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门告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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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期内容回顾:顾城骁奶奶故意“碰瓷”来试探顾家的新成员——林浅。林浅也不揭穿她,陪她演了一出好戏。还把她领进了家门。看来这位奶奶对林浅的好感度那是噌噌噌地飙升啊。
  城邸,在门口迎接少奶奶的年管家看到与少奶奶一同下车的老人,吓得目瞪口呆。
  “老……”
  “喀喀……”老人对着年管家一瞪眼,打断道,“小浅啊,我这么跟你进去没事吗?”
  “没事儿,奶奶,你进来吧。”
  “欸。”
  林浅扶着老奶奶进屋,年管家偷偷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定了定魂,才跟进去。
  张开停好车,跑上前凑到年管家的耳边低语几句,年管家一副“我知道了,你别多事”的表情,让张开下去了。
  客厅里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老奶奶笑着问:“哟,正好开饭啊?”
  林浅:“可不是,奶奶,一起坐下吃吧,您坐,坐。”
  “这……不太好吧。”老奶奶佯装担心,“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吃了这顿饭,那姓顾的小子不会赖账吧?”
  “不会,你看他像是会赖账的人吗?”
  “哼,越是有钱的人越是一毛不拔。”
  “奶奶,顾城骁怎么欠你钱的?”
  老人径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吃,也不管站在旁边焦急得满头是汗的管家和下人们,她优哉游哉地说:“他招惹我孙媳妇,我孙子和媳妇本来恩恩爱爱的,孙媳妇见了他,就要跟我孙子离婚,还要我孙子给她十万块钱青春损失费,你说这钱该不该顾城骁出?”
  林浅听了只想笑:“哈哈,还有这种事,该,就该他出,谁叫他招惹有夫之妇,还拆了人家的婚姻,依我看,得叫他出双份。”
  年管家:“……”
  众下人:“……”
  林浅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多,追着问:“奶奶,那您孙子离婚了吗?”
  “没呢,等着他给钱不是。”
  “哦,那要让顾城骁对你孙媳妇负责啊,不能害人家成了离异妇女就拍拍屁股走人,奶奶,你应该喊上你孙媳妇一起来找顾城骁,哈哈,那就精彩了。”
  老奶奶:“……”
  年管家和众下人:“……”
  老奶奶忍不住好奇地问:“小浅,我听他们喊你少奶奶,你是……”
  林浅笑笑,一副无畏无惧的样子,说:“奶奶,不瞒您说,顾城骁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老男人,唉,早知道他这么三观不正、这么道德败坏,我肯定不嫁给他。”
  老奶奶干笑了两下,感觉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于是带着解释的意味替顾城骁说话了:“都是我那孙媳妇水性杨花,怪不得顾城骁……对了,他那么厉害,还能硬逼着你嫁给他?”
  “那可不,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着我嫁,这种事,就他干得出来。”
  老奶奶:“……”
  年管家和众下人以及刚刚从二楼走下来的顾城骁:“……”
  “大少爷好。”
  顾城骁点了点头,转而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奶奶,您怎么又一声不吭地跑来?”
  啥?奶奶?林浅睁着诧异的大眼看看顾城骁,再看看奶奶:“你奶奶?亲的?”
  她当然知道奶奶是在碰瓷,更知道奶奶说的那些话都是假话,她以为奶奶是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又觉得老人家十分有趣,谁又能想到她竟然是顾城骁的亲奶奶呢!
  林浅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年管家,嘀咕:“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年管家一脸无辜,怯怯地摇摇头。
  奶奶笑着说:“这不是惦记你这里的红烧肉吗,小浅,你也来一块?”
