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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是一名优秀的武警战士。
他,曾被中宣部、公安部、中华见义勇为基金会授予"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的光荣称号。
他因赌博走上了人生的歧途。
他从三个女人身上,赢得了真挚的爱情和放纵的恶果。
2001年4月26日,吉林省蛟河市刑警大队接到报案称:奶子山街女青年王红失踪。蛟河警方立即成立专案组展开调查,随着调查的深入,一名可疑人物进入警方视线。据知情人透露,王红与岳建刚平时有频繁的债务往来,过往甚密。王在失踪当天曾找过岳,而这两天岳的行为也特别异常。在掌握大量事实后,警方对岳进行了传讯。
5月9日夜,根据岳的交待和指引,警方在一废弃煤矿的通风斜井中找到了王红的尸体。
5月10日,当岳建刚涉嫌杀人的消息传出来后,整个蛟河都震惊了,因为他曾经是正义、英雄的化身。他的妻子当即昏倒,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岳建刚是最值得敬重、依赖的人。
从小嗜赌,棍棒之下父子情
1975年,岳建刚出生于蛟河市奶子山街南店子村。家里除父亲母亲外,还有一个智力有残障的哥哥。
岳建刚头脑聪明,小学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岳建刚读小学4年级时,村里涌起了一股麻将风,邻居们不舍昼夜地沉迷其中。岳建刚和小朋友们对麻将十分好奇,并偷偷地学起来。有一天,岳建刚表演了一番摸麻将猜中率100%的技艺,令那些老麻友们十分惊讶和赞叹。在一种畸形的虚荣心作用下岳建刚开始和别人打麻将。零花钱输光了,他就偷父母的钱。父母见原本优秀的儿子竟迷上了麻将,十分气恼,便多次语重心长地劝他。岳建刚被父母"吃糠咽菜"的经历感动了,口头上答应父母以后不再玩,心里暗想:"只要我学习好,打打小麻将又能咋样?"于是他变本加厉,以致常常逃学打麻将。
一直蒙在鼓里的父亲从老师那里得知儿子旷课的消息后,震怒了,父亲抡起了皮带,并罚他跪砖头。可父亲的打骂只管得了几天。时间一长,他又忘了身体的疼痛,麻将像魔鬼般诱惑着他,使他寝食难安。于是他再度"犯戒",父亲再度朝他挥起棍棒。岳建刚的自尊伤痕累累,他恨透了父亲。
岳建刚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初中二年级时,已没有心思学习了。那时,父亲在蛟河开了一家饮料厂,收入颇丰。有一次,岳建刚又偷了父亲200元钱去赌,并将其输光。挨了父母的一顿锹把后,岳建刚又偷了母亲的200元钱跑到了一朋友家住了一周。伤愈后,他偷偷爬上了一列火车。半个月后,父亲得知岳建刚的下落,早已心急如焚的他气急败坏。岳建刚见自己离家出走竟使父亲气成这样,心里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慰。
偷偷当兵,感念父爱频立功
1991年春节,班主任老师和校长几次找岳建刚,让他继续读书,均被岳建刚一口回绝。父亲无奈,只得通过关系给16岁的儿子办了驾驶证,让他给自己家的饮料厂开车送货。岳建刚要求父亲每月给他开100元的工钱。
岳建刚踏入社会后,对麻将再度亲近起来。
1992年10月,某部队到蛟河征兵。早已厌倦了家庭生活的岳建刚偷偷地报了名,结果体检顺利通过。发下军装后,岳建刚将其藏到了仓房里。
1992年12月14日,部队的干部到岳建刚家接他,他的父母才知道此事。岳建刚在仓房换上军装后进屋,见母亲眼里噙满泪水。母亲问:"你真舍得离开家?"岳建刚点了点头。
12月15日,父母到火车站送岳建刚。车要开动了,岳建刚和母亲挥手告别。他没理父亲,他对父亲一直十分冷漠。在火车启动的一瞬间,岳建刚忽然发现父亲的眼里滚动着泪珠。岳建刚心里一酸,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他向父亲挥了挥手。
