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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侦查困局通常出现在两大环节中：一是调查取证环节，在此阶段遭遇阻力，调查工作无法顺利开展，案件开局不利，极有可能“胎死腹中”。二是预审环节，一旦陷入僵局处理不当，轻则造成案件事实无法彻底查清，存有疑点；重则会导致无法成案定罪。破解困局之法并不只囿于文中所例举之法，更没有固定模式。侦查人员只要能针对当时当地的具体情况，采取有效破解之法就是“良法”，必有可以借鉴和参考之处。
职务犯罪案件的侦查过程是一个探寻真相、寻找证据、证明事实的过程，对侦查人员来说，这个过程也是一个从怀疑到证实的过程，需要付出大量的努力最大程度地还原事实本来的面目。然而，由于历史不可重现、犯罪嫌疑人刻意隐瞒、证人记忆水平和能力的限制等种种原因，案件的侦查活动往往不会一帆风顺，尤其是一些在关键时候遇到的困难和问题甚至会使得整个案件的侦查工作陷入进退两难的僵局之中。
概括来讲，侦查困局通常出现在两大环节中：一是调查取证环节。此时案件侦查工作往往刚刚起步，事实真相尚未厘清。侦查人员对事实的判断处于初期猜想和怀疑阶段，需要广泛收集证据，在此阶段遭遇阻力，调查工作无法顺利开展，案件开局不利，极有可能“胎死腹中”。二是预审环节。犯罪嫌疑人口供对案件事实真相的最终查明具有不可取代的重要作用，预审突破嫌疑人口供是职务犯罪侦查中最为关键的一环，若犯罪嫌疑人不予配合、抵抗预审，一旦陷入僵局，处理不当后果轻则造成案件事实无法彻底查清，存有疑点，重则会导致无法成案定罪。
笔者仅结合办案实践中遇到的个案就上述两个环节中常见的几种侦查困局谈谈破解之道。
一、调查取证环节
(一)举报失实，方向错误
举报线索是职务犯罪案件的重要来源之一，围绕举报线索展开调查是职务犯罪侦查最为常见的方式。侦查人员往往对较具有成案价值的线索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进行初查，然而，限于举报线索展开调查工作有时却会因举报失实、调查方向错误而导致案件一开始就陷入僵局。
案例1：2005年，我局受理一署名举报人杜某举报某国有粮油公司总经理郑某和副总经理王某贪污公款的案件线索。经询问举报人杜某，其称在向该公司承租物业过程中。总经理郑某和副总王某采取签订虚假承租合同、开具虚假发票的形式，隐瞒真实的租金数额，从而侵吞其缴交的部分租金，并向承办人提供了租赁合同和若干份发票。承办人调取了该国有粮油公司财务账册后，发现该公司系以合同和发票上记明的租金数额入账，该入账租金数额与该公司同期出租的其他物业相比确有租金额较低的情况，并且举报人信誓旦旦地说其实际缴交的租金数额确实高于合同及发票上的租金金额，存在差额部分未入账的情况。根据前期调查取证情况。承办人认为该线索具有较高的成案价值，经批准后对郑某和王某两人展开审讯。然而审讯过程中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固难，郑、王两人在分开审讯多时的情况下，均不承认有贪污杜某所缴交租金的行为，并称杜某系因公司决定不再出租房屋给其而心怀怨恨、诬告两人。双方各有说法，并均有足以采信的理由。此时，是继续就杜某举报的内容加大对郑、王两人的审讯?还是相信郑、王两人的辩解放弃该案件?案件的侦查工作陷入进退两难的僵局之中。
困局破解：及时转向，化祸为福。综合运用比较法和推理法，拓展举报线索的“含金量”，把单一的线索结合社会环境、行业特点、社会关系等进行综合分析考虑，同类比较，探寻其内在联系，然后进一步延伸推理，深入探查，往往还能发现尚有未被举报的其他情况，此时，及时改变侦查方向，既能有效地开拓出线索的潜在价值，防止举报资源的浪费，又能声东击西、出其不意地查出新的问题，促使僵局向有利方向转化，把坏事变成好事，最终化祸为福。
在本案陷入困境之时，我们重新对该案件线索、涉案单位进行评估分析，结合以往查办的类似国有公司人员职务犯罪案件类型综合考虑，认为该粮油公司名下多处物业的出租、出售情况多年来未受到上级主管部门有效监管，总经理郑某和副总王某两人有较大的自主决定权，存在相互勾结、以权谋私的空间和可能。但目前针对举报内容展开的调查工作处于无法查实的尴尬局面，承办人决定及时调整方向，从前期调取该公司的财务账册资料中，找到其他几家出租物业缴交租金的可疑之处。并及时地向其他多名承租人了解情况。其中一租户陈某认为我们对该粮油公司调查已久，事实均已查明，遂未多做隐瞒，便交代其在承租该公司物业时向郑、王两人行贿数万元的情况。案件侦查方向调整后，困局立即获得破解。
(二)走漏风声，开局不利
1 有打探消息、说情者。职务犯罪案件的调查对象往往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具备一定社交能力的人员，一旦他们知道自己正在被调查，就会通过各方关系来探听、了解案件进展情况，或委托前来说情。这一方面，可能导致案情泄露，使对方掌握我们的侦查进程，进而采取一些毁灭证据、串供串证的手段，严重影响后续调查工作开展；另一方面，有时也会因为打探消息、说情者的特殊地位和关系，给办案人员带来压力和干扰，使办案人员主观上产生畏难情绪。