  望着顾城骁喜怒不明的脸,林浅赶紧站起身,低着头,缩着肩,一声不吭,连大气都不敢喘。她剛才跟奶奶说了他不少坏话,她就知道不能在背后议论别人,唉。
  顾城骁不急不缓地走来,入座,正色道:“奶奶,医生说您饮食要清淡,红烧肉少吃点。”
  “国外有个老人天天把可乐当水喝,医生也劝她别喝太多可乐,结果,那医生都去世好几年了,老人还活得好好的。”奶奶又夹了一块肥瘦适中的五花肉塞进嘴里,“我难得来你这,吃你一块红烧肉,你少废话。”
  顾城骁:“……”
  林浅一时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接触到顾城骁危险的眼神之后,她立马捂住嘴,将头低了下去。
  奶奶拉着林浅,说:“小浅,你站着干吗,坐下。”
  “奶奶,我不敢……”
  “你喊我一声奶奶,奶奶就会罩着你,坐下,当着我的面,这小子不敢欺负你。”
  林浅心直口快地说:“那不当着您的面,他就要加倍鞭笞我了。”
  奶奶哈哈大笑,觉得这个孙媳妇有意思极了,脸蛋也俊俏非凡,哪里像叶倩如说的那么不堪。
  饭后,林浅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顾城骁正襟危坐,时不时向她投去审视的目光,搞得她紧张兮兮的。
  奶奶拿着手机,极具威严地对电话里的儿媳说:“你甭给我叽叽歪歪的了,这个孙媳妇,我很满意,城骁终于做了一件让我高兴的事情,你少来瞎掺和。”
  叶倩如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妈,不是您自个儿说喜欢紫琪,还要亲自出马吓走林浅吗?”
  奶奶:“可我现在更喜欢小浅,怎么了?我还没有喜欢谁的自由了?”
  叶倩如年轻的时候也常常受到婆婆的刁难,如今终于多年媳妇熬成婆,谁知道她这个当婆婆的还没把儿媳妇怎么样,她的婆婆就把她的儿媳妇给护起来了。
  这让她心里更加憋屈。她说道:“妈,咱讲讲道理,我和顾源都不同意这门婚事,林浅这个丫头真的不适合城骁。”
  “我看挺好的,你别说了,我还等着他们给我生个玄孙子呢,就这样,挂了!”
  老太太说挂电话就挂,林浅用脚指头也能想到电话那头顾城骁的老妈有多气愤。
  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一山还比一山高。
  奶奶不但是顾城骁的克星,更是顾城骁的老妈的克星。   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看着林浅,拉着她白嫩嫩的小手,越摸越喜欢,越看越喜欢。
  “这肚子有几个月了?”
  林浅向顾城骁投去求助的目光,嘤嘤嘤,我该怎么回答?
  顾城骁轻咳一声:“喀喀,奶奶,她刚怀。”
  老太太笑得嘴角都开了:“好,好,刚怀是看不出来的,太好了,明年我就能看到我的玄孙了。”
  林浅那叫一个坐如针毡啊。
  奶奶当天就在城邸住下了,城邸多得是房间,本来奶奶的房间在副楼的二楼,但奶奶以一个人住在副楼太冷清为由,非要住在主楼的二楼。
  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顾城骁以负责为由娶了怀孕的林浅,但老人家始终不相信自个儿的孙子会如此鲁莽,更何况,她以前从未听孙子谈起有女朋友一事,突然闪婚,又突然宣布怀孕,她总觉得事有蹊跷。
  所以,她要亲自验证。
  客卧要留给奶奶,顾城骁顺理成章地搬回了主卧,奶奶果然是个神助攻。
  房门一关,林浅就跟躲避病毒似的离开他三米远:“我可不跟你睡。”
  顾城骁冷峻的眼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却又带着三分宠溺、七分无奈,留恋地看了她一眼:“坐。”
  “不做,谁要跟你做,你都亲口跟我说,绝对不会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现在我不同意,你别想霸王硬上弓。”
  看着这位絮絮叨叨的小朋友,顾城骁又好气又好笑,伸手一指沙发,解释道:“我是让你坐下。”
  “……”好吧,是我想多了。
  “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奶奶在监督我们。”
  “监督?”
  “你以为奶奶是平白无故跑过来的?”