父亲见儿子竟向自己挥手了,便边跑边喊:"大刚,到部队多给家写信……好好服役……"岳建刚泪雨滂沱,自己记恨多年的父亲原来如此深爱自己!岳建刚终于理解了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心情。父子多年的积怨一瞬间烟消云散。
在内蒙古自治区,岳建刚开始了军旅生活。父亲的频频来信让岳建刚体会到深沉的父爱,这也成了他的刻苦训练、积极进取的动力所在。
1994年7月,一个犯罪嫌疑人开桑塔纳疯狂逃窜。接到命令后,岳建刚和3名战友骑上摩托车风驰电掣地追赶。十几分钟后,他们追上了桑塔纳。在一个转弯处,冲在最前面的岳建刚飞车超过桑塔纳。岳建刚从摩托车上跳了下來,摩托车滑出20多米后横在了桑塔纳前面,并将桑塔纳垫翻。虽然岳建刚受了轻伤,可他又立了一功。由于表现突出,他先后受了总队3次嘉奖,并入了党。
女友之死,成就了英雄美名
部队生活很快就过去了,年仅20岁的岳建刚从部队转业回来。豪情满怀的他,不甘心青春就此埋没在庄稼地里。很快,他就背着行囊和梦想走进了长春市。
起初,岳建刚在一家酒店里找到了一份打杂的工作。平时,他嘴甜腿勤,干活实在,人缘很好。不久,他就被部门经理调到了西餐部,跟师傅学习做面点。岳建刚十分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很快就掌握了做西式面点的手艺。由于干得出色,他很快被提拔为面点师,手下带着21个徒弟,每月可有2000多元的工资。
大酒店里有位美丽的迎宾小姐叫莲莲。岳建刚暗暗地喜欢上了她。不久,二人就坠入了爱河。
这件事很快就被莲莲的父亲知道了,他坚决反对女儿与来自农村的岳建刚谈恋爱。他对女儿说:"你这么漂亮,嫁个有钱人家不成问题。找个有钱人,我和你傻妈妈(莲莲的母亲弱智)以后也有个依靠!岳建刚在外流浪、打工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可莲莲坚定地说:"除了大刚,我谁也不嫁!"莲莲的父亲见劝女儿无效,便多次找到岳建刚,警告岳建刚不许再与莲莲相处下去,然而警告和压制对爱情不仅失效,反而火上浇油。
在多次劝说女儿未果后,莲莲的爸爸开始给酒店经理施压。万般无奈的岳建刚,为了不给老板造成麻烦,决定辞职回家。临行时,莲莲死死拉着岳建刚,并对他说:"大刚,我什么都不怕,只要你对我好,住狗窝我都不后悔!"岳建刚当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1997年元月,在一个飘雪的日子,二人半夜时到了蛟河市。下车时岳建刚才发现随身带的2000元钱不翼而飞。二人身无分文。于是,他们就沿着铁路手挽着手,顶风冒雪往家走,天亮时才赶到家。虽然几乎被冻僵,可他们的心贴得更近了。
很快,莲莲的父亲追到蛟河,让莲莲跟他回长春。在岳建刚父母的劝说下,莲莲随父亲回到家。父亲已托人为莲莲介绍了一个"阔少"。莲莲不从,父亲就软硬兼施。晚上,莲莲给岳建刚写了一封遗书后,吃了一瓶安眠药。一直放心不下的岳建刚随后赶到了莲莲家,发现她昏迷不醒后,将其送到了医院。第二天,岳建刚和莲莲又"逃"回蛟河。晚上,激情如同不可遏制的熔岩燃烧着,他们把彼此献给了心上人。此后,两人相互践行着各自的诺言。1997年5月初,他们决定到农闲时结婚。然而,从天而降的横祸却击碎了他们美好的憧憬。
1997年6月2日,岳建刚到田里铲草时误把小苗铲掉了,被老父数落了几句。一气之下,他扔下铲子回了家。莲莲看他神情沮丧,就上前询问,并跟他到了田边。此时,一个叫张保宪的人刚刚杀了前妻的小妹逃窜路过这里。莲莲突然见到这个满身是血的持刀歹徒,吓得大叫起来。丧心病狂的张保宪惊慌中,朝莲莲的前胸就是一刀,然后夺路而逃。莲莲只喊了一声"救命",就永远地倒下了,时年20岁。