案例2：2008年，我局在查办区建设工程领域案串案时，发现其中涉案项目的一评标专家林某收受行贿人吴某贿赂的线索。由于办案声势逐渐加大，在建设领域引起了较大的影响，同时也引起林某的警觉。林某托人找办案人员了解情况。此时。行贿人吴某身在外地，无法取到关键性证词，而我局由于同时正在查办其他案件，侦查力量有限，若在林某明知吴某无法到案的情况下，直接对林某开展审讯，一旦无法在短期之内突破其口供，侦查工作将陷入无法继续的困境之中。
困局破解：借敌之力。知己知彼。利用打探消息者和说情者，有意识地向被查对象泄露调查工作的进展情况，试探对方的动静，以期调动对方展开反侦查活动，反使其暴露弱点、露出破绽。摸清对方的动静和反应，知己知彼后，再布重兵、出重拳推进调查工作，使对方措手不及，从而一举攻破。但前提是要对被查对象的活动进行严密监控，步步紧盯，且及时采取必要措施，才能确保其所实施的反侦查活动为我所用。
在办理该案时，局领导认为与其遮遮掩掩地隐瞒我们的侦查目的，不如光明正大地告知，既不得罪打探消息者，又可以从对方的反应中判断事实真相，运气好的还能获取有力证据。遂果断决策，由办案人员向打探消息者反馈我们已掌握了其一定的犯罪事实，并即将对其展开调查，同时部署办案人员提前通知林某准备接受调查。在公开表示将对林某进行调查的同时，组织办案人员对林某的行踪、电话通信记录及银行账户情况进行严密监控。通过严密监控，我们发现林某在接到通知之后多次与吴某联系，并且其从个人银行账户中转了一笔10万元款项进入吴某账户，我们据此判断两人之间确有行受贿关系，这10万元是林某为隐匿受贿事实、返还赃款的行为，并针对林某可能有的几种辩解做了充分的审讯准备。林某到案后，一开始就辩称与吴 某无经济往来，在我们突然抛出两人通话记录及银行转账凭证后，林某猝不及防，心理防线动摇，办案人员随即按照事先审讯准备步步逼近后不久，林某彻底放弃抵抗，如实供述收受吴某贿赂款10万元的犯罪事实，案件取得了关键性突破。
2 关键证人避而不见。前期调查工作一旦走漏风声，被查对象往往会采取多种方式应对，常见的方式之一就是提前和关键证人订好攻守同盟，更有甚者会劝说关键证人回避调查，使侦查人员无法取到重要证据，案件因此可能夭折于“襁褓”之中。特别是行受贿类型的职务犯罪案件，定案的关键证据通常都是行受贿双方的言词证据，一旦无法获取行贿方证言，基本无法成案。实践中，关键证人、行贿人避而不见的情况多见于建设工程领域、医药产品购销领域等商业贿赂案件多发领域，因为包工头、施工员、医药销售代表等这类人员往往具有人身依附关系不稳定、流动性大等特点，一旦其有意回避调查，在目前检察机关技术侦查手段不很健全的情况下，就会给我们案件的调查工作带来巨大的困难。
案例3：2008年，我局受理举报文教区管委会工作人员曾某收受建筑商苏某巨额贿赂的案件线索后，在初查过程中，办案人员前往苏某公司调取财务账册，引起了苏某警觉。同时曾某也打探到我们正在调查的情况。因为曾某在该项目招投标期间有巨额收入，有较大受贿犯罪嫌疑。该线索具有很强的成案价值，局领导和办案人员都高度重视，意图从获取行贿人苏某的证言入手突破案件。但就在我们欲通知苏某到案接受调查时。发现苏某手机关机，公司及家中均找不到，无法联系。案件调查工作陷入僵局。
困局破解：巧用资源，多方施压。关键证人回避调查往往仅是一时之策，系希望通过暂时回避的方式观望案件进展动向，也就是“避避风头”，而并非其长远打算。毕竟这类人员多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多年，利字当头，暂时回避也是出于保全自身利益考虑，通常不会因为一个案件而彻底放弃多年经营的事业和关系网一走了之，往往风头一过，便又现身活跃起来。此外，这类证人往往具有重利轻情的特点，若能从其重利的价值观人手。巧用各方资源，采取一些辅助手段对其施加压力，促使其认清不配合调查将损害其自身更大利益的现实情况，也能促使证人对当前形势进行认真分析，重新进行选择，主动出面接受调查。
在苏某躲避调查期间，我们一方面通过与工程质量监督管理部门、工程造价预决算审核部门、税务部门等有关监管部门沟通协调，加强对苏某承包的在建工程和苏某公司的财务账册进行重点监管和审核，从严管理，从严监督，对苏某个人和公司都形成不小的压力；另一方面，多次前往苏某家中做其家属的思想工作，通过家属向苏某传递信息，强调躲避不是解决问题之道，且承诺了“配合调查将依法减轻、免除处罚”的条件。引导苏某主动出面接受调查。通过巧用资源，多方给苏某施压，促使苏某对自身处境和当前形势进行重新审视和判断，认清只有出面接受调查才是其最好选择，不久之后，苏某通过关系人找到我们要求配合调查，后续的取证工作得以开展。
3 销毁证据掩盖事实。在贪污、挪用型职务犯罪案件的查办过程中，有时会遇到被查对象销毁书证、物证等重要证据掩盖事实真相的情况，给侦查人员前期调查取证工作造成巨大困扰，严重影响案件侦查工作的顺利开局。