  林浅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向他抛去一个“你们的世界,我不懂”的眼神。
  “你应该早点习惯。”看着她别别扭扭的样子,顾城骁也有点不自在,单身那么多年,突然要跟一个大姑娘睡在同一间房子里,他也需要适应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既然他问了,那么,林浅就要开始发表意见了:“首先,以后我自己上下学就行了,你别让你家司机接送我了,在学校太扎眼了。”
  “其次,别让你家厨房给我准备早餐了,我去学校的路上随手都可以解决。”
  “还有,明后天刚好是周末,我一早就约了同学去徒步爬山,明天晚上,我不回来了,先跟你说一声。”
  林浅越说,顾城骁的脸色就越沉,她怯怯地说:“要不,咱们互相留个电话号码,有事电话联系?”
  顾城骁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原有的闷气还没完全消除,她又嫌弃他的各种安排,好像他打乱了她的人生计划似的。他心中的怒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升起一团火焰,噌噌地往上冒。
  这时,房门的锁突然咔的一声,奶奶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进来。
  顾城骁的反应尤为敏捷,在林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转换座位坐到了她的身边。
  “你……”
  二话不说,他直接俯身过去,一只手圈住林浅的细腰,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以嘴封唇。
  “喀喀,这就亲上了啊,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奶奶用手遮着眼睛,人却没有回避的意思,笑着说,“城骁,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林浅有些恼火,生生地被吃了豆腐占了便宜,却不能指责他。
  “哦,来了。”顾城骁直直地看着她,带着警告,又带着意味不明的暧昧,“别辜负了奶奶这么为你撑腰。”说完之后,他还蜻蜓点水似的又碰了一下她的嘴唇。
  “无赖!”林浅哑声骂他。
  顾城骁站起身,收手的时候,手指故意轻轻地捏了一下她丰盈的唇。
  被他这么逗弄了一下,林浅胸口小鹿乱撞,恼火全都成了无名火,生气全都转化成了心動,说不上来的心浮气躁。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就这样一个霸道的小动作都充满了吸引力,每一个画面都像电影大片的特写镜头,每一帧都能让她舔屏。
  门口,奶奶见孙子还不出来,等得有点着急,又催促一句:“好啦,好啦,就别难舍难分了,我不过跟你说几句话,要不了三分钟。”
  “来了。”
  奶奶笑意盈盈的,欲说还休,看一眼里面的俏丫头,拉着自个儿的孙子出了门。
  “小子,我可跟你说,我知道你们新婚燕尔,你这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怀孕前三个月是危险期,特别是头一个月,尤为危险,你再想,也得克制一点,知道不?”
  这奶奶一开口,顾城骁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可这样听着,还是觉得怪怪的。他堂堂七尺男儿被长辈训诫这方面的事,难免羞臊:“知道知道。”
  “你在敷衍我,我都瞧见你对那丫头亲亲搂搂的了,一进门就干那事,你是有多迫不及待?”
  “……”
  “阿城,听奶奶一句劝,克制一点,等我的玄孙平安出生,还不是随你们折腾?”
  “……”
  “我要求不高,也就三年抱俩吧。”
  “……”
  “你别不好意思,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顾城骁挺了挺背脊:“我没撅屁股。”
  奶奶佯装怒瞪他一眼:“我就这么一说,你可别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这玄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小子。”
  “奶奶,我……”
  “你甭说了,我的话说完了,你记牢就行,现在进去好好陪你媳妇儿吧,我再看会儿电视。”
  “您还不休息?”
  “老年人才睡得早,我可是年轻人。”
  “……”
  “进去吧,进去吧,好好照顾小浅。这丫头挺好玩的,奶奶喜欢。”
  奶奶说着,把顾城骁推回了房间。
  他全程都是莫名其妙。
  同样感到莫名其妙的,还有傻愣愣地坐在沙发原处的林浅。她脱了鞋,双脚踩在沙发上,那样子,随意而又洒脱,桀骜中带着不羁,再加上那酷炫帅炸天的骷髅头耳钉,好似一个荒唐无稽的小流氓。   被奶奶当面训诫,顾城骁本就不悦,现在又瞧见林浅这副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求你给我分担,也别给我添堵啊!
