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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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就这样匆匆过去了,好多事,是后来才感悟的。现在把他写在纸上,权作人生道路上的纪念。
  无欲则刚
  每到喝粥的时候, 就想起在爷爷家团聚的景象。那姑姑叔叔一拨人,打狼似的一起回到河北老家。年三十晚上的桌子, 一盆小鸡炖蘑菇, 柴鸡刚杀的。 鱼炖豆腐, 鱼集上买的,从北京带来的熟食, 各种青菜……
  爷爷蜷坐在柴火烧的土炕上,慈祥地望着他的晚辈们! 我们开吃了,而他只等着他的那碗粥。对所有美味的诱惑,他都很坦然,只认真地喝他的那碗粥。一口又一口,不紧不慢,不言不语,好像那碗粥里蕴含着无穷的韵味。
  爷爷年轻的时候,在八路军的敌工站工作,主要任务是给城里地下党送信,他负责卢沟桥到阜成门的一段。一次,国民党突然在城边设了个卡子,他远远看到,立刻心突突直跳,一时不知怎么样好。因为他身上有一封非常重要的信。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绅士走来,说:“提着这个箱子,跟我走吧。”
  爷爷赶紧提起箱子,跟着他走去。
  在卡子前,那个绅士出示了一个什么证件给国民党哨兵看。爷爷就哈着腰低着头,像个跟班似的,站在他身后通过了卡子。爷爷刚想和那个人说句话,那个人接过箱子走远了。到后来,他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留下惊险的回忆,如果自己被抓当时肯定没命了。
  平津战役后,华北大部分地区解放,他收到一个纸条,让他南下。他根据纸条的地址,去找联系地点,结果,大门紧锁,没有找到接头的同志,从此,失去了和组织的联系。他会木匠,就在当地干了木匠。人民大会堂里还有他的木匠活呐。
  老了,要退休了,他因为丢掉了组织关系, 没有办成离休,办了个退休。退休、离休待遇差很多。做地下交通员都是单线联系,也根本找不到证人,退休后他坦然地接受了现实。 回到了河北任丘老家约保村,那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子。村外是农田,长满了玉米、小麦;村内是土路,鸡鸭悠闲地找食,小猪在泥塘中快乐地打滚,家家都有高大的枣树。生活简单而又安逸。爷爷在老家种地干活,与小时候的伙伴侃大山,下棋打扑克。人多时打打麻将,居然很快把没办成离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94岁时,他居然能爬梯子上房顶帮着晒苞谷,抠虫喂鸟,那么快乐!
  秋收的季节,他的干巴瘦脸上也时常是笑容。只是几个孩子老放不下,偶尔会唠叨没办成离休这档子事儿。
  所有的苦难,所有的无奈,他都没工夫去想,都消磨到了农活上。他快活到了100,只差3个月。20多年工龄,40年的退休待遇,这就是一个老共产党员的一生!我有时候逗他:爷爷,您这退休金能顶个县太爷的收入了。
  他听了,还是一笑而过!
  我想,如果他郁郁寡欢,整天倒腾这离休的事,也许会找到证人,能办成离休。 但一定会很麻烦,会带来烦恼。他选择了放弃,选择了去踏踏实实过他的后半生。
  人生好多选择,可他只选择了最简单的那种, 他的那碗粥, 简简单单的一碗热粥。
  爷爷的座右铭:人这一辈子好好地喝碗粥就足够了。
  天真无敌
  1989年我从北京邮电学校毕业,由于成绩优秀留校,教课没有几次,被分配到行政办公室当代理副主任。主任是副校长兼任,顾不上实际工作,重担就自然落在我肩上。我刚参加工作对社会还处于朦胧状态, 真真正正毛头小伙,啥都不想就立即投入工作。
  当时行政办公室管理着食堂、司机班、维修班、卫生组,还有财务室、锅炉房、门卫室。我一心想干好工作,每天忙忙碌碌,几乎很少按时下班。
  一天,刚刚完成西区的审计接待任务,准备在食堂吃工作餐,一个做饭的老师傅向我走来, 说话中,知道他姓张。张师傅给我拿了一个鸡蛋说:我教你一个剥鸡蛋的方法。说着,他拿起鸡蛋,在桌子上用力滚了几下,然后用手轻轻撕下,鸡蛋皮一圈一圈被完整地剥下,眼前就是一只完整干净的鸡蛋。他递给我,我赶紧接过,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刚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点小的温暖,对于我来说,都是那么的有意义。
  后来,每次见面我都和张师傅主动打招呼, 一有时间就过来帮厨,也用他教我的方法给他剥鸡蛋吃。每次给他,他都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后来逢有接待活动的时候,我特意安排张师傅, 让他多挣点加班费, 当时我们的工资很低,厨房是工人岗,工资几十块钱,做一次客饭补助两块五,一个月下来会多十几块钱呢。
  年终,学校开团拜会,我给张师傅敬酒,他当时腿直打软儿, 好像喝多了, 可说了点真心话:“ 小代, 我当初对您来食堂当我们的领导有意见,给您在桌上滚那个鸡蛋,是想让你自己滚蛋的意思。您这个位置的前任是我的好朋友,我心里有芥蒂。后来,你对我越好,我越觉得对不起你!心里纠结了很久。今天向您赔礼了。”
  我一愣, 然后笑了,幾杯下来,我和张师傅都醉了。
  想起那时的我多么幼稚! 天天见了张师傅还像见了亲人似的挺美。真不知道当时他是在骂我。
  天真真好, 不对,应该说是天真无敌吧!