案例4：2006年，我局在受理某市驻厦办主任张某贪污公款案件线索时，张某提前获知了消息，圆驻厦办平日系由临时聘用财务人员负责做账，张某在我们前往驻厦办调证之前解聘该临时财务人员，并销毁了其贪污犯罪的相关账册、书证(驻厦办长年未建立完整财务账，该市对驻厦办的财务监管不严格)，调查工作如何进一步开展成为摆在侦查人员面前的最大难题。
案例5：2006年，我局查办杏林卫生院院长曾某、防保组组长陈某私分国有资产一案，举报称两人利用职务便利私分防保组多年来销售有价疫苗差价和注射费收入。在线索初查时因向当地银行调取曾某、陈某等人银行存款情况，走漏风声，引起陈某等人警惕。陈某遂提前销毁其保管的防保组多年销售有价疫苗的记录(包括疫苗种类、销售价格、数量等)，导致我局前往调取证据时缺失这一关键证据，私分国有资产的事实和数额无法认定。
困局破解：转变思路，苦下功夫。在直接能证实犯罪的证据材料被销毁之后，侦查人员决不能轻易缴械，放弃调查，若能及时转变思路，绕开常规的调证方式，多从侧面人手，苦下功夫，做到多收集、细审查、分析全，从大量的材料中往往能获取一些有利信息，巧妙运用就能成为突破案件的“重磅炸弹”。
在查办某市驻厦办主任张某贪污公款一案时。侦查人员在无法调取到驻厦办财务账册的情况下，及时转变思路，收集了驻厦办在厦门各大银行开立的所有银行账户流水情况，详细列明每一笔款项的去向，相当于替驻厦办重新建账。最终从十几叠厚厚的银行存取款流水单和大量的原始凭证中整理出几十份有疑义的款项往来，发现有近400万元的公款在1999年至2006年间被张某陆续转入一家以其名义开办的私人石化公司。据此，张某利用职务便利挪用巨额公款的基本犯罪事实已能得到众多书证的证实，局领导果断决定对其立案侦查。最终查明了张某贪污190万元、挪用公款220万元的犯罪事实。案件告破。
在查办杏林卫生院曾某、陈某私分国有资产案时，因无法直接从该卫生院调取有价疫苗销售的记录，案件一度毫无进展。侦查人员没有放弃，而是多方了解情况，得知卫生院均系向疾病控制中心购买疫苗，各卫生院销售有价疫苗均由政府根据其时供货价格确定指导价(一段时间调整一次)，遂前往疾病控制中心调取该院2000年-2005年购买疫苗的几百份收款收据和20余份疫苗调拨价格表。经过几天几夜分类汇总，将该卫生院五年来购买的30余种疫苗数量、购买价格及销售价格全部列清，期间还多次前往疾病控制中心核实疫苗品种、品名及定价的有关问题，最终得以准确地计算出防保组五年来出售有价疫苗的差价，曾某、陈某等人私分国有资产案的基本事实和犯罪数额得以明确。
二、预审环节
在预审环节遇到犯罪嫌疑人不认罪、顽抗审查，预审工作陷入僵局的情况对侦查人员来说是“家常便饭”。此时，放弃预审、撤回案件显然不是最佳选择，但在当前侦查工作日益讲求规范、安全的大形势下，也不可能在一段较长的时间内与犯罪嫌疑人打“持久战”，往往要求预审工作最好能做到“时间短、效率高、成效大”。因此，在遇到预审僵局时，就需要侦查人员巧用谋略，多想办法，尽快突破犯罪嫌疑人心理防线，促使犯罪嫌疑人尽快作认罪供述，破解僵局。
(一)全盘否定型
犯罪嫌疑人抵抗预审最初表现一般都是不予配合。全盘否定，但随着预审工作的推进，大部分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会逐步承认自己的犯罪行为。但实践中，也有部分预审对象事先有较为充分的思想准备，抵抗预审意识强烈，心理防线很牢固，面对此 类对象，预审人员如没有足以打破其防线的重要证据，预审工作就会陷入胶着状态之中，无法继续推进。
案例6：2007年在查办市道路运输管理部门系列案串案中，我们从行贿人吴某处得知分管稽查工作的部门领导张某有收受其贿赂的犯罪行为。但由于该系列案件查办已有一定时日，引起相关人员的高度警觉，张某对我们询问过昊某一事已知情，并请教了专业人士给予指点，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张某到案后，坚信只有行贿人吴某一人证言，其坚持不予承认，在没有其他证据证实犯罪的情况下，我们无法对其定罪，因而始终坚持全盘否定自己有收受贿赂的行为，预审工作一度陷入僵局。
困局破解：绕开防线，另行突破。犯罪嫌疑人在知道我们审讯目的后。提前做好思想准备并咨询专业人员，有较强的反侦查能力，心理上对预审所要获知的内容已经形成较强的拒供心理，如果预审人员无法提出更有力的证据指证，而是反复与之纠缠于“有没有该起犯罪事实”上，往往更坚定其信念，不断强化其拒供的心理防线。此时，绕开犯罪嫌疑人精心巩固的心理防线，避开陷入僵局的问题不谈，另行寻找突破口，使其猝不及防，往往会取得奇效。
在就张某是否收受吴某贿赂款问题的预审陷入僵局后，我们认为此时继续就该问题加大对张某的预审力度显然已不会有突破，因而果断决策，另行寻找突破点从其他方面突破张某的防守心理。综合分析此前已查办运管部门其他涉案人员受贿犯罪的事实，发现其中大部分的受贿都发生在过年过节期间，已然成为行业性规律，于是通过电信部门调取了张某在2005－2007年春节、中秋两节期间的通话、短信记录，从中筛选出在过节期间与张某数次频繁通话以及在下班、休息日时进行通话的若干个电话，然后查出机主身份后，筛选出属于张某稽查对象的若干可疑人员，经分析挑出其中部分对象展开调查。经询问，这些稽查对象果然有在过节期间以“过节费”“拜年”等名义向张某行贿。在获取到两份重要证言后，我们重新对张某展开预审，向张某出示了通信记录，并明确表示我们已掌握张某除收受吴某贿赂外还收受其他行贿人贿赂的犯罪事实，无论张某是否认罪终将被定罪后，张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很快就交代清楚自己收受若干人贿赂款的重大犯罪事实。