  “奶奶说什么了?”可林浅丝毫没发觉他的暗火,还兴致满满地询问起来,“该不会是她老人家怕你对‘宝宝’不利吧?”
  说这话的同时,林浅挺起小腹,像模像样地摸着小腹,眉梢带着取笑的意味,语气也十分调侃,明目张胆地看着顾城骁的笑话。
  顾城骁讨女孩子欢心的本事不大,但治人管人就是他的强项了。看着林浅坐没坐姿,躺没躺姿,还语带轻浮的样子,他二话不说,走上前,直接上手将她悬空抱起。
  “喂,你干吗?!”
  “如果你想失去奶奶这个靠山,你大可以喊得再大声一点。”
  “……”林浅立马放低了声音,咒骂道,“浑蛋,竟敢威胁我,我就说嘛,你昨儿个的和颜悦色就是假正经,装的。”
  顾城骁微眯着眼睛,语带警告:“那我就浑蛋给你看!”
  说罢,他紧紧地抱着她往大床那边走,她好歹也是一个打架好手,面对七八人的围攻都面不改色,可面对一个他,被他如此抱着,竟然动弹不得,使尽吃奶的劲都挣脱不开半点。
  多年的部队生涯让顾城骁练就了比常人更为强健的体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还都是肌肉,林浅那点三脚猫功夫在他的面前根本不足挂齿。
  “顾城骁,你想干吗?”
  “你不是骂我浑蛋吗?那我就做浑蛋该做的事。”
  不与她多费唇舌,顾城骁就跟扔小鸡崽似的将她扔到床上。
  林浅的反应已经够快了,身子一挨到床就一骨碌爬起身,可顾城骁的速度更加快,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倾身将她压住。
  “顾大少爷,你肯定对‘浑蛋’有误解,浑蛋可不会这样对一个女孩子,现在的浑蛋可绅士了,对女孩子尤其尊重。”
  “哦?”
  “嗯,‘浑蛋’其实就是一句口是心非的话,就跟‘讨厌’类似,是小两口之间的互动,你可别当真啊。”为了不受欺负,林浅也是绞尽脑汁。
  “难道你不觉得,我骂你‘浑蛋’,其实就跟我说你‘讨厌’一样吗?哈哈哈,那都是比较亲近的人之间说的,你觉得呢?”
  顾城骁自然明白她的小伎俩,这丫头聪明得很呢。
  他低头,凑得更加近:“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是比较亲近的……小两口?”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停顿,热气喷在她的面上,还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如此近距离的贴近,他俊朗的面庞有棱有角,剑眉星目,英气十足,高挺的鼻梁更添立体感。最性感的是,他的薄唇,七分怒意,三分笑意,一张一合魅力十足。
  林浅面红耳赤,特别是在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这话的时候,她连心跳都咚咚咚得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
  “这段时间,你最好跟我配合好,不然,你在顾家的日子会很难过。”
  “可我又没真的怀孕,你这样欺骗老人家,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既然你这么担心‘没怀孕’这事,那我可以让你‘真怀孕’。”
  林浅的思绪果断清醒,提醒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是答应了我条件的。”
  顾城骁才舒展开来的眉头又微微一皱,不过,他确实收起了力道,不再那么蛮横地禁锢她了:“你呀!”他重重地叹一口气,翻身而下,静静地躺在她的旁边。
  床很大,足够两人躺着且互不干扰,林浅瞎担心了好一阵,直到对方很久没有动静,她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这个顾城骁就是在耍她玩。
  好一会儿,正当林浅睡意泛滥之时,顾城骁突然说:“以后无论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妻子为止。”
  林浅瞬间清醒,睡意全无,她从来都不是声音控,可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顾城骁沉稳浑厚的声音,比那大提琴还要好听,不重,却狠狠地敲击着她的心房。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突然要娶我?”
  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第一次他以沉默回应,这一次,他轻声问道:“你真的不认得我?”
  “我……我应该认得你吗?”