等岳建刚不顾一切地跑过来时,心爱的人已倒在了血泊中。瞬间的惊愕之后,岳建刚怒不可遏地拼命追赶歹徒。他发疯般地与张保宪搏斗。由于赤手空拳,他的脖子被刺3刀,血流如注。最后,他与赶来的民警将凶手擒获。他住院后的第二天,听到了莲莲离他而去的消息。他拔下吊针,赤着脚疯了般跑到太平间,在莲莲的身边长跪不起,泪流满面。
岳建刚勇擒杀人凶手的壮举,受到了上级有关部门的表彰。1997年11月,他被中宣部、国家公安部、中华见义勇为基金会授予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的光荣称号,成为吉林市建市以来第一个受到全国表彰的见义勇为先进个人。
赴京期间,岳建刚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从京返乡后,他又受到省、市、县三级党政领导的接见,并做了事迹巡回汇报。回到家乡,当地政府专门下发文件号召人们向岳建刚学习。一时间,鲜花、掌声将岳建刚团团围住。他成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逃避孽情,南下天津去打工
英雄的荣耀根本无法冲淡岳建刚痛失恋人的切肤之痛。在安葬了莲莲以后的那些日子,岳建刚天天想着莲莲,几次想到了自杀。在空空荡荡的屋里,他感到莲莲的气味在浮动……
两周后的一天,岳建刚喝了二两酒后,独自躺在床上发呆。邻居王红推门进来了。王红比岳建刚大3岁,结婚后与丈夫感情一直不合,经常遭到丈夫打骂。
王红在岳建刚床前坐下,向岳建刚倾吐心中的苦水:"俺家那个该死的,刚才又打俺了,他要像你这样重情重义该多好!"说着说着,王红竟伏在岳建刚的胸前哭了起来。岳建刚不由想到莲莲。恍惚中,莲莲在他的眼前出现,他突然抱住王红,喃喃地喊着:"莲莲,莲莲,我想死你了!"
一切风平浪静后,岳建刚心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不由得一阵茫然和颤栗。他痛苦地说:"我对不起莲莲!"王红劝他:"人死不能复生,以后你难受时,我会来安慰你的,你是个真正的男人!"
后来王红真的又找岳建刚"安慰"过他几次。"安慰"完后,王红还要想方设法地向岳建刚"借"几十元钱。起初,岳建刚希望通过王红来摆脱孤独、焦虑和疲惫,可后来他发现,他们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反而加剧了这种困境。岳建刚的心头始终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
随着时间的流逝,岳建刚慢慢地从悲痛中走出来。故土已成伤心地,他打算离开这个时常勾起他痛苦回忆的地方。同时,他要逃避与王红的那种孽情。1998年年初,他怀着做老板的梦想到了天津。
老板梦灭,真挚爱情慰人心
在天津,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岳建刚身上带的钱已所剩无几,但工作仍没着落。陷入困境的他,准备到邮局往家里发电报要钱。就在半路上,他见到一家酒店招聘面点师,眼前顿时一亮。
他找到部门经理时,经理说:"你来晚了,面点师已经招完了。"他刚刚燃起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就在他离开的时候,一个服务生进门说:"3楼有客人要热饮,没人会调。"这时,岳建刚笑笑说:"这好调,只要是饮料我会都会调。"
结果是客人很满意,岳建刚被留了下来。经理索性把酒店里的热饮承包给他。一个月下来,他净赚了7000多元。他攒了2万元后,他又借了些钱承包了酒店的歌厅。然而开业仅3天,从歌厅出去的4个小姐因涉赚色情交易被派出所拘留,岳建刚也被处以2万元罚款。一个月后,整个大酒店因生意不景气被老板转租了。岳建刚苦心经营的歌厅也包到了头。但不管怎么说,几个月下来,他还是挣了3万多元。
在移交歌厅的那几天,岳建刚情绪很低落。这一切被餐厅服务员丽丽看见了。丽丽是黑龙江省佳木斯人,人很朴实善良。她和岳建刚常在一起闲聊,早已喜欢上了这个能干的小伙子。
