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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猫爱上狗,也见过铁树开花,甚至见过黑夜彩虹……我们一起见过那么多奇象,但要怎样才能见到你爱上我的奇迹呢?
初春,一幢楼有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撞上你?
丁小芹抱着慵懒的戈多漫步在草香四溢的小花园里,晚风轻拂,有沙入眼。丁小芹双手揉擦之际,被某不明物狠狠冲撞了一下右肩,踉踉跄跄倒退了3步,她正要张口斥责,突然听到像电台DJ一样富有磁性的男声:“你没事儿吧?”丁小芹心里扑通扑通几声闷响,像岸边几只青蛙突然匆匆落水般慌乱。
抬起头,换一脸灿烂的笑容,却看到一张平淡无奇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塑胶黑框眼镜,零星几颗青春痘嵌在额前。丁小芹失望地抚摸着喵喵乱叫的戈多,自顾自地安慰说:“戈多别怕,咱们散步去。”“你的猫叫戈多?”男生不识趣地凑上前,一只土黄色的杂种狗恹恹地尾随其后。“叫戈多怎么啦?”丁小芹瞪起眼睛,“萨缪尔的戏剧没听说过吗?文盲!”“当然知道!”男生细长的眼睛透过镜片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只是好奇,虽然不知道你在等什么,但老天要掉多大的馅饼才能满足你那样的体型?”丁小芹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悻悻地说:“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幢楼有那么多人,怎么偏偏撞上你?”他并不恼,嬉笑着说:“我叫景枫,就住在你楼上,从概率来看,你撞上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丁小芹拔腿要走,他依然不管不顾地罗嗦:“我这只狗BOBY跟你的猫可是本家,叫哥哥。”“哥哥?” 话刚出口,丁小芹立即意识到上当,却已经来不及,只见他闭目宁神地应道:“唉,妹妹真乖!”
丁小芹恶狠狠地瞪了他足足三秒,然后抱起戈多转身上楼。她不要馅饼,只渴望爱情,哪怕一次也好。在男欢女爱的不夜城里,26岁的丁小芹还不曾体会牵手的感觉,她负气地拍着戈多的脑袋嘟哝:“等待有罪啊?神经病!”
炎夏,当青蛙和恐龙遇上王子与公主。
丁小芹每发出一条消息,QQ都会自带一个网址,相谈甚欢的网友独行狭在另一张屏幕前惊叹:“你好菜,中了木马病毒都不知道!”丁小芹火速奔下楼,戈多吊在她双肩上发出凄厉的哀嚎。住了半年,丁小芹第一次冲进会所网吧,居然看见那个带着狗的景枫,他也看见了丁小芹,嬉皮笑脸地打招呼:“妹妹,晚上好。”“嘁!”丁小芹藐视着他,怀中的戈多也竖起全身卷发,警惕地冲着他的狗一番乱叫。
独行狭送上一屏玫瑰,情深款款地说:“虽然认识半年,我感觉我们已经相识很久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个周末能见到你。”“好哇好哇!”丁小芹抓狂地频频点头。景枫伸长脖子,朝丁小芹的电脑探头张望,故作忧心地嘀咕:“当心等待来的是只青蛙哦。”“要你管!”丁小芹没好气地回头白他一眼。“我是这里的网管,所有来这上网的人都归我管。”他振振有词地强辩。
“神经病!”丁小芹起身离去,他疾步追出来一本正经地分析:“你一个女孩子去见网友太危险了,不如我陪你去吧。如果对方是王子,你就说我是你哥哥;如果他是只青蛙,我勉为其难充当你的男朋友,助你顺利脱离苦海。”丁小芹低下头,与戈多对视0.5秒后,斩钉截铁地回答:“好!”
隔着3米之遥,丁小芹一眼认出手执香水百合的独行侠,他英俊的模样令丁小芹摒住呼吸,手心渗出密密麻麻的香汗。不等丁小芹解释旁坐的景枫,一位长发美女浅笑落座,独行侠风度翩翩地介绍道:“她是我女朋友。”
草草寒喧几句,独行侠挽着MM飘然而去,丁小芹与景枫面面相觑,片刻后纵声大笑。丁小芹咬着吸管侧着脸仔细端详景枫,由衷地说:“其实你也不算难看。”“其实你也不算胖,如果你肯凑合,我觉得我们俩挺合适。”“呸!”丁小芹咽下险些喷出的蓝山咖啡,一脸严肃:“姓景的,你可别打我主意,我爱很高很帅而且皮肤光滑的男生,尤其不能近视。”景枫不屑一顾地冷笑:“丁小芹,你等着瞧,我要找一个比你强10倍的女朋友。”
仲秋,第一次感觉手心传递的温度。
有了景枫的邀请,丁小芹闲来无事便窜上7楼,捧一锅浓汤出现在景枫门口,戈多紧贴着丁小芹的裤脚,瑟瑟发抖地与BOBY擦身而过。丁小芹和景枫一人端一碗热汤,戈多和BOBY伏在他们脚边顺服地消灭汤滓。看着景枫狼吞虎咽的食相,丁小芹内心泛起潮热,她喜欢这种感觉,有盏灯为她而亮,有个人为她等在灯下,将她费尽心思烹调的食物统统吞进肚里。入睡前,丁小芹梳理着戈多的卷毛喃喃自语:“要是景枫再高一点、不长青春痘、不戴眼镜那该多好!”