  “那天晚上的事你都忘了?”
  “哪天晚上?”林浅努力地搜索着曾经与顾城骁的交集,可是,真的没有啊,在大伯家那次就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顾城骁欲言又止,他刻入骨髓的事情,她却懵然无知,他心中愤愤不平。
  难道,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在乎这种事?
  难道,真的是我太古板、太保守了?
  “哪天晚上啊?”林浅是个急性子,最受不了被吊着胃口,追问着,“到底什么事嘛?你别卖关子行不行?”
  “没事!睡觉!”顾城骁不悦地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薄被出来,躺下,一盖,真的睡觉了。
  “欸,你……”林浅抿着唇,好不容易平息了他的怒火,她不想再挑衅他,扯过另外一床被子盖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也睡觉了。
  一张床,两个人,楚河汉界,界限分明。
  时间眨眼而过,一晃,林浅到顾家已经快一个月了,她渐渐习惯了顾家的家风和做派。顾城骁并不像她认知中的军官一样常年待在部队,而是跟白领一样早出晚归。她想象中的顾城骁一出去就半年之后再回来的情况根本不会有,他天天都回来。
  虽然顾家家风严明,但好在还有个老顽童在,林浅特别喜欢奶奶,奶奶也特别喜欢她。
  祖孙俩可谓情投意合,有时候疯闹起来,连顾城骁都看不过去。
  那一天,他们等了好久都不见林浅回来。
  “小浅平时比你早回来,今天都这个点了,还不回来。”奶奶有些担心,“你就不应该答应她自己上下学的要求,她一个孕妇,路上要是出点什么状况,可怎么得了?”
  顧城骁看了看时间,也觉得不妥:“奶奶别着急,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他心中暗自庆幸,幸亏与林浅互留了电话号码。
  可是,他还没拨通,林浅的电话就先打进来了。
  “喂,都几点了,还知道回来吗?”
  “请问是林浅的朋友吗?”
  顾城骁一顿,语气立刻变得生疏而又凝重:“是。”
  “先生您好,我这里是B市军区总医院急诊室,林小姐刚刚被送过来,意识模糊,我们只问出了她的名字,她现在昏迷不醒,正在抢救。我们是在她口袋里找到的手机,不知道您是否方便过来一趟或者联络一下她的家人。”
  顾城骁越听越灼心,没等对方讲完就说:“我立刻过来。”
  军区总医院,急诊室里除了医生护士,还有警察。
  护士看到顾城骁,意外之余也十分恭敬,得知他是为了林浅而来,更是诧异不已。
  “顾大队,这是林小姐的手机,她被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不清楚了,医生怀疑是脑震荡。”
  “进去多久了?”
  “半个小时。”
  “怎么伤的?”
  护士如实答道:“看伤势像是被打的。”
  “被打?”这样的结果让顾城骁震惊不已。
  “嗯,人是警察送来的。”
  顾城骁眉头紧蹙,看向前来办事的警员,急急地问道:“被谁打的?”
  警员是第一次见到顾城骁本人,先是毕恭毕敬地敬了一个军礼,而后说道:“报告,顾大队,我们是下午五点四十分接到朝阳群众报警,说八字桥边有人聚众斗殴,我们立刻出警,五点五十分在八字桥河道边发现了他们。全都是社会青年,一听到警笛声就跑,我们一发现伤者就赶紧送来了。我的同事正在调取现场监控,相信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顾城骁恳切地说:“请尽快。”
  “是!”
  这时,护士提醒了一句:“顾大队,最好联系一下林小姐的直系亲属。”
  “我是她丈夫。”
  护士:“……”
  警员:“……”
  在场的所有人:“……”
  顾城骁——老司令员的独生子,全军最年轻最英俊的少帅,成就最卓越的天之骄子,竟然,结婚了……
  顾城骁——结婚了!
  结婚了!
  他的一句“我是她丈夫”,碎了多少怀有梦想的女人的心啊!