(二)舍卒保军或混淆事实型
有些犯罪嫌疑人具有较高的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能力，在接受预审时，发现全盘否定其有犯罪事实显然无法取信于预审人员，就会及时转变，表现出愿意配合的态度。而其聪明之处在于往往会先交代小问题来刺探预审人员，或者编造真假掺杂的“犯罪事实”混淆预审人员的判断，只要预审人员稍微透露出相信其供述或无法确定供述真伪的神色及态度后。其就不会继续交代关键问题，案件真相也无法查踢。
案例7：2008年我局在查办文教区管委会工作人员曾某受贿案时，预审初期曾某否认其在参加招投标工作中有受贿行为，预审人员将事前初查时调取的某个具体项目招投标材料抛出，曾莱的神态与语言明显产生变化，心理防线动摇，预审人员抓住这个关键突破点，加强审讯力度，曾某遂承认在该项目上收受工程承包商2万元。因此时该工程承包商苏某逃避调查尚未到案，预审人员对曾某受贿数额没有把握，曾某意识到预审人员动摇的态度后拒绝再做供述，预审工作陷入僵局。
困局破解：少说多看，迂回推进。出现预审对象舍卒保车或混淆事实造成的预审僵局，原因在于预审人员未能掌握关键性证据，预审信心不足，容易动摇。因此。预审人员在对方表示愿意配合时就必须做到“少说多看”，仔细观察预审对象的神态、表情、动作，借以判断对方的心理防线是否完全被突破作彻底供述，“少说”即少对其主动交代的“问题”发表意见，这有利于隐蔽预审人员的真实想法，防止被预审对象识破。此外，因预审对象“交代”之后，预审双方对峙的紧张局面有所缓解，其心情会较为放松，警惕性降低，此时可避开其主动承认的“犯罪事实”，从初查发现的相关疑点谈起，先打外围战，与之东拉西扯、自由交谈，一旦发现其言行出现矛盾之处，迅速迂回包抄，反戈一击，让对方来不及补救。
在曾某交代收受2万元贿赂款后，预审人员意识到继续纠缠该问题无法取得成效，反而会使曾某掌握我们的“底牌”，遂不再就该问题审问曾某，表面上放松了预审工作。初查时，预审人员调取了曾某参加招投标工作时期文教区安置房所有标段项目的招投标材料，并将该时期内的曾某及其家属的银行存款、购买房产情况与数个项目招投标工作具体情况进行比对分析，发现曾某在该时间段内购买了五处房产，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嫌疑，并且，其中一处房产首付款30万元的支付日恰好是曾某参加的3-1-4号标段开标之日后的第二日。根据初查掌握的这一情况，预审人员在放松预审工作后，与曾某闲谈，让其谈谈自己及家人的经济收入情况，曾某自述全家人均为事业单位工作人员，无经营其他生意。此时，预审人员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向曾某出示了之前调取的曾某在该项目开标次日购买某房产的发票，要求曾某说明该巨额款项来源，曾某一时措手不及，无法自圆其说，在预审人员加大审讯力度后不久就交代了其实际上系收受该项目工程承包商苏某送给的贿赂款100万元的特大犯罪事实。
(三)不交代赃款去向型
尽管法律规定赃款去向不作为贪污犯罪的构成要件，但实践中，犯罪嫌疑人关于赃款去向的供述往往会影响到定性，尤其是在认定犯罪嫌疑人的行为是贪污或挪用公款时，赃款去向往往是判断的依据之一。此外，犯罪嫌疑人侵占公款用于赌博等非法活动时，也可能触犯其他罪名。因此，犯罪嫌疑人为减轻自身罪责，会有意识地隐瞒赃款去向。
案例8：我院在2006年查办的某驻厦办主任张某贪污案，预审过程中，张某承认其利用职权将驻厦办的公款近400万元挪至以其个人名义开办的石化公司后，却一直不肯交代其中100余万元赃款去向。这影响了对张某行为的定性，是将其行为定性为挪用公款罪或贪污罪成为侦查人员头疼的问题。
困局破解：充分联想，谨慎求证。在赃款去向影响案件定性不得不查清时，侦查人员可结合犯罪嫌疑人日常生活习惯、爱好、交往朋友、家庭收入支出等各方面情况综合考虑，充分联想，大胆猜测，同时要加大收集、调取、分析客观证据的力度，谨慎小心地求证。
因张某迟迟不愿交代赃款去向，预审人员重新分析初查所调取的各项书证材料，从张某两年来的出入境记录中发现张某在贪污公款期间频繁通过深圳罗湖口岸出境多次，目的地都是澳门。预审人员还根据从张某住处搜查出的澳门酒店住宿发票、赌场专有的下注筹码等证据材料推测张某系将所贪污的公款用于赌博，再次预审张某时，不经意间问张某是否有赌博的恶习，张某顿时大汗淋漓，办案人员遂以此作为重点审讯方向，加大审讯力度，并适时出示了张某出入境记录、下注筹码等材料，最终成功突破了张某的心理防线，张某承认了所贪污的100余万元的赃款全部被其用于到澳门赌博。
