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说起来好学，其实最不好学”

　　南都周刊：听说最近你在看新地，褚橙的种植以后要扩大吗？
　　褚时健：要扩大，我们的目标是年产六万吨，现在才一万吨左右，所以要扩地。
　　南都周刊：目前在市场上售卖的褚橙是在多少亩地上收获到的？
　　褚时健：目前我们的果园有5000多亩种植了果树，但成熟的结果的还是最初的2000多亩，另外3000多亩还是果苗，而且不是橙子，是一种柑子，叫沃柑。在普洱的镇沅我们拿了4000多亩地准备种橙，但还在调整土质和水源问题，没种上苗。腾冲那边也签了三万亩地，气候条件和嘎洒差不多，还是种橙子，是儿子褚一斌在弄。他还在曲靖也和政府谈了一万亩地，种苹果。让他去试试吧。
　　南都周刊：这些地你都要亲自看吗？
　　褚时健：他们先看，选一选，然后我要到现场去看。
　　南都周刊：什么样的一块地才是适合种水果的好地？你教教我。
　　褚时健：第一要有水，第二光热，光照和热量;第三看地形地貌不要太陡，太陡土就保不住，一下雨就向下跑，所以坡度一般在25度以内，温度最好是21、22摄氏度的平均温度。
　　南都周刊：所以现在褚橙基地这块地是很好的？
　　褚时健：地方是好，但是水源不够好，我们花了好大力气才把水的问题解决。这些条件缺一个都不行的。现在的果园以前是个农场，我们一来人家只租给我们900亩，而且这900亩是和农民的甘蔗交叉种植的。但他们种甘蔗每年收完都要放火烧地，把害虫烧掉，一烧起来我们的果树就很倒霉。
　　人家也是很好的，后来就跟我说，我把地租给你们算了，不然我们一放火，烧到你的果树我还赔不起。我们就把地租过来了，后来两家、三家，其他加都来了，慢慢我们这个果园就完整了。他们种甘蔗其实也是亏本的，因为没有水，一条水管接上来就要两三百万，对他们来说困难了点。我们是规模种植，有投入，能解决这个最棘手的问题。这些农民不种甘蔗了，转头给我们种种果树，我们请技术人员教教他们，他们学会技术，还有工资拿。
　　南都周刊：这种学习，一年能学会吗？
　　褚时健：起码要三五年，有些人文化水平低点，要七八年。
　　南都周刊：现在有多少农户在果园里负责种植维护？
　　褚时健：最开始只有二三十家，还经常不打招呼就跑掉了，那个时候工资也低，2003年的时候每个月每个人就300块钱，也难怪他们不好呆。现在固定就有125家，到明年就将近200家了。我们给人家盖房子住，辟块菜地给他种种菜养养鸡，生活还是挺好的。很多家一年收入八九万，在我们这类地区，供个大学生就没有问题了。
　　南都周刊：我听说在种植果树方面，特别是肥料的配比上，你是有秘方的是吗？
　　褚时健：（笑）有些核心技术还是自己掌握了一点。其实我们的技术周围的果农也学得七七八八了，我们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但他们的产品还是没我们的好，因为差在一个“认真”上。认真这个态度说起来好学，其实最不好学。

“我看看他们到底干得怎么样”

　　南都周刊：果园的事情你现在很多都是亲力亲为，有没有想过某一天必须要退休了，果园的事业交给谁来做呢？怎么能保证褚橙这个产品和品牌能一直保持美誉度呢？
　　褚时健：我现在想的是，我们最起码的这支技术队伍，已经基本成了。靠他们，只要把分配搞合理了，还是能稳定住队伍的。现在我们的这些高端的技术人员，文化不高，但干事实在。收入方面我也希望保证得了他们。今年完成任务好的作业长，一个给了一套150平米房子送他们，从现金上讲，作业长的年收入在20万左右，也是不错的。另外一个是营销方面，按现在这个局面，我的外孙女夫妻两个搞销售，搞得很不错。钱的问题，市场问题，我看他们基本上不会有问题了。
　　南都周刊：现在的金泰果品公司规模也不大，你想过完善这家公司，让褚橙这个事业现代企业化吗？现在大家看到的还是家里的几个人在忙这件事，管理上并没有很制度化，没有想过请一些管理人才加盟吗？
　　褚时健：我们现在正在解决这个问题，但人不好找，比如我们要找一个副总经理，这个人找了很久，我现在都还在进一步考察。目前我看中了一个人，他有经营把握，自己也管理着2000亩地，我们拿5000亩跟他合并，大家共同持股。不过这还是要等最合适的机会。我现在不缺资金，就缺人才。这个全面指挥的人，非常重要。
　　南都周刊：家里人呢？你不希望他们来接手你的事吗？
　　褚时健：他们现在都还在考试中，他们每人管理了一块地，你看我孙女才二十多岁就管理了一块3000亩的地。我观察看看他们到底干得怎么样。这个考试不是发张纸给你填，是要实实在在做事情出来，有利润拿出来。
　　南都周刊：现在资金方面是不缺了，市场也做得比较大，有没有想过开拓其他行业呢？大家都知道你做企业在行。
　　褚时健：我是觉得私人企业最好不要搞什么多元化，专业地搞好一些。你自己的利润核心点在哪里一定要明白。不要眼红别人赚到了什么钱，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门道。像现在我们搞这个橙子，做了这么些年，成本基本只占1/3，利润能有2/3。但你看市场上高档的都是外国的进口水果，我如果看着人家眼红，也去跟着做一个蓝莓什么的，把成本做到只占销售收入的1/3我看很难。而且蓝莓难伺候，要一个一个检查，熟了以后必须迅速摘下来，时间一过它就自己掉了。劳动力消耗很大。你看着它卖20块30块一盒好像很好，但它不是目前国内水果市场的主销品，很难做。老外有人家的经验，和我们不一样。

“你一定要弄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些不顺利存在”

　　南都周刊：现在褚橙的销售在云南基本上是通过经销商，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是通过电商，像“本来生活”。你对电商有什么评价吗？
　　褚时健：起码他们是不做假货的，这一点就很难得。现在昆明市场上竟然卖我们的包装盒，把其他橙子放进去冒充褚橙。电商这一点还是比较诚实的。
　　南都周刊：对现在这些新兴的商业模式你了解吗？比如像阿里巴巴这样的公司。
　　褚时健：我每天睡觉前要看看书，也看看电视，所以大致还是了解一点。这两天我在看一本写马云的书，名字我记不得了。我印象很深是面对手下管理人员的变动，他的处理方法很有意思，很不错。我这几天正在看这个。
　　南都周刊：他和你不算同一代企业家了，你对他们有什么评价吗？
　　褚时健：这几十年出了很多优秀的企业家，王石、柳传志、马云他们都很不错的。中国需要他们。
　　南都周刊：现在很多创业者都来找你讨教，你给他们哪些忠告？
　　褚時健：来的很多都是四十上下的人，这个年纪的人要经验有一些，但经验又不是很成熟。很多人碰了壁想不开，但我觉得是很正常的，日子还长得很。只是在碰到挫折以后，你一定要弄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些不顺利存在。脑子要多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