  出事的是顾城骁的夫人,这引起了警方的高度关注,办案警员一刻都不敢怠慢,很快就锁定几个人,然后像拉网似的将全部人等一一抓获。
  这边林浅还没苏醒,那边就已经破案了。
  没错,就是蓄意报复,还是林浅自己惹的祸。
  这帮年轻人全是汪洋叫来的,经调查其原因,原来,汪洋的左腿正是前阵子被林浅打断的!
  顾城骁看着警方提供的最终调查报告,神情极为复杂,心情也极为复杂。
  他原以为林浅只是调皮了点,哪里知道她还能闯出这么大的祸,打断人家的腿啊,真能啊。
  重点是,汪洋可是B市首富汪海成的独生子,对汪海成的发家史人们一直是毁誉参半,官方说法是他白手起家,可小道消息说的全是他走私贩毒,赚了钱之后洗白上岸,然后又是建学校又是建医院,做了无数慈善事业。
  汪家在京城也是举足轻重的商贾之家,林浅却打断了人家独苗的腿,光是这一点,顾城骁也是佩服她的。
  但佩服,不代表认同。
  天色大亮,外面秋高气爽,明媚的阳光越过窗棂,跳跃着进入房间,令整个房间都暖意洋洋的。
  林浅的额头上贴着一块正方形纱布,鼻青脸肿不在话下,已经这样了,她照样睡得舒舒坦坦。医生说她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顾城骁一宿没合眼,担心、疑惑、生气、无奈,全写在脸上,下巴和嘴唇上方有了些许青灰色的胡楂,平添了一丝成熟男人的魅力。
  “咝……”终于有了要醒的意思,她吃力地睁开眼睛,两个眼眶都是肿的,眼皮像有千斤重,硬生生地撑开,疼得要命。
  可是,当她的视线触及那个冰冷的男人时,她又把这份疼痛忍了下去,神色无恙地说:“嘻嘻,早上好呀。”
  顾城骁白了她一眼,讽刺一句:“还能笑,说明伤得不够重。”
  “……”
  “疼吗?”他问。
  “不疼,一点都不。”她赶紧摇头。
  “死鸭子嘴硬,”顾城骁没好气地说,“那再来几拳?”
  林浅心一慌,加快了摇头的频率。
  自知理亏,她难得没有怼回去,环顾四周,她这是在医院病房里歇着,而顾城骁,想必是守了她一晚上。
  “不用你管我,我已经自己解决了。”
  自己解决了?她所谓的“解决了”,就是打一架?
  顾城骁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不急不缓地说:“我没想管,也不用我管。”
  林浅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躺在床上,动动四肢,感觉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痛,她低垂着眼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也要面子,她也有自尊,她不想自己这么狼狈不堪的一面被他看到。
  “我没事儿,你忙去吧。”她下了逐客令。
  顾城骁却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告诉她:“警方已经破案,那十五个男青年全被抓捕归案,并且已经交代了犯罪事实。”
  “啊?”林浅吓得花容失色,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她本就破了相的脸更加惨不忍睹,实在震惊。
  顾城骁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压回床上,厉声训道:“老实躺着!”
  警方给了他现场的监控录像,这个林浅,一个姑娘家家的,对着十五个社会青年毫不畏惧,说上就上,花拳绣腿耍得有模有样,打了十来分钟还屹立不倒。
  幸好有热心群众及时报警。
  幸好有治安警察及时赶到。
  幸好,他们没对她做更加出格的事。
  顾城骁一想到那段监控视频就后怕,那么多拳頭砸在她的身上,那么多脚踢在她的身上,双拳难敌四手,血肉之躯,哪会不疼?   更何况,她不过就是一个身量纤纤的小姑娘啊。
  而那些男青年也没有完好无损,伤重的几个一样鼻青脸肿,被警察抓捕归案之后还来过医院,他也见到了。
  “林浅,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大。”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那我就不谦虚了,当时要不是我脚滑跌了一跤,我未必会被打中脑门。”
  “……”你真不谦虚啊。
  “他们就是一群酒囊饭袋,我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我当时就说了,打一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最后不管谁输谁赢,都一笔勾销。我都懒得跟他们废话,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多费口舌。”
  “……”原来你是这样的林浅,顾城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死猪不怕开水烫,林浅现在就这态度,反正已经最差了,不怕更差,她说:“让您开眼界了,不好意思,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这就是真实的我。”
  这一夜发生了好多事,顾城骁一边想着怎么处理这些事,一边关注着林浅的状况,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这不屑一顾的态度还是让他感到气愤。
  “你就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怕?”