上述个案仅是笔者和同事们在办案实战中遇到的具体情况和当时采取的破解之道，尽管取得了成功，然“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破解困局之法不囿于此，更没有固定模式。侦查办案中遇到的困局多种多样。产生困局的原因也各不相同，只要能针对当时当地的具体情况，采取有效破解之法就是“良法”，必有可以借鉴和参考之处。
职务犯罪案件的侦查过程是一个探寻真相、寻找证据、证明事实的过程，对侦查人员来说，这个过程也是一个从怀疑到证实的过程，需要付出大量的努力最大程度地还原事实本来的面目。然而，由于历史不可重现、犯罪嫌疑人刻意隐瞒、证人记忆水平和能力的限制等种种原因，案件的侦查活动往往不会一帆风顺，尤其是一些在关键时候遇到的困难和问题甚至会使得整个案件的侦查工作陷入进退两难的僵局之中。
概括来讲，侦查困局通常出现在两大环节中：一是调查取证环节。此时案件侦查工作往往刚刚起步，事实真相尚未厘清。侦查人员对事实的判断处于初期猜想和怀疑阶段，需要广泛收集证据，在此阶段遭遇阻力，调查工作无法顺利开展，案件开局不利，极有可能“胎死腹中”。二是预审环节。犯罪嫌疑人口供对案件事实真相的最终查明具有不可取代的重要作用，预审突破嫌疑人口供是职务犯罪侦查中最为关键的一环，若犯罪嫌疑人不予配合、抵抗预审，一旦陷入僵局，处理不当后果轻则造成案件事实无法彻底查清，存有疑点，重则会导致无法成案定罪。
笔者仅结合办案实践中遇到的个案就上述两个环节中常见的几种侦查困局谈谈破解之道。
一、调查取证环节
(一)举报失实，方向错误
举报线索是职务犯罪案件的重要来源之一，围绕举报线索展开调查是职务犯罪侦查最为常见的方式。侦查人员往往对较具有成案价值的线索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进行初查，然而，限于举报线索展开调查工作有时却会因举报失实、调查方向错误而导致案件一开始就陷入僵局。
案例1：2005年，我局受理一署名举报人杜某举报某国有粮油公司总经理郑某和副总经理王某贪污公款的案件线索。经询问举报人杜某，其称在向该公司承租物业过程中。总经理郑某和副总王某采取签订虚假承租合同、开具虚假发票的形式，隐瞒真实的租金数额，从而侵吞其缴交的部分租金，并向承办人提供了租赁合同和若干份发票。承办人调取了该国有粮油公司财务账册后，发现该公司系以合同和发票上记明的租金数额入账，该入账租金数额与该公司同期出租的其他物业相比确有租金额较低的情况，并且举报人信誓旦旦地说其实际缴交的租金数额确实高于合同及发票上的租金金额，存在差额部分未入账的情况。根据前期调查取证情况。承办人认为该线索具有较高的成案价值，经批准后对郑某和王某两人展开审讯。然而审讯过程中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固难，郑、王两人在分开审讯多时的情况下，均不承认有贪污杜某所缴交租金的行为，并称杜某系因公司决定不再出租房屋给其而心怀怨恨、诬告两人。双方各有说法，并均有足以采信的理由。此时，是继续就杜某举报的内容加大对郑、王两人的审讯?还是相信郑、王两人的辩解放弃该案件?案件的侦查工作陷入进退两难的僵局之中。
困局破解：及时转向，化祸为福。综合运用比较法和推理法，拓展举报线索的“含金量”，把单一的线索结合社会环境、行业特点、社会关系等进行综合分析考虑，同类比较，探寻其内在联系，然后进一步延伸推理，深入探查，往往还能发现尚有未被举报的其他情况，此时，及时改变侦查方向，既能有效地开拓出线索的潜在价值，防止举报资源的浪费，又能声东击西、出其不意地查出新的问题，促使僵局向有利方向转化，把坏事变成好事，最终化祸为福。
在本案陷入困境之时，我们重新对该案件线索、涉案单位进行评估分析，结合以往查办的类似国有公司人员职务犯罪案件类型综合考虑，认为该粮油公司名下多处物业的出租、出售情况多年来未受到上级主管部门有效监管，总经理郑某和副总王某两人有较大的自主决定权，存在相互勾结、以权谋私的空间和可能。但目前针对举报内容展开的调查工作处于无法查实的尴尬局面，承办人决定及时调整方向，从前期调取该公司的财务账册资料中，找到其他几家出租物业缴交租金的可疑之处。并及时地向其他多名承租人了解情况。其中一租户陈某认为我们对该粮油公司调查已久，事实均已查明，遂未多做隐瞒，便交代其在承租该公司物业时向郑、王两人行贿数万元的情况。案件侦查方向调整后，困局立即获得破解。
(二)走漏风声，开局不利
1 有打探消息、说情者。职务犯罪案件的调查对象往往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具备一定社交能力的人员，一旦他们知道自己正在被调查，就会通过各方关系来探听、了解案件进展情况，或委托前来说情。这一方面，可能导致案情泄露，使对方掌握我们的侦查进程，进而采取一些毁灭证据、串供串证的手段，严重影响后续调查工作开展；另一方面，有时也会因为打探消息、说情者的特殊地位和关系，给办案人员带来压力和干扰，使办案人员主观上产生畏难情绪。
案例2：2008年，我局在查办区建设工程领域案串案时，发现其中涉案项目的一评标专家林某收受行贿人吴某贿赂的线索。由于办案声势逐渐加大，在建设领域引起了较大的影响，同时也引起林某的警觉。林某托人找办案人员了解情况。此时。行贿人吴某身在外地，无法取到关键性证词，而我局由于同时正在查办其他案件，侦查力量有限，若在林某明知吴某无法到案的情况下，直接对林某开展审讯，一旦无法在短期之内突破其口供，侦查工作将陷入无法继续的困境之中。
