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寻“塞外小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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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暑期,兰州大学新闻学院组织了第四届“重走中国西北角”活动。7月9日,我作为扬州大学选拔的15名学生之一,乘火车前往兰州开始这次旅程。第一次去西北,欣喜又惊奇。带着当年范长江先生勇敢的新闻精神,去发现今日的西北面貌,一路采访,虽然有些辛苦,却收获了很多印象深刻的故事。
  寻访胡宗瑗
  “光明在望了!定远营的树林、房屋,山上的兵营、城堞、飞机场,守机场的蒙古包……”范长江先生曾在《塞上行》中如此记录。76年后的7月14日下午5点,我来到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左旗巴彦浩特镇的定远营,探寻历史上的“塞外小北京”。
  可是,我在这里没有看到“光明”,反而弥漫着荒芜衰败的气味。新修复的阿拉善亲王府、王府花园、娘娘庙等整齐规范地伫立着,但感受不到历史的厚重,像没有灵魂的空壳。
  我突然想起,2007年有媒体报道一位老人历经10年绘制了“定远营古城图”,这个老人名叫胡宗瑗。我很想寻访这位老人,问问他眼中的定远营是什么样子。但仅凭一篇报道如何去寻找,而且又过去了6年,谁知又有怎样的变化?
  话虽如此,我并没有放弃努力。晚上回到旅店,我开始和队友分头查询资料,从报道的内容到老先生工作过的地点……凡是能涉及到的线索一丝都不放过。从阿拉善的土地局,再到城建局,又到文化旅游局,最后到旅游局局长,都没有胡老先生的联系方式。第一条线索失败。
  随后启动第二个寻找方案:采访阿拉善盟博物馆的馆长傲云格日勒,她曾复制过《定远营古城图》。傲云格日勒给我一位姓黄的老师的电话,说可以寻到。晚上10点多,我终于拿到了胡宗瑗先生的号码。
  不过按计划,我们第二天晚些时候要返回银川,我心里开始焦虑。16日一早,我试着联系胡宗瑗先生,电话拨通,遗憾中又有惊喜,原来老人生病了,正住在银川市宁夏医大附属医院。
  7月17号上午11点,我和队友来到病房。一进门就看到一位满头银发,穿着病服坐在床上的老人,他就是胡宗瑗先生。当时他右手正在挂水,病床上支了个小桌子,上面摆着笔和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旁边还有个照相机。老先生正在撰写阿拉善的历史,已经写了好几万字。胡老先生的二闺女胡阿姨告诉我们,父亲一天都不闲着,有时早上一醒来就开始写。病情恶化,手写吃力时,他就用电脑打字。
  看到我和队友前来采访,胡老先生很开心。他热情地和我们交谈近一个小时,从阿拉善的历史到他童年的经历,就连病房里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胡老先生小时候每天都去定远营玩耍,对所有的建筑都很熟悉,包括室内的物品摆放。“文革”期间,定远营被全部摧毁,仅仅留下西边一座土墙。胡老先生说,花十年还原定远营的原貌,本来只想留给子孙做个留念,后来政府打算重建定远营时,有次胡先生来到现场,发现重建的王爷府和原来“都不一样啊!”这句感叹引起了规划师的注意,便恳请借助他的“定远营古城图”作为参考,这才有了现在定远营的重建之貌。虽然当天我没有看到胡先生亲笔创作的古城图,但这些背后的故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太阳下的老雕工
  7月15号,在寻访胡宗瑗老先生的间隙,我来到巴彦浩特镇的延福寺。尽管才早上9点,太阳却已经升到头顶,走几步鼻尖就冒出了汗珠。延福寺是清朝阿宝王爷的私人寺庙,后来遭到破坏,现在正在修建中。在大太阳下,我发现有位老人坐在一堆泥土砖石之中,手里拿着刻刀正在一块大石上雕刻一朵锦云。于是我走上前和老人聊了起来。
  老人姓亢,山西原平人,雕刻图腾的手艺在家族中已经传了五代了。主要以青石为材料,刻上龙凤,彩云,莲花等中国古代图腾。亢师傅12岁起就跟着爷爷和父亲学手艺,家里兄弟五个,他是唯一的继承者。长时间的室外雕刻让亢师傅的手变成了两种颜色,手指被砖粉浸染呈灰白色,手背则被太阳晒得呈棕褐色。他的脸则变成了红褐色,上面的皱纹比他雕刻的纹理还要深。