  善良成全
  2016年 9月初,我看到微信“大益聚欢堂相声群”里的一个获奖信息,不禁有些激动。
  各位亲!咱们虽然拿了优秀社团,但是咱们的战争还远远没有停止!戒骄戒躁,做好19号20号跟21号的招新工作……希望大家穿上自己的褂子,统一一下着装!
  微信后面链接着一个荣誉证书的电子版:北方工业大学聚欢堂相声社荣获2015~2016年度“优秀社团”荣誉称号,特发此证,以资鼓励,落款共青团北京市委。
  我真为学生们高兴。
  记得四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季,三个学生模样的孩子胆怯地走进我的茶社,他们不像来喝茶的。其中一个孩子衣着稍稍整齐,鼓足勇气对我说:您是老板吗?我们是北工大的学生,我们想办个相声社团,需要点经费。接着很急促地说:但是我们可以帮您宣传,刷楼,发宣传单,做推广……我开始半信半疑,会不会忽悠我,拿点钱就没影了?我说:“你们拟订个计划,我看看吧。”   孩子们满心欢喜地走了,过了一天,他们把计划书交给我,有模有样,写得很具体,我想:就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吧。 信任与怀疑总是摽在一起的兄弟。我答应他们:“你们看看发生多少费用,到时候我给你们都报销了!”
  “大益聚欢堂相声社”紧锣密鼓成立了,我看出,这是一群真心的相声艺术爱好者。
  那一天,社团演出在茶馆启动。条幅、海报、瓜子花生,会议现场热闹非凡, 我为他们提供了茶水,校领导也看得津津有味,我看到“大益聚欢堂相声社”的横幅在微风中摇曳,孩子们有模有样地演出,迎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我的心也像花儿一样开放了,孩子们的演出让我非常欣慰,费用加起来不过几百块钱, 但让我们都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于是,我决定支持他们。
  一个小小的团体成立了,像一棵小小的幼苗。为了锻炼他们,我在茶馆里做了改装,里面垒砌了一个小舞台,他们课余时候经常过来演出,也给我提高了品牌形象,增加了客户,大大丰富了周围老百姓的业余生活。看着老少爷们、大叔大婶子的笑脸,我也觉得无上光荣。给别人带来快乐也是一种快乐!
  社团里,一个同学有一天突然说我像亲爹,帮助他们实现了理想。开始我也没在意,叫的太重怎么敢当?后来听他们聊天才知道,那个炎热的夏天,他们走了好几条街,敲开一家又一家商户的门,根本没人理睬他们,他们走的腿累了,心都凉了。办个相声社,需要一些经费,学校当时没人管,当他们心灰意冷的时候,来到了我这里,得到了我的支持。他们说,是我带给了他们希望与温暖。这些孩子也非常努力,自编自演,学习老一辈艺术家,功底一天天深厚,在锻炼磨炼中成长起来。
  想当初一个不留意的善心, 四年后托起一个相声社, 2015年大益年末答谢宴, 相声社奉献了一台完美的演出。我们办茶文化节的时候,孩子们也争相免费来助阵出演。无心插柳, 柳树成荫!
  世间所有的偶然都不是纯粹的偶然,都有因果的缘在。人们在对方需要幫助的时候,伸出了温暖的手, 而这善种又会生根、发芽。冥冥之中有轮回,成就别人最终也成就了自己。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宽厚,仁慈,帮助了别人,自己也会变成一个有福气的人。幸福快乐地帮助了别人,也帮助了自己。
  建社时的孩子毕业了,有的已经小有名气,新的后生加入进来,新鲜的血液,在不断地延续,当初的善良之心,成就了今天的我们。希望这份爱,也永远传递下去!
  世界有更多的信任,就有更多的托起,有更多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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