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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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作家刘心武在提到《红楼梦》里的秋纹这个“庸俗的丫环”时说:“庸俗,指的是一种流行甚广的精神疾患,这种疾患犹如感冒,一般情况下,虽然具有多发性、反复性,却并不一定致命。但是如果一个社会庸俗泛滥,那就像流行性感冒肆虐一样,会死人,会造成整个社会的损伤,不可等闲视之。”
  “庸俗”不同于“平庸”。“平庸”的重点是“平”,“平”者无罪;庸俗的重点是“俗”,“俗”不可耐。
  刘心武进一步指出:庸俗者并不能捍卫“光荣”而只是谋逐“虚荣”,并不能坚持进取而随时可以退避;他们随波逐流,得空隙就泄,见堤坝就退;他们欺软怕硬,崇拜“权威”,却既不能从低于自己的存在里捞到多少好处,更不能改变不入“权威”眼的卑微地位。
  中国的年轻家庭多数是独生子女,父母的溺爱或过度要求都会影响孩子的正常成长,影响到他的社会生活能力。在现今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下,不溺爱孩子的家长是很少的,对孩子不寄予过分要求的家长也是很少的;我们的传统道德教育,又不是让每个人都适应社会的教育,因此极易培养起“善于逢迎、一心依赖、早熟早衰、惧上欺下、爱显摆‘背景’”等等一类庸俗不堪的“精神疾患”。
  在庸俗面前,纯真美好往往不知所措。中国人与人打交道,首先不是展示真诚,而是掩饰真诚。直到确认没有危险时,才把自己的真诚往外掏出一点点,就像古董贩子遮遮掩掩地掏出自己的破瓦罐一样。“快感”代替“美感”,成为千万网民阅读的首要目的。近些年来兴起的所谓“儒学热”、“佛教热”等,也是饱含着为了获得“即刻反应、冲撞效果、同步感和煽动性”的目的吧?它们绝不只是原来的那个“儒学”和“佛教”了,而是加入了不少现代元素,更像是人为在制造一种宗教,其虚伪浮夸,甚至让人想到传销。
  当代美国重要的学者与思想家丹尼尔·贝尔在《资本主义文化矛盾》一书中写道:
  “过去几十年里,资本主义的双重矛盾已经帮助树立起流行时尚的庸俗统治:文化大众的人数倍增,中产阶层的享乐主义盛行,民众对色情的追求十分普遍。时尚本身的这种性质,已使文化日趋粗鄙无聊。”
  在移动互联时代,越是奇思怪想,离奇行为,就越能吸引眼球。“粗鄙无聊”就是这个时代文化的特征。这世上有多少虚假的微笑?有多少不脸红的谎言?有多少贴着标签的爱心?
  一位画家讲述他去法国卢浮宫参观的经历:一群中国游客打着小旗涌了进来。卢浮宫里艺术品琳琅满目,这些同胞大抵都看不懂,不屑一顾。他们只知道蒙娜丽莎,纷纷去找,有人找到了,兴奋地挥动小旗呼喊:“快过来!快过来!蒙娜丽莎在这儿!”一群同伴蜂拥而至,七手八脚举起相机,嘁里喀嚓拍照片,拍完就一窝蜂走人了。
  现代人离自然状态越远,就越不感到羞愧。每个人都竭力做出文明人的样子,并不时地把露出来的猴子尾巴重新塞进礼服里。面对命运坎坷与心灵升华的无解,我们往往选择的是逃避和自我麻醉。在“庸俗”成为普遍的“精神疾患”,成为一种“流行性感冒”似的传染病的时代,人人都梦想成为相当特别和令人羡慕的一族。有钱的人不一定快乐,没钱的人一定不快乐。“拜金主义”被许多中国人看作摆脱人生痛苦的良药,但人们很快就发现,对它的追求导致了许多新的痛苦,以及在拥有金钱之后生命的意义更加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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