老板梦破灭了,岳建刚却意外地赢得了一个姑娘的芳心。年底,他带丽丽回了老家。不久,他和丽丽就结了婚。
赌到尽头,英雄终成杀人犯
有了自己的小家,岳建刚对生活、对事业的梦想又逐渐复燃。岳建刚用在外打工赚的钱买了一辆拖拉机,开始在矿区运煤。妻子守在家里一心做贤妻良母。然而,运煤和做面点有着天壤之别,不但赚钱少,而且累。很快岳建刚就成了十足的"煤黑子"。面对生活的挫折,他有些心灰意冷。每当路过那片他热恋过的土地,莲莲的一颦一笑总浮现在他眼前。他无法不去想她。
矿区打麻将成风,岳建刚又故态复萌,"重操旧业"。用他自己的话说:"就像猫见了鱼,一天不玩就痒痒。"看到岳建刚沉溺其中,妻子百般劝阻:"大刚,你变了,不再是原来那个大刚了。我记得在天津时,你整天起早贪黑忙着工作,从未见你打过麻将,为什么你一回家自甘堕落呢?你应该再出去闯荡。你再赌会毁了自己,毁了这个家!"岳建刚自己也知道他的梦想在都市里,然而几次失败的经历又使他对都市望而却步。他口头上答应不赌,却越陷越深。由于赌运不佳,他赌10次有9次输,有一天晚上竟输了8000多元。回家后他后悔不迭,甚至用刀割破了手指。但一觉醒来,他又怀着侥幸心理去赌。
丽丽仅知道丈夫赌博,却不晓得他和王红的关系。在丽丽怀孕期间,岳建刚与王红又多次约会。
4月22日,王红因丈夫要用钱买摩托,便想向岳建刚借1500元钱。当她找到岳建刚时,岳建刚担心有借无还,就一口回绝了。王红威胁说:"你不借,我告你强奸!"岳建刚说:"以前都是你自愿的。要不是你欠我钱,我才不会理你呢。你想告就告去!"二人谈崩了。
4月23日,王红又找到岳建刚说:"小二,你真不借我可要告你啦!我要让你媳妇知道,让全蛟河人都知道,看你到底是英雄还是狗熊。"岳建刚火气正旺,起身拂袖而去。可岳建刚从她的口气中,听出她不是说着玩的。他这次真的害怕了,打算给她几百元钱"过关"。
16时许,岳建刚吃完妻子烙的饼后,到蛟河市里一家歌厅上班,当时他在这家歌厅当音响师。岳建刚到蛟河下车时发现,王红像影子一样跟来了。王红说:"你把我当什么,玩够就扔。"岳建刚说:"我给你300元,以前你欠我的钱就算了。"王红充满火药味说地;"不行,一千五,少一个子儿也不行,你要不给,我就把你搞得比一块烂肉还臭!"说着,她就向公安局方向走去,被岳建刚一把拉住。就是这句话,如同一枚钥匙一样打开了岳建刚走向犯罪道路的那扇魔门。岳建刚进歌厅请了假,出来时顺手拿了半瓶白酒,两口喝了下去。天黑以后,他将谈话地点选在了他和王红约会的"老地方"--一个煤矿的废井口。从井口斜走下去10余米后,便不能直立前进了,只能爬行。
他打车把王红带到那个煤矿,已是19时许了。井口外阔内窄,岳建刚先爬进去,王红被他哄骗后也跟了进去。在阴森森的井中,二人最终没谈拢。王红的绝情让岳建刚心中的怒火像岩浆一样汹涌翻滚。岳建刚拿起一根木棒狠狠地打向毫无防备的王红……
悔泪长流,立志写书警世人
5月12日,丽丽探监来了,带着破碎的心,带着满腔的怜悯的怨恨。站在铁窗外,望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她心如刀剜,泪水决堤而下。
岳建刚的脑子里乱成一桶糨糊。他想到妻子给他做的棉手套和可口的饭菜,想起了每天早晨妻子总会把他送到门口,想起妻子对自己苦口婆心的劝告……
"丽丽,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离开我吧,忘了我吧!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最后,丽丽告诉丈夫,她已经为她请了律师。
在看守所里,岳建刚整日面壁思过,追悔莫及。整夜的失眠使他憔悴不堪。他对记者说,如果时间允许,他想写一本书,把他和两位美丽女孩子的故事写进去,把他进城打工、老板梦破灭后自暴自弃、陷入赌博泥潭而不能自拔、最终沦为杀人凶手的经过也写出来。他说,他要在新闻媒体上替丽丽征婚,找一个真正疼她爱她的男人。他还说自己最不放心的是他只有两岁的儿子,他希望儿子长大后要好好做人,视赌为毒。
