”。
最后一部分是结语,对全文做了总结,简要指出了本文的创新之处,并提出下一步要研究的方向。
本文以传统语法为理论基础,重视语用中的语义的描写和分析,吸收语法化和主观化、情态理论、语篇分析理论的研究成果,同时我们也借鉴和使用维索尔伦(Jef.Verschueren)语言顺应论对相关语言现象作解释,力求做到描写和解释相结合。
本文的语料主要来源是:社科院语言所coco语料库,清华语料库,还有网络版的国家语委语料库和北大现代汉语语料库,文中没有注明出处的语料一般是笔者自拟的句子,均经北方籍同事(对外汉语教师)验证过。
由于条件限制,本研究只研究了现代汉语中的“不X不VP”双重否定结构,如能跟外语做比较研究,在类型学视野下的研究可以更深入地描写和解释其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