  “你就意识不到危险吗?你是一个女孩子。”
  “女孩怎么了?女孩哪里比男孩差了?他们十几个男孩加起来,还不如我一个女孩呢。”
  压抑了许久,顾城骁不停告诉自己,不能像在部队里训斥战士一样训斥她,他尽量温和地循循善诱,可她呢,巧舌如簧,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你不用瞪我,你管不了我,你见我烦就快点走。要是把你气伤了,我可不负责。”
  顾城骁倏地一下站起身,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可就在他要开口训斥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阿谀奉承的男声:“顾大队,我是汪海成,我把我家这个混账东西带来了,任您处置。”
  汪洋的左脚还打着石膏,双手拄着长拐杖,被老爹硬拖过来,一脸的不情愿。
  但这个桀骜的小子还是向林浅低了头:“对不起。”
  林淺的内心一万个不相信,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富家子弟,那个堪称能摆平整个京城的豪门富少,那个自称天下无敌的傲娇汪少,竟然对她说“对不起”。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汪海成强按着汪洋的脖子,死死地将他按向地面:“你给我跪下,顾太太不原谅你,你甭想给我起来。”
  顾城骁看够了苦情戏,实在觉得聒噪:“行了,汪总,他打着石膏,你让他怎么跪?”
  汪海成这才作罢,乞求着说:“顾大队,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教好这个逆子,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这个逆子计较。”
  林浅愣愣地看着这对父子,她是从旁人口中听说汪洋的背景的,听说汪洋是B市首富的独子,听说汪洋有仇必报,听说汪家只手遮天。
  可这只手遮天的老子和小子,在顾城骁的面前,竟然成了孙子。
  顾城骁淡淡地说道:“警方会秉公处理,汪总不必如此。”
  汪海成看着顾城骁冰冷的脸不寒而栗,他又无奈又惧怕,不求情的话,怕自己儿子会坐牢,可说多了,又怕更加惹恼顾城骁,他是左右为难,手足无措。
  有一句话叫“从商不如从政,从政不如从军”,他即便富甲一方,也只是个商人,哪里得罪得起军中高官?!
  “汪总,请回吧,我太太需要休息。”
  顾城骁那命令似的口吻让汪海成不得不听,他扶着拄着拐杖的汪洋悻悻地退出了病房。
  病房里,林浅将被子往上一拉,完全没了之前说“不用你管我”的洒脱以及说“我已经自己解决了”的霸气,她想,或许她还不了解顾城骁。
  顾城骁冷冷地看着她,一双凌厉的眼眸像覆了一层霜,让林浅不自觉地、慢慢地又将被子拉高了些,直到把眼睛都盖上。
  有些人就是自带威严,林浅在那群混混面前跩得人人称奇,跟十几个男青年对打都毫不示弱,可在顾城骁的面前,她连跟他对视都不敢。她承认,她怕他。
  她怕他凶,怕他生气,怕他打人。
  可是,她更害怕的,是他对她失望。
  顾城骁郑重而又严厉地训斥道:“你真这么天真地以为你一个人能打赢他们一群人?”
  “嗯。”
  顾城骁重重地叹一口气:“你这不长记性的脑子,活该被打。”
  “不就是打架吗,我都习惯了。”
  顾城骁怒火中烧,厉声吼道:“女孩子家家的,有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你看看你,你听听你说的话,像话吗!”
  林浅倔强地说:“我就这样,你看不惯,可以不管,我没叫你管。”
  “你以为我想管你?我要真管起来,只怕你会后悔。”
  “没让你管我,你没资格管我!”
