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健章一家赶上了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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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过山村生活经历的人,不管走得多远,记忆深处兴许都镌刻着大山的影像。对于从泾源县六盘山镇板沟村生态移民到灵武市郝家桥镇泾灵村的石健章一家四代人来说,从祖祖辈辈生活的大山之中搬迁到黄河边上的平坦之地,就是一个已成真的梦。
  那头驮水的毛驴
  
   板沟村离最近的公路有5公里,距离六盘山镇25公里,全村处在高山密林之中,石健章一家四代人就生活在这大山深处。
   这个家庭的组成人员是:石健章88岁的老母亲,石健章老两口,两个儿子石永刚、石永强。石健章与小儿子石永强一家3口人生活在一起,是名副其实的四世同堂。
   板沟村属于六盘山系的一部分,境内山脉相连,沟壑纵横,容易形成泥石流。为防止灾害,村民的房屋一般建在半山腰或者在山顶上,这样使出行极为不便。居住高远,吃水成了全村人最头痛的大问题。村民们一般都在山下的沟里取水,除人担、驴驮外,别无选择。住得越高,吃水越难。石健章在家最大的“功课”是每天侍候好毛驴,这头毛驴可是全家人的命根子,驮水全靠它。
   石健章常常看着这头吃得毛色发亮的毛驴,心里不由得生起一种成就感。他难以想象,要是没有这头毛驴,全家人吃水将是何等艰难。夏天,用水量大,每天得驮水一次;冬天,用水量相对少一些,隔天驮水一次,每趟行程3公里,需要1个多小时。
   每次驮水,从牵毛驴、上鞍到架桶,石健章的母亲总是拄着拐杖,站在跟前,看着儿子做完驮水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后,目送儿子走出大门。如遇上雨雪天,老母亲总会迈着小碎步,把儿子送出大门外。
   水在一家人的心中分量很重,一天的饭可以吃简单一些,但一天不能没有水,一旦缺水全家老小都心慌啊!石健章的母亲惜水如油,洗过脸的水,从来不会轻易倒掉,她会积攒到一个大桶再用来洗衣服。
   老人家走过了近90年的人生历程,几乎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大山,唯有一次出门是移民之前到镇上评审户口。老人家最多的时间是走出简陋的大门,看着眼前的大山,心里明白,山的一边就是自家的耕地,距离耕地不远就是祖坟,将来自己的归所之地也就在那儿。大山深处的人们,生与死都与大山结下了不解之缘。
  那条弯曲的小路
   夏季,站在板沟村的山峁上,远远望去,群山绿荫,煞是好看。在每一座山间,总有一条白线蜿蜒曲伸,这就是居住在大山深处的人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用双脚踩出的羊肠小道。
   1999年板沟村实施了退耕还林草,全村退耕还林草近3000亩,剩下人均耕地不足一亩,村民的收入三分之一来自于退耕还林草,三分之二是外出打工,2012年全村年人均纯收入2000多元。经过10多年的生态修复,茂密的林草为某些动物提供了生存条件,尤其是近几年,野猪成群出没,时常也有狼的踪影。野猪成为庄稼的最大破坏者,每晚三五成群的野猪闯入农田进行毁灭性的破坏,农民难以防范,苦不堪言。靠庄稼收入无望,打工成了人们的唯一选择。
   石健章家也不例外,全家人生活主要靠小儿子石永强外出打工挣钱维持。石永强每次出去打工,最难的是怎样才能走到从家门口到相距5公里多的公路上。一般情况下他会步行到公路边耐心等候过路的客车,有时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客车满额就不会停车,招手也是白搭。
   春节过后打工仔们陆续出门,来年春节前回家。回家对石永强来说是一件既让人兴奋又让人发愁的事,喜的是可以与亲人团聚,愁的是到了公路边下车,只能徒步回家。5公里路程,如果有车,也许只需一二十分钟,而山道弯弯,手里再拎些行李,步行最快也得1个多小时。石永强饱尝了居住大山深处的不便。
   有时幸福会突然降临到你的身上。石健章一家四代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会举家搬迁到距离故乡400公里外的黄河边上安家落户。因为板沟村从未列入生态移民规划内,村民也就没有指望会搬出大山。2013年在媒体的呼吁下,板沟村被新增列入移民搬迁计划,整村搬迁到灵武市郝家桥镇泾灵村。
   从得到确切搬迁消息到搬迁之日,不到两个月时间,家家户户忙着收拾东西。舍什么,带什么?石健章作难了。让他最割舍不下的是那头陪伴全家人近7年的毛驴。7年来,毛驴风雨无阻,默默行走在门前的那条羊肠小道上,驮回了一桶桶水,让全家人有水吃。这头毛驴在石健章心里就是家里的一个成员,一个亲密的伙伴。然而,移民有政策规定,不允许带活畜,何况那边吃的是自来水,再也不用毛驴驮水了,石健章只能忍痛把毛驴卖掉。至今,石健章仍念念不忘那条羊肠小路和那头默默负重的毛驴。
  
  那个难忘的日子
  
   对于石健章一家四代人来说,2013年8月28日,是一个永远难忘的日子。这一天,全家人把要带走的东西装在大卡车上,人乘坐大巴车向搬迁地进发。经过6个多小时的行驶,终于来到了自己的新家。
   占地0.7亩的院落,三间54平方米的砖瓦房,自来水安装在灶房和客厅里,房顶上架着太阳能,水龙头一摁,就有热水。更让一家人激动的是出门就是水泥路,一直通到了街道上,出门步行10多分钟就可以乘坐公交车。刚一来,政府给每户分发米面油,还有500公斤大炭,温暖着每个移民的心。
   最激动的是石健章的母亲。老人家拄着拐杖,在房间里,摸摸这、看看那,嘴里不停地嘀咕:“真好,真好!我还是有福气,能赶上这好日子。”大孙子石永刚说:“我奶奶高兴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白天到院里不停地走动。”在板沟时,常常是外面下大雨,房内下小雨,老人家在屋里用盆盆罐罐接漏雨是常事。搬进宽敞明亮的砖瓦房,她还特意看了看屋顶,心里默默地说:再也不用接漏雨啦!
   搬迁到泾灵村,好处自不必言说。经常在外打工的石永强说:“移民到这儿,到灵武、银川打工很方便,仅这一项比原来在固原打工一年多收入三四千元,出门就能坐公交车到车站。”
   令石健章激动的是,不用再为吃水发愁了,他也从土地中解放出来。搬迁到泾灵村,每人都分得了一亩耕地,还进行了土地流转,石健章就在自家院落里种0.4亩的菜地,全家人有了新鲜蔬菜吃。石健章有时还在家门口打一些零工,挣点钱花。空闲的时间多了,他还时不时地到广场去活动活动,感受城里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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