然而,这些愿望只能成为永远的遗憾了。(责编亦文)
他,曾被中宣部、公安部、中华见义勇为基金会授予"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的光荣称号。
他因赌博走上了人生的歧途。
他从三个女人身上,赢得了真挚的爱情和放纵的恶果。
2001年4月26日,吉林省蛟河市刑警大队接到报案称:奶子山街女青年王红失踪。蛟河警方立即成立专案组展开调查,随着调查的深入,一名可疑人物进入警方视线。据知情人透露,王红与岳建刚平时有频繁的债务往来,过往甚密。王在失踪当天曾找过岳,而这两天岳的行为也特别异常。在掌握大量事实后,警方对岳进行了传讯。
5月9日夜,根据岳的交待和指引,警方在一废弃煤矿的通风斜井中找到了王红的尸体。
5月10日,当岳建刚涉嫌杀人的消息传出来后,整个蛟河都震惊了,因为他曾经是正义、英雄的化身。他的妻子当即昏倒,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岳建刚是最值得敬重、依赖的人。
从小嗜赌,棍棒之下父子情
1975年,岳建刚出生于蛟河市奶子山街南店子村。家里除父亲母亲外,还有一个智力有残障的哥哥。
岳建刚头脑聪明,小学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岳建刚读小学4年级时,村里涌起了一股麻将风,邻居们不舍昼夜地沉迷其中。岳建刚和小朋友们对麻将十分好奇,并偷偷地学起来。有一天,岳建刚表演了一番摸麻将猜中率100%的技艺,令那些老麻友们十分惊讶和赞叹。在一种畸形的虚荣心作用下岳建刚开始和别人打麻将。零花钱输光了,他就偷父母的钱。父母见原本优秀的儿子竟迷上了麻将,十分气恼,便多次语重心长地劝他。岳建刚被父母"吃糠咽菜"的经历感动了,口头上答应父母以后不再玩,心里暗想:"只要我学习好,打打小麻将又能咋样?"于是他变本加厉,以致常常逃学打麻将。
一直蒙在鼓里的父亲从老师那里得知儿子旷课的消息后,震怒了,父亲抡起了皮带,并罚他跪砖头。可父亲的打骂只管得了几天。时间一长,他又忘了身体的疼痛,麻将像魔鬼般诱惑着他,使他寝食难安。于是他再度"犯戒",父亲再度朝他挥起棍棒。岳建刚的自尊伤痕累累,他恨透了父亲。
岳建刚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初中二年级时,已没有心思学习了。那时,父亲在蛟河开了一家饮料厂,收入颇丰。有一次,岳建刚又偷了父亲200元钱去赌,并将其输光。挨了父母的一顿锹把后,岳建刚又偷了母亲的200元钱跑到了一朋友家住了一周。伤愈后,他偷偷爬上了一列火车。半个月后,父亲得知岳建刚的下落,早已心急如焚的他气急败坏。岳建刚见自己离家出走竟使父亲气成这样,心里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慰。
偷偷当兵,感念父爱频立功
1991年春节,班主任老师和校长几次找岳建刚,让他继续读书,均被岳建刚一口回绝。父亲无奈,只得通过关系给16岁的儿子办了驾驶证,让他给自己家的饮料厂开车送货。岳建刚要求父亲每月给他开100元的工钱。
岳建刚踏入社会后,对麻将再度亲近起来。
1992年10月,某部队到蛟河征兵。早已厌倦了家庭生活的岳建刚偷偷地报了名,结果体检顺利通过。发下军装后,岳建刚将其藏到了仓房里。
1992年12月14日,部队的干部到岳建刚家接他,他的父母才知道此事。岳建刚在仓房换上军装后进屋,见母亲眼里噙满泪水。母亲问:"你真舍得离开家?"岳建刚点了点头。
12月15日,父母到火车站送岳建刚。车要开动了,岳建刚和母亲挥手告别。他没理父亲,他对父亲一直十分冷漠。在火车启动的一瞬间,岳建刚忽然发现父亲的眼里滚动着泪珠。岳建刚心里一酸,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他向父亲挥了挥手。
