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流年曾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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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① ○
  我独自走在熟悉的林荫路上,突然觉得十分茫然。
  多少日夜就是在这里走过的,曾为亲手种下的小花的生长而欣喜若狂,曾为看着紫荆花飘落而展露笑颜,曾为虫鸣鸟叫而欢呼雀跃……在流苏要离开的时候,这些曾经觉得十分平凡的时光,蒙上了一层层薄薄的伤感,如雾气一般,围绕在周围。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我拍拍自己的脑袋。像陈流苏这样绝情的女子,有什么理由让我赵思欣如此不舍呢?
  我清楚地听到心中委屈的声音。你带着自然而然的笑容退出我的生活的时候,没有对我有一点儿不舍或者半分思念,那么,我们一起走过的500多个日落月升,又有什么意义呢?
  
  ○ ② ○
  陈流苏没有特意来告诉我她要离开。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不是偶然地擦肩而过,她是否会沉默着退出我的世界?她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声音是一贯的温和,没有伤感,没有留恋,淡淡的,带着少许清新的味道:“我要离开了哇……”尾音拉得很长,音节与南方初春潮湿的空气融合在一起。一阵微凉扫过我的心头。
  “你要去哪里?”“新校。”她说。依旧是淡漠而自然的调子。“新校”是我们学校的另一个校区,前几年刚建成的,因此得名。与我现在所在校区相比,它远离市区,交通不太便利。师资是一样的,但毕竟落成不久,教学设备和校园环境都比这里好。
  她要往一个更好的地方走去,而我,要留在这里独自思念,默默缅怀。
  “哦……呃……那,挺好。”我一时竟然有点儿语无伦次。你离开的话,我怎么办呢?高一分文理,你是我唯一不舍的人,无论是因为我选文科你奔理科,还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默默地想着,不言语。我要怎样告诉她这些呢?
  “你有空就来看我咯,我等你。”说完,她从我身边走过。
  “嗯,好。”我的回答在风中摇曳,最后与尘埃相伴。只希望她听到我的回答。我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没有“再见”的道别代表着不再见面呢,还是由于还会相见,“再见”成了一句徒劳的话语?我不知道。我没有把握我们能够再次见面,我们都是懒惰的人,都不肯跑这么远,而我又是“宁愿思念,也不想相见”的人。
  
  ○ ③ ○
  赵书阳告诉我,陈流苏班上的同学为她开欢送会,问我去不去。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
  “为什么不去呢?你俩这么要好。”
  “家庭聚餐……我姐姐第一次带男生回家见家长哦!”其实“未来姐夫”前几天就来过了。
  他不再坚持。但是欢送会的第二天,他兴冲冲地跑来,把一份包装很差劲的礼物放在我桌上,说是陈流苏送给我的告别礼物。
  “哦……”我微笑着,把它放进抽屉里。
  “不开来看看吗?”虽然是转交的,但当面拆开还是有几分不妥,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连忙说,“不对不对……先猜猜是什么吧,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是精装版的《挪威的森林》。”我淡淡地说。
  随后听到他意料之中的惊呼:“你真神!你们真是心有灵犀!”
  我埋着头,用自恋的声调说:“那是必须的!”只希望他没有察觉我的不自然。
  我当然知道。昨天没上晚自习的原因不仅是为了避开陈流苏的欢送会,还因为去了住在学校附近的一名老师家补数学。数学课下课的时间正好是我们学校放学时间,路过学校附近的书店时,我亲眼看到赵书阳拿着书从那里走出来……这么难看的包装——用学校订阅的日报给人家包礼物的人,大概只有他了吧。
  
  ○ ④ ○
  高中最初的那段时光,是关于我们三个人的。
  没有波澜的遇见与相知——似乎连提起的必要也没有。因为,每个人都不曾在意我们怎么玩到一块儿的,当我们发现我们从“同学”升级到“朋友”的时候,高一第一学期已经过去了一半。
  我和陈流苏喜欢在放学的时候甩下赵书阳,两个人跑到附近的林荫小道像孩子那样疯玩儿一阵再各自回家。赵书阳对此投来鄙视的目光,用他的话说,就是两个装嫩的老女人。每次话音一落,都免不了遭受陈流苏一阵穷追猛打。
  后来,分了文理,我和选理科的陈流苏开始疏远。
  明明许下诺言,不在一起也要像当初那样相亲相爱的啊……我曾经小声地向赵书阳抱怨。他茫然地看看我,说:“什么?”我没有重复,没听见不也挺好的么?我想。
  维系两人友谊的,除了偶尔一起出去吃晚饭然后回学校上晚自习外,恐怕只有夹在我们中间的赵书阳了。“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这个短语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在大大咧咧的陈流苏面前,他是好动的“老男人”,可是,他又是可以用一整天时间和我待在一起看书的人。
  陈流苏不喜欢看书,尤其是外国小说。我想这样的她,连村上春树是哪个国家的人都弄不清楚,怎么会知道我喜欢《挪威的森林》呢?也许是我多次提及吧?我自我安慰道。可是……我又分明记得,我曾经兴冲冲地晃着平装版的《挪威的森林》,告诉她我买到了喜欢的书籍。
  家里已经有一本一样的书了。于是我连包装都没拆,直接把赵书阳以陈流苏之名送给我的“告别礼物”放进床底。
  如果离开意味天各一方,再珍贵的礼物都不过是徒劳的摆设。
  