困局破解：借敌之力。知己知彼。利用打探消息者和说情者，有意识地向被查对象泄露调查工作的进展情况，试探对方的动静，以期调动对方展开反侦查活动，反使其暴露弱点、露出破绽。摸清对方的动静和反应，知己知彼后，再布重兵、出重拳推进调查工作，使对方措手不及，从而一举攻破。但前提是要对被查对象的活动进行严密监控，步步紧盯，且及时采取必要措施，才能确保其所实施的反侦查活动为我所用。
在办理该案时，局领导认为与其遮遮掩掩地隐瞒我们的侦查目的，不如光明正大地告知，既不得罪打探消息者，又可以从对方的反应中判断事实真相，运气好的还能获取有力证据。遂果断决策，由办案人员向打探消息者反馈我们已掌握了其一定的犯罪事实，并即将对其展开调查，同时部署办案人员提前通知林某准备接受调查。在公开表示将对林某进行调查的同时，组织办案人员对林某的行踪、电话通信记录及银行账户情况进行严密监控。通过严密监控，我们发现林某在接到通知之后多次与吴某联系，并且其从个人银行账户中转了一笔10万元款项进入吴某账户，我们据此判断两人之间确有行受贿关系，这10万元是林某为隐匿受贿事实、返还赃款的行为，并针对林某可能有的几种辩解做了充分的审讯准备。林某到案后，一开始就辩称与吴 某无经济往来，在我们突然抛出两人通话记录及银行转账凭证后，林某猝不及防，心理防线动摇，办案人员随即按照事先审讯准备步步逼近后不久，林某彻底放弃抵抗，如实供述收受吴某贿赂款10万元的犯罪事实，案件取得了关键性突破。
2 关键证人避而不见。前期调查工作一旦走漏风声，被查对象往往会采取多种方式应对，常见的方式之一就是提前和关键证人订好攻守同盟，更有甚者会劝说关键证人回避调查，使侦查人员无法取到重要证据，案件因此可能夭折于“襁褓”之中。特别是行受贿类型的职务犯罪案件，定案的关键证据通常都是行受贿双方的言词证据，一旦无法获取行贿方证言，基本无法成案。实践中，关键证人、行贿人避而不见的情况多见于建设工程领域、医药产品购销领域等商业贿赂案件多发领域，因为包工头、施工员、医药销售代表等这类人员往往具有人身依附关系不稳定、流动性大等特点，一旦其有意回避调查，在目前检察机关技术侦查手段不很健全的情况下，就会给我们案件的调查工作带来巨大的困难。
案例3：2008年，我局受理举报文教区管委会工作人员曾某收受建筑商苏某巨额贿赂的案件线索后，在初查过程中，办案人员前往苏某公司调取财务账册，引起了苏某警觉。同时曾某也打探到我们正在调查的情况。因为曾某在该项目招投标期间有巨额收入，有较大受贿犯罪嫌疑。该线索具有很强的成案价值，局领导和办案人员都高度重视，意图从获取行贿人苏某的证言入手突破案件。但就在我们欲通知苏某到案接受调查时。发现苏某手机关机，公司及家中均找不到，无法联系。案件调查工作陷入僵局。
困局破解：巧用资源，多方施压。关键证人回避调查往往仅是一时之策，系希望通过暂时回避的方式观望案件进展动向，也就是“避避风头”，而并非其长远打算。毕竟这类人员多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多年，利字当头，暂时回避也是出于保全自身利益考虑，通常不会因为一个案件而彻底放弃多年经营的事业和关系网一走了之，往往风头一过，便又现身活跃起来。此外，这类证人往往具有重利轻情的特点，若能从其重利的价值观人手。巧用各方资源，采取一些辅助手段对其施加压力，促使其认清不配合调查将损害其自身更大利益的现实情况，也能促使证人对当前形势进行认真分析，重新进行选择，主动出面接受调查。
在苏某躲避调查期间，我们一方面通过与工程质量监督管理部门、工程造价预决算审核部门、税务部门等有关监管部门沟通协调，加强对苏某承包的在建工程和苏某公司的财务账册进行重点监管和审核，从严管理，从严监督，对苏某个人和公司都形成不小的压力；另一方面，多次前往苏某家中做其家属的思想工作，通过家属向苏某传递信息，强调躲避不是解决问题之道，且承诺了“配合调查将依法减轻、免除处罚”的条件。引导苏某主动出面接受调查。通过巧用资源，多方给苏某施压，促使苏某对自身处境和当前形势进行重新审视和判断，认清只有出面接受调查才是其最好选择，不久之后，苏某通过关系人找到我们要求配合调查，后续的取证工作得以开展。
3 销毁证据掩盖事实。在贪污、挪用型职务犯罪案件的查办过程中，有时会遇到被查对象销毁书证、物证等重要证据掩盖事实真相的情况，给侦查人员前期调查取证工作造成巨大困扰，严重影响案件侦查工作的顺利开局。
案例4：2006年，我局在受理某市驻厦办主任张某贪污公款案件线索时，张某提前获知了消息，圆驻厦办平日系由临时聘用财务人员负责做账，张某在我们前往驻厦办调证之前解聘该临时财务人员，并销毁了其贪污犯罪的相关账册、书证(驻厦办长年未建立完整财务账，该市对驻厦办的财务监管不严格)，调查工作如何进一步开展成为摆在侦查人员面前的最大难题。