  “好!”顾城骁怒吼一声,复杂的眼神中包含最多的就是失望。他转身走出病房,头都没回。
  林浅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开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决绝地离去。
  她环顾四周,空无一人,这种孤独的感觉熟悉而又讨厌。
  她如愿了,因为没人再管她。
  可她也失落着,因为,没人再管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林浅重伤住院的消息很快就在校园内外传开。
  同时传开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汪洋已经办理了休学手续,不日就要出国了。
  汪洋出国并不让人意外,只是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出国,事情就显得蹊跷了。
  不知真相的吃瓜群众在私下意淫了好几个版本,其中一个最为夸张的就是“后妈说”,有传说,包养林浅的土豪就是汪首富,汪洋替南音出头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不满林浅要当他的后妈。
  林渝去医院探望林浅,林渝和林浅是一对相爱相杀的堂姐妹,她们同龄,自小一起长大,平常总爱互怼互骂,但林浅真出了事,唯一来探望的人,只有林渝。
  林渝一五一十地把听到的这些八卦转述给了林浅:“你哪天出院啊?再不去澄清一下,你就真的成汪洋的‘后妈’了。”   “澄清?我找谁澄清去?”
  “那就不管这些风言风语了?”
  “怎么管,只怕越描越黑,不如不去理会,时间长了,大家自然就知道是假的了。”
  “也只能这样了。喂,你到底哪天出院?”
  不是林浅不回答她,而是林浅也不知道,顾城骁前天生气离开之后就没再来过,奶奶也没有音信,顾家也没人过来。
  而她,也不敢打电话找顾城骁。
  “有你们这样做夫妻的嗎,”林渝不禁联想,“这个顾大少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身体有病,娶你八成就是一个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他身体有疾。”
  林浅飞了个白眼给她:“你这是在咒我呢?”
  林渝突然放低了声音,问道:“你跟他有没有……那啥过?”
  “没有,我不愿意,他没有强迫我。”
  林渝一拍大腿,一副“被我猜中”了的模样:“我就说嘛,人家好好的红二代,还能娶你一个素昧平生的小丫头?他肯定那方面不行。”
  “你别瞎说。”
  “我们学校那些谈对象的,哪对情侣没发生过关系?有钱的上酒店、上宾馆,没钱的去小树林也能办事。男人脑子里装的全是那种事,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能忍得住?他一个正常的奔三的男人,结婚这么久都不碰你一下,肯定有问题。”
  林浅听她这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乌鸦嘴,别真让你说中了。”
  林渝微微一笑,略施粉黛的脸上唇红齿白,有着少女的甜美,也有着小女人的妩媚:“姐帮你想想哈,我觉得顾大少必有隐疾,不靠谱,我建议你还是跟楚校草暗度陈仓吧,说不定还能找到‘性福’的出路。”
  “怎么扯到楚墨枫的身上去了?”
  “你一出事,楚墨枫就来找我了,他向我打听你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开玩笑,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出卖姐妹的人吗?我想着,万一被顾大少发现了你们的奸情,那就不好了,所以我一句都没跟他透露。”
  “打住,我跟楚墨枫只是同学。”
  林渝呸了一声:“你不讲义气啊,大家都在说,南音之所以找人打你,是因为你抢了楚墨枫。”
  “那大家都在说我是汪洋的后妈呢,我是吗?”
  “嘁,我看楚墨枫那着急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你要不是被顾大少提前订走,你跟楚墨枫也能组成一对校园佳偶。”
  “你再乱说,我跟你绝交。”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嘛,那你到底出不出院?”
  “出!”
  (未完待续)
  下期精彩预告:林浅终于出院了,做了错事只能回学校,就在这时看到楚墨枫,他居然对林浅表白了,而且还坦诚地说高二就喜欢她了。她可是名花有主的人,如果让顾城骁知道她给他戴绿帽子,借她十个胆都不敢啊……可巧的是,还真被顾城骁抓个正着。下期内容更加精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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