父亲见儿子竟向自己挥手了,便边跑边喊:"大刚,到部队多给家写信……好好服役……"岳建刚泪雨滂沱,自己记恨多年的父亲原来如此深爱自己!岳建刚终于理解了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心情。父子多年的积怨一瞬间烟消云散。
在内蒙古自治区,岳建刚开始了军旅生活。父亲的频频来信让岳建刚体会到深沉的父爱,这也成了他的刻苦训练、积极进取的动力所在。
1994年7月,一个犯罪嫌疑人开桑塔纳疯狂逃窜。接到命令后,岳建刚和3名战友骑上摩托车风驰电掣地追赶。十几分钟后,他们追上了桑塔纳。在一个转弯处,冲在最前面的岳建刚飞车超过桑塔纳。岳建刚从摩托车上跳了下來,摩托车滑出20多米后横在了桑塔纳前面,并将桑塔纳垫翻。虽然岳建刚受了轻伤,可他又立了一功。由于表现突出,他先后受了总队3次嘉奖,并入了党。
女友之死,成就了英雄美名
部队生活很快就过去了,年仅20岁的岳建刚从部队转业回来。豪情满怀的他,不甘心青春就此埋没在庄稼地里。很快,他就背着行囊和梦想走进了长春市。
起初,岳建刚在一家酒店里找到了一份打杂的工作。平时,他嘴甜腿勤,干活实在,人缘很好。不久,他就被部门经理调到了西餐部,跟师傅学习做面点。岳建刚十分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很快就掌握了做西式面点的手艺。由于干得出色,他很快被提拔为面点师,手下带着21个徒弟,每月可有2000多元的工资。
大酒店里有位美丽的迎宾小姐叫莲莲。岳建刚暗暗地喜欢上了她。不久,二人就坠入了爱河。
这件事很快就被莲莲的父亲知道了,他坚决反对女儿与来自农村的岳建刚谈恋爱。他对女儿说:"你这么漂亮,嫁个有钱人家不成问题。找个有钱人,我和你傻妈妈(莲莲的母亲弱智)以后也有个依靠!岳建刚在外流浪、打工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可莲莲坚定地说:"除了大刚,我谁也不嫁!"莲莲的父亲见劝女儿无效,便多次找到岳建刚,警告岳建刚不许再与莲莲相处下去,然而警告和压制对爱情不仅失效,反而火上浇油。
在多次劝说女儿未果后,莲莲的爸爸开始给酒店经理施压。万般无奈的岳建刚,为了不给老板造成麻烦,决定辞职回家。临行时,莲莲死死拉着岳建刚,并对他说:"大刚,我什么都不怕,只要你对我好,住狗窝我都不后悔!"岳建刚当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1997年元月,在一个飘雪的日子,二人半夜时到了蛟河市。下车时岳建刚才发现随身带的2000元钱不翼而飞。二人身无分文。于是,他们就沿着铁路手挽着手,顶风冒雪往家走,天亮时才赶到家。虽然几乎被冻僵,可他们的心贴得更近了。
很快,莲莲的父亲追到蛟河,让莲莲跟他回长春。在岳建刚父母的劝说下,莲莲随父亲回到家。父亲已托人为莲莲介绍了一个"阔少"。莲莲不从,父亲就软硬兼施。晚上,莲莲给岳建刚写了一封遗书后,吃了一瓶安眠药。一直放心不下的岳建刚随后赶到了莲莲家,发现她昏迷不醒后,将其送到了医院。第二天,岳建刚和莲莲又"逃"回蛟河。晚上,激情如同不可遏制的熔岩燃烧着,他们把彼此献给了心上人。此后,两人相互践行着各自的诺言。1997年5月初,他们决定到农闲时结婚。然而,从天而降的横祸却击碎了他们美好的憧憬。
1997年6月2日,岳建刚到田里铲草时误把小苗铲掉了,被老父数落了几句。一气之下,他扔下铲子回了家。莲莲看他神情沮丧,就上前询问,并跟他到了田边。此时,一个叫张保宪的人刚刚杀了前妻的小妹逃窜路过这里。莲莲突然见到这个满身是血的持刀歹徒,吓得大叫起来。丧心病狂的张保宪惊慌中,朝莲莲的前胸就是一刀,然后夺路而逃。莲莲只喊了一声"救命",就永远地倒下了,时年20岁。
等岳建刚不顾一切地跑过来时,心爱的人已倒在了血泊中。瞬间的惊愕之后,岳建刚怒不可遏地拼命追赶歹徒。他发疯般地与张保宪搏斗。由于赤手空拳,他的脖子被刺3刀,血流如注。最后,他与赶来的民警将凶手擒获。他住院后的第二天,听到了莲莲离他而去的消息。他拔下吊针,赤着脚疯了般跑到太平间,在莲莲的身边长跪不起,泪流满面。