案例5：2006年，我局查办杏林卫生院院长曾某、防保组组长陈某私分国有资产一案，举报称两人利用职务便利私分防保组多年来销售有价疫苗差价和注射费收入。在线索初查时因向当地银行调取曾某、陈某等人银行存款情况，走漏风声，引起陈某等人警惕。陈某遂提前销毁其保管的防保组多年销售有价疫苗的记录(包括疫苗种类、销售价格、数量等)，导致我局前往调取证据时缺失这一关键证据，私分国有资产的事实和数额无法认定。
困局破解：转变思路，苦下功夫。在直接能证实犯罪的证据材料被销毁之后，侦查人员决不能轻易缴械，放弃调查，若能及时转变思路，绕开常规的调证方式，多从侧面人手，苦下功夫，做到多收集、细审查、分析全，从大量的材料中往往能获取一些有利信息，巧妙运用就能成为突破案件的“重磅炸弹”。
在查办某市驻厦办主任张某贪污公款一案时。侦查人员在无法调取到驻厦办财务账册的情况下，及时转变思路，收集了驻厦办在厦门各大银行开立的所有银行账户流水情况，详细列明每一笔款项的去向，相当于替驻厦办重新建账。最终从十几叠厚厚的银行存取款流水单和大量的原始凭证中整理出几十份有疑义的款项往来，发现有近400万元的公款在1999年至2006年间被张某陆续转入一家以其名义开办的私人石化公司。据此，张某利用职务便利挪用巨额公款的基本犯罪事实已能得到众多书证的证实，局领导果断决定对其立案侦查。最终查明了张某贪污190万元、挪用公款220万元的犯罪事实。案件告破。
在查办杏林卫生院曾某、陈某私分国有资产案时，因无法直接从该卫生院调取有价疫苗销售的记录，案件一度毫无进展。侦查人员没有放弃，而是多方了解情况，得知卫生院均系向疾病控制中心购买疫苗，各卫生院销售有价疫苗均由政府根据其时供货价格确定指导价(一段时间调整一次)，遂前往疾病控制中心调取该院2000年-2005年购买疫苗的几百份收款收据和20余份疫苗调拨价格表。经过几天几夜分类汇总，将该卫生院五年来购买的30余种疫苗数量、购买价格及销售价格全部列清，期间还多次前往疾病控制中心核实疫苗品种、品名及定价的有关问题，最终得以准确地计算出防保组五年来出售有价疫苗的差价，曾某、陈某等人私分国有资产案的基本事实和犯罪数额得以明确。
二、预审环节
在预审环节遇到犯罪嫌疑人不认罪、顽抗审查，预审工作陷入僵局的情况对侦查人员来说是“家常便饭”。此时，放弃预审、撤回案件显然不是最佳选择，但在当前侦查工作日益讲求规范、安全的大形势下，也不可能在一段较长的时间内与犯罪嫌疑人打“持久战”，往往要求预审工作最好能做到“时间短、效率高、成效大”。因此，在遇到预审僵局时，就需要侦查人员巧用谋略，多想办法，尽快突破犯罪嫌疑人心理防线，促使犯罪嫌疑人尽快作认罪供述，破解僵局。
(一)全盘否定型
犯罪嫌疑人抵抗预审最初表现一般都是不予配合。全盘否定，但随着预审工作的推进，大部分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会逐步承认自己的犯罪行为。但实践中，也有部分预审对象事先有较为充分的思想准备，抵抗预审意识强烈，心理防线很牢固，面对此 类对象，预审人员如没有足以打破其防线的重要证据，预审工作就会陷入胶着状态之中，无法继续推进。
案例6：2007年在查办市道路运输管理部门系列案串案中，我们从行贿人吴某处得知分管稽查工作的部门领导张某有收受其贿赂的犯罪行为。但由于该系列案件查办已有一定时日，引起相关人员的高度警觉，张某对我们询问过昊某一事已知情，并请教了专业人士给予指点，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张某到案后，坚信只有行贿人吴某一人证言，其坚持不予承认，在没有其他证据证实犯罪的情况下，我们无法对其定罪，因而始终坚持全盘否定自己有收受贿赂的行为，预审工作一度陷入僵局。
困局破解：绕开防线，另行突破。犯罪嫌疑人在知道我们审讯目的后。提前做好思想准备并咨询专业人员，有较强的反侦查能力，心理上对预审所要获知的内容已经形成较强的拒供心理，如果预审人员无法提出更有力的证据指证，而是反复与之纠缠于“有没有该起犯罪事实”上，往往更坚定其信念，不断强化其拒供的心理防线。此时，绕开犯罪嫌疑人精心巩固的心理防线，避开陷入僵局的问题不谈，另行寻找突破口，使其猝不及防，往往会取得奇效。
在就张某是否收受吴某贿赂款问题的预审陷入僵局后，我们认为此时继续就该问题加大对张某的预审力度显然已不会有突破，因而果断决策，另行寻找突破点从其他方面突破张某的防守心理。综合分析此前已查办运管部门其他涉案人员受贿犯罪的事实，发现其中大部分的受贿都发生在过年过节期间，已然成为行业性规律，于是通过电信部门调取了张某在2005－2007年春节、中秋两节期间的通话、短信记录，从中筛选出在过节期间与张某数次频繁通话以及在下班、休息日时进行通话的若干个电话，然后查出机主身份后，筛选出属于张某稽查对象的若干可疑人员，经分析挑出其中部分对象展开调查。经询问，这些稽查对象果然有在过节期间以“过节费”“拜年”等名义向张某行贿。在获取到两份重要证言后，我们重新对张某展开预审，向张某出示了通信记录，并明确表示我们已掌握张某除收受吴某贿赂外还收受其他行贿人贿赂的犯罪事实，无论张某是否认罪终将被定罪后，张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很快就交代清楚自己收受若干人贿赂款的重大犯罪事实。
(二)舍卒保军或混淆事实型
