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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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发生在清朝年间广东省潮阳县城锦城的一个爱情悲剧,受害者就是聪明温存、秀外慧中的陈蓉娘。
  话说清朝某年的一个春日早晨,在广东省潮阳县城锦城南关的街头,只见人头攒动,声音嘈杂。大家都抬起头来,争相观看那贴于墙上的一张字帖。上面这样写道:“丑事不揭,有伤家风。元宵游玩,五彩飞空。文河、蓉娘,桂桥相逢。无耻之人,暗里私通。此罪不治,败祖辱宗!”众人看完这张“无头帖”,有的议论,有的谩骂,有的嘲笑……顿时街头一片混乱。
  此时,忽见蓉娘的同父异母兄长、年过40的秀才陈荖撕下帖,一口气跑回南关城边家里,吼叫道:“真是反了!反了!竟敢在外面干出这等丑事来,哼!咱们陈家今后有何面目去见人呐?”
  其妻郑氏和二婶姚氏听后,密谋用激将法逼他将蓉娘置于死地,然后,私分蓉娘的丰盛嫁妆,尤其是那个装着金银首饰的寿箱子。
  蓉娘许配的那个郑文河秀才,家住城内,两家相距不到两里路,是邻近乡亲。
  最近一段时间,姚氏听说元宵夜观赏花灯时蓉娘与郑文河于桂桥幽会,她顿生恶念,遂与郑氏勾结,串通一气,要置蓉娘于死地,到那时顺理成章地霸占她的嫁妆。于是,她暗中用重金雇人写下一张“无头帖”张贴于四个寨门的墙上,无中生有诬陷蓉娘婚前与郑文河私通,意欲搞得满城风雨,其罪恶目的就是要逼死小姑蓉娘,从中渔利。
  且说姚氏冷笑着说道:“大伯,生米已煮成熟饭,我们陈家出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丑事了,你看该怎么办哪?”
  郑氏也上前帮腔道:“夫君,俺陈家是大宗大族,向来好名声。如今出了这等丑事,咱们体面何存?”
  陈荖道:“你们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姚氏见时机已到,遂添油加醋地说道:“将那贱人处死,以维护俺陈家的声誉!”
  “对!立即将那贱人处死!”郑氏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荖沉思片刻,终于横下心来,用手一挥,大声说道:“吩咐猴嫂和猴兄速来收拾厅堂,开龛执法!”
  不一会儿,陈荖和郑氏、姚氏匆匆闯进后厅堂。陈荖见后厅堂已收拾完毕,遂打开龛门,又点燃香烛祭拜祖宗。拜毕,他起身喝斥道:“快带蓉娘上来!”
  郑、姚二人当即奔往蓉娘的住处,气势汹汹地把她拖到后厅堂。
  陈荖见状,把桌子一拍,叱斥道:“蓉娘,今日开龛,替先父执法。你们听着,蓉娘于元宵之夜在桂轿私通郑文河,败祖辱宗,族法有例,处以死刑。今给你三尺麻绳,快回房自尽去吧!”
  蓉娘顿时脸色惨白,大声呼叫道:“兄嫂呀兄嫂!我实在是冤枉哪!猴嫂她可作证呀!元宵之夜是她陪我去散步的呀,她一直在我的身边哪!”