  亢师傅苦学10年后出师,一干就是48年。随着祖父辈的离世,这门手艺也逐渐失传。如今的亢师傅已是当地家喻户晓的图腾雕工,不用自己找活就会有人请上门。这次来到巴彦浩特镇进行修复延福寺的工程就是邻居老张介绍过来的。亢师傅每天都要干11个小时,上午6:30到12:00,下午2:30到8:00。
  半天时间,他已经做好了一个门上的雕栏“二龙戏珠”。两条龙在锦云间,生龙活虎地面对面,中间夹着一颗火球,龙鳞一片一片清晰可见,下面还配有莲花等吉祥装饰。下午5点,亢师傅开始细化“二龙戏珠”的雕刻,手工打磨使其光滑。“真好看。”我忍不住赞叹道。“挂起来才好看呢,地上只能看个样子。”亢师傅看着他的作品笑着说,脸上的皱纹一褶一褶都堆在一起。
  我和亢师傅的聊天也吸引了工地上的其他人,有位陈阿姨走近一看:“没看出来,一个大男人手还这么巧呢!”另一位工人接道:“这是真功夫,轻易做不来。”亢师傅不吱声,闷头开始画他的“万不断”,这是用在门框外边的一种装饰。没有图纸参考,亢师傅用左手自然流畅地画着,所有的模板都已刻进他的脑子里。为了将这些手艺保存下去,亢师傅收了30多个徒弟,教他们没有收一分钱。到目前为止,延福寺修复工程已经进行了4个月,还要4个多月才能完工。“做完这期就回老家了,干了一辈子,也该享点福啦。”
  夕阳的余晖洒上了定远营的城墙,时间已过8点。“该吃饭喽——”一个工人吆喝着。我和亢师傅聊了一天,很想请老人吃顿饭。亢师傅站起来,锤了锤僵直的背,笑着说:“不去了,还有事呢。”我恳请了半天他也没答应。没办法,我只好和他辞别。
  远处,延福寺正慢慢重建,未来它的某个门框上会有一幅亢师傅的“二龙戏珠”图,也会留下一段属于我的回忆。
  骆驼之乡骆驼少
  巴彦浩特镇素有“骆驼之乡”的美称,但当地骆驼却并不多见。带着这个疑问,7月16号上午,我来到巴彦浩特镇南环路京南巷,采访了当地的骆驼协会会长那木吉勤策。
  那木吉勤策是蒙古族人,今年已80岁高龄了,他对游牧文化有很深的情节。那木吉勤策告诉我,巴彦浩特镇以前家家养骆驼。“阿拉善盟有五种动物:绵羊、山羊、马、牛和骆驼,但仅有骆驼属于“生态动物”。它渴了,脏水臭水也能喝;饿了,吃沙子都能充饥。另外,骆驼的脚掌是肉掌,不会踩伤草木,仅仅会把它们压扁。走过之后,草还会继续生长。虽然骆驼每天食量大,但它懂得浅尝辄止,每次吃草绝对不会吃得精光。它总会留下还能生长的小草根,保证循环供应,并且能维护草场与沙漠的生态平衡。”
  尽管骆驼有很多好处,但由于当地长时间推行“退牧还林,退牧还草”的政策,本应被放养的骆驼就不得不被圈养起来。在我的走访中,发现养骆驼的牧民已经被分成单家,一家最多养十几头。圈养的骆驼被困在固定的草地上,草吃完了只能喂人工饲料。骆驼食量大,圈养开销很多,而且人工养殖的骆驼长得不壮,也容易生病。那木吉勤策告诉我:“以前游牧式养殖,大批骆驼在一起吃草,吃完这片草地就去另一片草地,一圈吃下来,最先吃完的草又长好了,这样循环往复,既节省食料又方便养殖,骆驼存活率还高。”
  巴彦浩特镇位于中国西北,自然环境不是很好。在我刚到巴彦镇的时候,就遭遇了一场沙尘,天空黄得发灰,细碎的沙石打在腿上能清晰地感到疼痛,整个小镇被灰蒙蒙地笼罩着。为此,当地政府每年花费巨资种植树木改善环境。但种树就要浇水,反而在客观上加重了土地沙漠化。
  我又想起坐车沿着贺兰山脉行进时,看到岩壁上长着的一团团白茫茫的草。那木吉勤策说,当地人叫它“珍珠草”,这是草在长时间风沙干旱的沙碱地长的结果。
  如今阿拉善盟的整体水位下降了很多,再加上牛羊养殖使草木退化,如此一来,养殖骆驼变得更加艰难。“阿拉善盟比较适合游牧文明,这是几千年来的经验。虽然草的绿化效果没有树木强大,但同样可以减缓水土流失,希望政府部门和专家能把这个问题解决得更好。”
  在巴彦浩特镇中心有一座骆驼雕塑,灰褐色的双峰骆驼高高地屹立在蓝天之下。期待有一天,当地人看到它还会骄傲地向游客们介绍:“这是我们阿拉善盟的标志。”
  责任编辑:曹晓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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