岳建刚勇擒杀人凶手的壮举,受到了上级有关部门的表彰。1997年11月,他被中宣部、国家公安部、中华见义勇为基金会授予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的光荣称号,成为吉林市建市以来第一个受到全国表彰的见义勇为先进个人。
赴京期间,岳建刚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从京返乡后,他又受到省、市、县三级党政领导的接见,并做了事迹巡回汇报。回到家乡,当地政府专门下发文件号召人们向岳建刚学习。一时间,鲜花、掌声将岳建刚团团围住。他成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逃避孽情,南下天津去打工
英雄的荣耀根本无法冲淡岳建刚痛失恋人的切肤之痛。在安葬了莲莲以后的那些日子,岳建刚天天想着莲莲,几次想到了自杀。在空空荡荡的屋里,他感到莲莲的气味在浮动……
两周后的一天,岳建刚喝了二两酒后,独自躺在床上发呆。邻居王红推门进来了。王红比岳建刚大3岁,结婚后与丈夫感情一直不合,经常遭到丈夫打骂。
王红在岳建刚床前坐下,向岳建刚倾吐心中的苦水:"俺家那个该死的,刚才又打俺了,他要像你这样重情重义该多好!"说着说着,王红竟伏在岳建刚的胸前哭了起来。岳建刚不由想到莲莲。恍惚中,莲莲在他的眼前出现,他突然抱住王红,喃喃地喊着:"莲莲,莲莲,我想死你了!"
一切风平浪静后,岳建刚心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不由得一阵茫然和颤栗。他痛苦地说:"我对不起莲莲!"王红劝他:"人死不能复生,以后你难受时,我会来安慰你的,你是个真正的男人!"
后来王红真的又找岳建刚"安慰"过他几次。"安慰"完后,王红还要想方设法地向岳建刚"借"几十元钱。起初,岳建刚希望通过王红来摆脱孤独、焦虑和疲惫,可后来他发现,他们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反而加剧了这种困境。岳建刚的心头始终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
随着时间的流逝,岳建刚慢慢地从悲痛中走出来。故土已成伤心地,他打算离开这个时常勾起他痛苦回忆的地方。同时,他要逃避与王红的那种孽情。1998年年初,他怀着做老板的梦想到了天津。
老板梦灭,真挚爱情慰人心
在天津,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岳建刚身上带的钱已所剩无几,但工作仍没着落。陷入困境的他,准备到邮局往家里发电报要钱。就在半路上,他见到一家酒店招聘面点师,眼前顿时一亮。
他找到部门经理时,经理说:"你来晚了,面点师已经招完了。"他刚刚燃起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就在他离开的时候,一个服务生进门说:"3楼有客人要热饮,没人会调。"这时,岳建刚笑笑说:"这好调,只要是饮料我会都会调。"
结果是客人很满意,岳建刚被留了下来。经理索性把酒店里的热饮承包给他。一个月下来,他净赚了7000多元。他攒了2万元后,他又借了些钱承包了酒店的歌厅。然而开业仅3天,从歌厅出去的4个小姐因涉赚色情交易被派出所拘留,岳建刚也被处以2万元罚款。一个月后,整个大酒店因生意不景气被老板转租了。岳建刚苦心经营的歌厅也包到了头。但不管怎么说,几个月下来,他还是挣了3万多元。
在移交歌厅的那几天,岳建刚情绪很低落。这一切被餐厅服务员丽丽看见了。丽丽是黑龙江省佳木斯人,人很朴实善良。她和岳建刚常在一起闲聊,早已喜欢上了这个能干的小伙子。
老板梦破灭了,岳建刚却意外地赢得了一个姑娘的芳心。年底,他带丽丽回了老家。不久,他和丽丽就结了婚。
赌到尽头,英雄终成杀人犯