  “是呀秀才,蓉娘说的是真的呀。”猴嫂在一旁作证道。
  “猴嫂,这里没有你的事,这纯粹是我们陈家的事。你走开!”陈荖对猴嫂训斥道。
  猴嫂失望地望着弱小、无助的蓉娘,退到一旁,眼泪禁不住地往下流。
  “兄嫂呀兄嫂,我蓉娘真的没做那件事,我实在是冤枉哪!”蓉娘声泪俱下地诉说道。
  “住口!你这贱人,死到临头还敢抵赖!还不快快自尽!”郑、姚二人不容蓉娘分辩强拉着蓉娘回房去。
  蓉娘被囚禁在一间黑暗的房子里,她凝视着眼前的三尺麻绳,顿时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元宵之夜的情景又在脑海浮现……
  那一夜,凉风习习,月光如水,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自由自在地观赏着各式花灯,气氛热闹非常。在锦城的西南面,有一座拱桥,人称为桂桥。拱桥下,春水盈盈,柳影婆娑,真可谓良辰美景哪!此时,猴嫂陪同蓉娘沿街观赏花灯,不觉来到桂桥边。过了一会儿,迎面走来了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猴嫂上前一看,见是郑文河秀才,于是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郑文河喜滋滋地望着蓉娘,但见她貌似天仙,笑靥如花,郑文河不禁心中一动。
  他们边说边步上桂桥,走至桥顶,只见一簇烟花在夜空中散开,煞是好看。郑文河情不自禁地赞赏道:“哇!这烟花真好看哪!”蓉娘望了望郑文河那俊秀的脸庞,顿时感到有一种无形的魅力在吸引着她。但她立即意识到,她与他之间尚存在着一堵不可逾越的屏障。她笑盈盈地应答道:“啊!多么美丽的夜景呀!”触景生情,浮想联翩,蓉娘陶醉在美好的向往之中……
  夜已很深了,两个有情人不得不分手告别了,郑文河朝桥北走去,蓉娘在猴嫂的陪同下则向桥南走去。他们不时回过头来,依依惜别。
  却说蓉娘于元宵之夜依依惜别了她的心上人郑文河之后,她更是日夜思念着他。可是那美好的未来如今却成了泡影。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所谓书香门第里面竟藏着一群吃人不吐骨的衣冠禽兽。她想到自己与郑文河并没有暗里私通,如今受屈而死,死于封建礼教的枷锁之下,她叹惜道:“文河郎,你我今生今世无法做夫妻,要是有来世,那就等来世做夫妻吧……”
  正在此时,房门一开,只见郑、姚二人闯了进来,恶狠狠地说道:“贱人!你既然无胆量去自尽,如今俺二人就给你帮这个忙吧!”说罢,郑、姚二人卷起袖口,用力按住蓉娘。蓉娘极力反抗、挣扎着。郑氏又卡住了蓉娘的脖子,姚氏用绳子将蓉娘的脖子套住,郑氏与姚氏分别用力拉住绳子的两头,死死勒住蓉娘,直至蓉娘断气了才住手。郑氏与姚氏都瘫坐在地上直喘粗气,顿时发觉自己的手臂疼痛难忍,细看才明白是刚才在残杀蓉娘时,蓉娘的十个指头死死按住郑氏和姚氏的手臂,十个指甲几乎插入她们手臂中的肉,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这十个指甲印可是郑氏和姚氏杀人的罪证。
  郑氏和姚氏慌忙擦干了地上的血迹,然后抢分蓉娘的嫁妆。诡计多端的姚氏偷偷把蓉娘那个装有金耳环、金戒指、金项链等首饰的寿箱子藏于蓉娘房中的一个角落里,想占为己有,并打算当夜将寿箱子偷走。而郑氏也心怀鬼胎,她早就看见姚氏偷藏蓉娘的那个寿箱子,她亦想等更深夜静的时候才动手,将其独吞。
  当夜幕降临时,姚氏蹑手蹑脚地摸进蓉娘的房中。虽然房子里一片漆黑,但她知道路径,更知道那个寿箱子藏在哪里。当她拿到寿箱子准备起身时忽见有个黑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吓得尖叫一声,昏倒在地。“哎哟!鬼呀鬼呀……”那黑影边惊叫边跑出房门。原来,这个黑影便是穷凶极恶的郑氏,她是冲着蓉娘那个寿箱子来的,因她比姚氏晚来一步,故才有此惊险的遭遇。
  郑氏连夜去找猴嫂将刚才发生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向猴嫂说了一遍,说蓉娘返魂来啦。此时,郑氏和猴嫂说不清是寒冷还是害怕,两人像筛糠似地直打哆嗦。她俩提灯来到蓉娘的房间一看,这边是蓉娘的尸体,那边是昏死的姚氏。
  猴嫂哆哆嗦嗦地说道:“哎呀!二婶为何也倒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猴嫂说罢弯下腰,双手扶住姚氏,并用指甲挤按姚氏的人中穴,过了一会儿,姚氏才“哎呀”一声苏醒过来。
  她惊魂未定,自言自语地说道:“蓉娘呀我的姑奶奶,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就饶恕我吧!”
  听了姚氏的话,郑氏也不禁自责起来,后悔不该那样财迷心窍,以至对小姑下此毒手。
  猴嫂与郑氏忙把姚氏扶了起来,搀着她走出了房门。此时,外面正下着大雨,屋檐水滴滴嗒嗒地响。姚氏又自言自语地说道:“这里怎么暗无天日?蓉娘,我对不起你,我现在就去向县太爷请罪!”说罢拔腿就向雨中跑去……
  猴嫂和郑氏在后面边追边喊道:“你快回来呀,快回来呀……”
  陈荖闻讯也追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便消失在寒冷的夜雨之中……
  题 图:李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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