丁小芹好梦正酣,景枫在午夜电话的另一端咋呼:“小芹你快上来,我买了《双瞳》,是你最喜欢的刘若英主演的。”“三更半夜的发什么疯?”丁小芹咕哝着,可还是抱起戈多迷迷瞪瞪地爬上7楼,然后蜷缩进景枫的被子里,窝在床角。景枫侧身坐在床沿,不时回头看看她,冷不丁叫喊一声,吓得她一身冷汗。
试管中突然出现双瞳婴儿的残骸,丁小芹本能地失声尖叫,景枫适时地伸出双手摊在她面前,柔声道:“要是害怕,就握紧我的手。”丁小芹颤颤地伸出手,刚触到他的指尖,微温的热度便迅速由指肚蔓延至心脏。丁小芹谨慎地挪动着自己的手掌,直到与景枫双手合十,直到掌心重叠。
景枫津津有味地欣赏碟片,戈多和BOBY蜷成两团肉球,倚在床边昏昏沉睡,一切都很安恬,只有丁小芹乱了速率的心跳不同寻常。景枫手心的高温像喷发而出的熔岩,附在她每根纤维上,暖得发烫。
字幕缓缓上升,景枫下意识地望了望交叠的双手,丁小芹赶忙慌乱地松开。“不至于吧,电影而已,怎么吓成这样?”景枫擦拭着她留在自己手心的湿汗。“都是你老怪叫吓唬我!”丁小芹跳下床,害怕他看见自己脸上滚烫的红晕,急忙抱起熟睡的戈多道声“晚安”,夺门而去。
戈多靠墙沉沉睡去,丁小芹却辗转反侧,脑海里反复出现十指相缠的画面,甚至每次呼吸都带有景枫被褥里力士香皂的清香。景枫那么矮,皮肤那么差,而且戴一副笨拙的眼镜,可那以后丁小芹每次想起他,都会不由自主地乱了呼吸乱了心跳。
隆冬,当猫爱上狗,当铁树开花,当黑夜出现彩虹……
丁小芹花3个月做市场调查,不眠不休赶出13P的调查报告,却换来总监轻描淡写的一句“我们再研究研究”,然后顺手将报告扔进档案柜。这严重伤害了丁小芹的自尊,她愤愤地数落一晚上,景枫只是陪着笑安静地聆听。“你也太没同情心了吧?”丁小芹挑衅地怒视他。景枫从衣橱中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递给她,言笑晏晏:“本来想送你当生日礼物的,但为了让你开心,只好提前上交了。”丁小芹接过礼物,封口仍有景枫的余热,她悄悄红了脸颊。当她取出兰蔻的璀璨香水,心中不禁暖潮澎湃:“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款香水?”景枫没心没肺地傻笑,说:“我是你哥哥啊,哪有哥哥不明白妹妹心思的?”
丁小芹出差前,抱着戈多吭哧吭哧爬上7楼,郑重地交待10条爱猫守则,景枫哼哼哈哈地应和,那边厢,戈多靠在BOBY腹部亲热地耳鬓厮磨着。“它们……”丁小芹有些惊诧。“猫怕冷,想找个伴取暖。”景枫不紧不慢地分析。“我说是戈多爱上了BOBY,对BOBY日久生情了。”丁小芹忐忑不安地试探。“开什么国际玩笑,猫怎么可能爱上狗?”景枫怜爱地拍拍她的脑袋。丁小芹不服:“感情是可以打破常规的,不信我们上网查证。”没搜出猫爱上狗的新闻,却找到武昌梨园5棵铁树相继开花的消息,丁小芹巧笑:“你看,连铁树都开花了,猫爱上狗又有什么稀奇?”“丁小芹,我发现你真有意思,跟你在一起总能看到奇人奇象。”景枫目光灼灼。
火车徐徐开动,景枫左手抱着戈多,右手牵着BOBY,微笑着目送丁小芹远去。冷雾蒙上玻璃窗,渐渐模糊了丁小芹的视线。连戈多都懂得找个伴相互取暖,而自己却只能凭回忆景枫手中的温度度过冬天。
午夜,景枫在长途电话中娓娓讲述《黑夜彩虹》的结局。他故弄悬虚地介绍:“你肯定猜不到,传说中的黑夜彩虹出现了,乐天生和常喜相爱了!”“怎么可能?”丁小芹咬着小指吃吃地笑,“那可是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呢!”景枫没好气地吼道:“丁小芹你个笨蛋,真爱是会出现奇迹的!”
等到奇象绝迹,才知道——我爱你。
虽然景枫不高,虽然景枫四眼,虽然景枫的青春痘越长越茂,可丁小芹出门在外的日子越久,对景枫的想念就越浓。如果戈多可以罔顾身份依偎着BOBY,她何苦为了当初一句戏言而掩饰自己爱上他的事实呢?
景枫突然消失匿迹,连同每天关于戈多和BOBY的饮食报告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丁小芹草草结束事务,带着思念急急返回,当他迫不及待地冲上7楼,满眼却只是空荡荡的浮尘。景枫走了?丁小芹摊坐在楼梯间抽噎着,她还没来得及说出“爱”,他怎么可以在奇迹未来之前就悄无声息地离开呢?
丁小芹终于抑制不住,跌坐在楼道里放声恸哭。BOBY听见丁小芹的声音,率先摇尾示好,戈多屁颠颠地紧跟其后,摇晃着肥胖的身躯,最后一张面孔才是景枫错愕的表情。“丁小芹你不回家,坐在这里哭什么?”“你死到哪里去了!”顾不得哭花的脸,丁小芹扑向景枫,涕泪交加地捶打他的双肩,“你一言不发地拐走戈多,害我担心!”
景枫笑而不语,拉着丁小芹走进4楼一间2室1厅的房子,厨房里餐具齐备,书柜里整齐摆放了一排兰蔻。景枫一字一句地说:“丁小芹,看到了所有奇迹,我也想用一柜子的香换你给我做一辈子的饭,你愿意吗?”戈多匍匐在她脚尖,丁小芹的眼泪慢慢溢出,打湿了它的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