有了自己的小家,岳建刚对生活、对事业的梦想又逐渐复燃。岳建刚用在外打工赚的钱买了一辆拖拉机,开始在矿区运煤。妻子守在家里一心做贤妻良母。然而,运煤和做面点有着天壤之别,不但赚钱少,而且累。很快岳建刚就成了十足的"煤黑子"。面对生活的挫折,他有些心灰意冷。每当路过那片他热恋过的土地,莲莲的一颦一笑总浮现在他眼前。他无法不去想她。
矿区打麻将成风,岳建刚又故态复萌,"重操旧业"。用他自己的话说:"就像猫见了鱼,一天不玩就痒痒。"看到岳建刚沉溺其中,妻子百般劝阻:"大刚,你变了,不再是原来那个大刚了。我记得在天津时,你整天起早贪黑忙着工作,从未见你打过麻将,为什么你一回家自甘堕落呢?你应该再出去闯荡。你再赌会毁了自己,毁了这个家!"岳建刚自己也知道他的梦想在都市里,然而几次失败的经历又使他对都市望而却步。他口头上答应不赌,却越陷越深。由于赌运不佳,他赌10次有9次输,有一天晚上竟输了8000多元。回家后他后悔不迭,甚至用刀割破了手指。但一觉醒来,他又怀着侥幸心理去赌。
丽丽仅知道丈夫赌博,却不晓得他和王红的关系。在丽丽怀孕期间,岳建刚与王红又多次约会。
4月22日,王红因丈夫要用钱买摩托,便想向岳建刚借1500元钱。当她找到岳建刚时,岳建刚担心有借无还,就一口回绝了。王红威胁说:"你不借,我告你强奸!"岳建刚说:"以前都是你自愿的。要不是你欠我钱,我才不会理你呢。你想告就告去!"二人谈崩了。
4月23日,王红又找到岳建刚说:"小二,你真不借我可要告你啦!我要让你媳妇知道,让全蛟河人都知道,看你到底是英雄还是狗熊。"岳建刚火气正旺,起身拂袖而去。可岳建刚从她的口气中,听出她不是说着玩的。他这次真的害怕了,打算给她几百元钱"过关"。
16时许,岳建刚吃完妻子烙的饼后,到蛟河市里一家歌厅上班,当时他在这家歌厅当音响师。岳建刚到蛟河下车时发现,王红像影子一样跟来了。王红说:"你把我当什么,玩够就扔。"岳建刚说:"我给你300元,以前你欠我的钱就算了。"王红充满火药味说地;"不行,一千五,少一个子儿也不行,你要不给,我就把你搞得比一块烂肉还臭!"说着,她就向公安局方向走去,被岳建刚一把拉住。就是这句话,如同一枚钥匙一样打开了岳建刚走向犯罪道路的那扇魔门。岳建刚进歌厅请了假,出来时顺手拿了半瓶白酒,两口喝了下去。天黑以后,他将谈话地点选在了他和王红约会的"老地方"--一个煤矿的废井口。从井口斜走下去10余米后,便不能直立前进了,只能爬行。
他打车把王红带到那个煤矿,已是19时许了。井口外阔内窄,岳建刚先爬进去,王红被他哄骗后也跟了进去。在阴森森的井中,二人最终没谈拢。王红的绝情让岳建刚心中的怒火像岩浆一样汹涌翻滚。岳建刚拿起一根木棒狠狠地打向毫无防备的王红……
悔泪长流,立志写书警世人
5月12日,丽丽探监来了,带着破碎的心,带着满腔的怜悯的怨恨。站在铁窗外,望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她心如刀剜,泪水决堤而下。
岳建刚的脑子里乱成一桶糨糊。他想到妻子给他做的棉手套和可口的饭菜,想起了每天早晨妻子总会把他送到门口,想起妻子对自己苦口婆心的劝告……
"丽丽,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离开我吧,忘了我吧!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最后,丽丽告诉丈夫,她已经为她请了律师。
在看守所里,岳建刚整日面壁思过,追悔莫及。整夜的失眠使他憔悴不堪。他对记者说,如果时间允许,他想写一本书,把他和两位美丽女孩子的故事写进去,把他进城打工、老板梦破灭后自暴自弃、陷入赌博泥潭而不能自拔、最终沦为杀人凶手的经过也写出来。他说,他要在新闻媒体上替丽丽征婚,找一个真正疼她爱她的男人。他还说自己最不放心的是他只有两岁的儿子,他希望儿子长大后要好好做人,视赌为毒。
然而,这些愿望只能成为永远的遗憾了。(责编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