  ○ ⑤ ○
  伴随着冷气团的南下,南方的冬天终于有了几分冷意,与此同时,我收到陈流苏离开以后唯一的一条短信。我不是善于表达的人,我不知道寻找什么话题,更重要的是,我总觉得……她把我忘了。
  “下周六陈流苏生日,你送什么给她啊?”看来赵书阳也收到短信了。我想了想,转移了话题:“你们一直有联络吗?”
  “发过一些短信。”他说,“断断续续的。你知道的,虽然她回短信回得很慢,但认识的人,她每条必回。对了,她说她在新班级过得很好。”
  “哦,那就好……”我说,“不送的话……你看可以不?我不喜欢给别人过生日,也不喜欢过自己的生日。因为不知道送什么礼物。”
  “不是说不行……只是……”还没等他回答,我就转身匆忙离开了,只希望细心的他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然而那天放学,赵书阳把我拦住。他直截了当地问我:“你和流苏怎么了?”“我们很好啊……”我说。如果曾经很好也算是很好的话。
  “你们明明就有问题,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出来呢?”
  “你有没有遇见这样的情况——你曾经很在乎一个人,后来才发现那个人不值得你在乎,也许那个人心里住着一个你,但是她没有说出来,我又怎么知道呢?”
  “是因为她那么淡然地离开吗?”他怒视着我,“赵思欣你真傻!难道你就因为她这样离开了我们,你就自个儿在这里生气吗?!你真傻得可以!”
  我很高兴他说完这番话就头也不回地跑开,否则他就会看到我委屈的泪水肆无忌惮地在地上开出晶莹的花儿。
  但是他说得没错,我真的很傻。当我与时光一同老去,我才懂得回眸一季少年往事,可是太多的错过已经无法挽回。
  ○ ⑥ ○
  每个故事都需要有一个或喜或悲的结局,但时光这玩意只是故事的前提和过程。
  那天以后,赵书阳没有再在我面前提起陈流苏,我和他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样规规矩矩地过着我们的生活。陈流苏在另一个地方继续她的日子。我偶尔会想起她来。想起我们一起走过的林荫道,想起我们一起吃晚饭的小饭馆,想起我们一起笑一起疯的小日子。
  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了呢?我在一个地方思念你,明明拨打那串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就可以听见你的声音,明明坐公交就能到达你所在的地方与你相见,但我只是默默地在我的角落里思念你和我们曾经的过往。
  
  ○ ⑦ ○
  也许这个故事还应该有更多的内容才结束,比如陈流苏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给我一个大大的熊抱;比如赵书阳喜欢陈流苏(好吧,这只是我的假设,事实上他后来和隔壁班的英语课代表好上了,但这是属于另一段青春的内容了);比如我和陈流苏在这座城市里来了一个偶遇……但现实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就升上了高三。
  对于我而言的的确确是什么也不曾发生,但事实并非如此。
  
  ○ ⑧ ○
  我想我应该给这个故事画上一个句号。不管这个句号是否完美,然而我却没有那样的能力,我曾经希望毕业之前或者大学以后,我们未完的青春会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但是,在我从忙碌中抬起头来仰望蔚蓝的苍穹时,我才真正明白赵书阳那句“你真傻”的意思。
  有一张孤独的纸条夹在精装版的《挪威的森林》里,那是一个关于青春的承诺。但是,当我想再次寻回那份逝去的友谊,却发现它和那本还没拆开包装的礼物与床底下没用的废纸一起被扔掉了。
  “她在纸条上给我写了什么?”我问赵书阳。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大二了,赵书阳如愿去了北方一所工业大学,我留在本省读中文系,听说陈流苏前些日子去国外留学了。
  “不知道……她把纸条折成心形,然后拜托我买一本你喜欢的书给你。但是我并不知道你家里已经有一本一样的书了。她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我,在她生日那天,把你带来。要不你打电话问她吧?”
  “不用了。”我说。
  已经没用意义了。有些东西早已和“过去”一起成了过去。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方才明白,尽管我读了很多书,却没有她的那份豁达与明智,当年她用那样的方式道别是因为她懂得我现在才知晓的微妙。
  我本来以为离开便是最后的终结,因为一旦离去,友谊就会如同羽毛一般轻盈;没有重量的感情,又怎能让心灵踏实呢?当曾经的好友成为今日的陌生人,这样的难受何以承受?
  可是,我错了。那段短短的相见相识相知相亲相爱的小时光,若在岁月里沉淀,便会与岁月相融。那么,曾经的你我就会在记忆里定格,成为青春里最美好的小孩。
  [编辑: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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