有些犯罪嫌疑人具有较高的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能力，在接受预审时，发现全盘否定其有犯罪事实显然无法取信于预审人员，就会及时转变，表现出愿意配合的态度。而其聪明之处在于往往会先交代小问题来刺探预审人员，或者编造真假掺杂的“犯罪事实”混淆预审人员的判断，只要预审人员稍微透露出相信其供述或无法确定供述真伪的神色及态度后。其就不会继续交代关键问题，案件真相也无法查踢。
案例7：2008年我局在查办文教区管委会工作人员曾某受贿案时，预审初期曾某否认其在参加招投标工作中有受贿行为，预审人员将事前初查时调取的某个具体项目招投标材料抛出，曾莱的神态与语言明显产生变化，心理防线动摇，预审人员抓住这个关键突破点，加强审讯力度，曾某遂承认在该项目上收受工程承包商2万元。因此时该工程承包商苏某逃避调查尚未到案，预审人员对曾某受贿数额没有把握，曾某意识到预审人员动摇的态度后拒绝再做供述，预审工作陷入僵局。
困局破解：少说多看，迂回推进。出现预审对象舍卒保车或混淆事实造成的预审僵局，原因在于预审人员未能掌握关键性证据，预审信心不足，容易动摇。因此。预审人员在对方表示愿意配合时就必须做到“少说多看”，仔细观察预审对象的神态、表情、动作，借以判断对方的心理防线是否完全被突破作彻底供述，“少说”即少对其主动交代的“问题”发表意见，这有利于隐蔽预审人员的真实想法，防止被预审对象识破。此外，因预审对象“交代”之后，预审双方对峙的紧张局面有所缓解，其心情会较为放松，警惕性降低，此时可避开其主动承认的“犯罪事实”，从初查发现的相关疑点谈起，先打外围战，与之东拉西扯、自由交谈，一旦发现其言行出现矛盾之处，迅速迂回包抄，反戈一击，让对方来不及补救。
在曾某交代收受2万元贿赂款后，预审人员意识到继续纠缠该问题无法取得成效，反而会使曾某掌握我们的“底牌”，遂不再就该问题审问曾某，表面上放松了预审工作。初查时，预审人员调取了曾某参加招投标工作时期文教区安置房所有标段项目的招投标材料，并将该时期内的曾某及其家属的银行存款、购买房产情况与数个项目招投标工作具体情况进行比对分析，发现曾某在该时间段内购买了五处房产，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嫌疑，并且，其中一处房产首付款30万元的支付日恰好是曾某参加的3-1-4号标段开标之日后的第二日。根据初查掌握的这一情况，预审人员在放松预审工作后，与曾某闲谈，让其谈谈自己及家人的经济收入情况，曾某自述全家人均为事业单位工作人员，无经营其他生意。此时，预审人员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向曾某出示了之前调取的曾某在该项目开标次日购买某房产的发票，要求曾某说明该巨额款项来源，曾某一时措手不及，无法自圆其说，在预审人员加大审讯力度后不久就交代了其实际上系收受该项目工程承包商苏某送给的贿赂款100万元的特大犯罪事实。
(三)不交代赃款去向型
尽管法律规定赃款去向不作为贪污犯罪的构成要件，但实践中，犯罪嫌疑人关于赃款去向的供述往往会影响到定性，尤其是在认定犯罪嫌疑人的行为是贪污或挪用公款时，赃款去向往往是判断的依据之一。此外，犯罪嫌疑人侵占公款用于赌博等非法活动时，也可能触犯其他罪名。因此，犯罪嫌疑人为减轻自身罪责，会有意识地隐瞒赃款去向。
案例8：我院在2006年查办的某驻厦办主任张某贪污案，预审过程中，张某承认其利用职权将驻厦办的公款近400万元挪至以其个人名义开办的石化公司后，却一直不肯交代其中100余万元赃款去向。这影响了对张某行为的定性，是将其行为定性为挪用公款罪或贪污罪成为侦查人员头疼的问题。
困局破解：充分联想，谨慎求证。在赃款去向影响案件定性不得不查清时，侦查人员可结合犯罪嫌疑人日常生活习惯、爱好、交往朋友、家庭收入支出等各方面情况综合考虑，充分联想，大胆猜测，同时要加大收集、调取、分析客观证据的力度，谨慎小心地求证。
因张某迟迟不愿交代赃款去向，预审人员重新分析初查所调取的各项书证材料，从张某两年来的出入境记录中发现张某在贪污公款期间频繁通过深圳罗湖口岸出境多次，目的地都是澳门。预审人员还根据从张某住处搜查出的澳门酒店住宿发票、赌场专有的下注筹码等证据材料推测张某系将所贪污的公款用于赌博，再次预审张某时，不经意间问张某是否有赌博的恶习，张某顿时大汗淋漓，办案人员遂以此作为重点审讯方向，加大审讯力度，并适时出示了张某出入境记录、下注筹码等材料，最终成功突破了张某的心理防线，张某承认了所贪污的100余万元的赃款全部被其用于到澳门赌博。
上述个案仅是笔者和同事们在办案实战中遇到的具体情况和当时采取的破解之道，尽管取得了成功，然“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破解困局之法不囿于此，更没有固定模式。侦查办案中遇到的困局多种多样。产生困局的原因也各不相同，只要能针对当时当地的具体情况，采取有效破解之法就是“良法”，必有可以借鉴和参考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