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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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几千年来的农耕产物,养育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从古至今,米,成为思念故乡,怀念亲人,追忆生活,留恋童年的一种方式。
  回忆起童年,家中姊妹六人,只靠父母微薄的收入支撑。最小的我出生时,家中已经是绳枢瓮牖。在那样的年代,别说是肉了,就连大米都成为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的奢侈品。年幼的我在传统节日里,吃上一小碗米饭便已满足得不得了。
  稍微大些的哥哥姐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中见底的稀饭显然无法满足他们饥饿的胃。住在老家小屋时,隔壁邻居请客,做了白米饭,那香味从隔壁悄悄飘过来,萦绕在鼻尖,不禁勾起了大哥和二姐的馋虫,勾得他们心里直痒痒。十几岁正是胆子最大的时光,正当邻居出门接客人时,大哥和二姐趁人不备偷偷溜进厨房,把邻居家的大米饭吃个精光,弄得母亲攒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大米还给人家。
  那时吃大米,是一种奢望。
  如今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似从前那般贫寒,现在的孩子们在优越的生活条件中,早已忘却了我们年幼时对大米的渴望。一次让女儿做米粥,本以为回到家中等待我的会是一锅喷香浓郁的米粥,可谁知当我回到家中打开电饭煲时,只是一锅米加了水,米粒毫无生气地沉在锅底,顿时食欲全无。我不禁责怪起女儿来,可她一脸的不在乎,米粥端上桌时,只能再加水搅匀才勉强像粥,但却毫无米粥该有的味道。
  隔天,我早早回家,亲自下厨。此时不仅仅是为了煮出一锅食物,更多的是对于从前的记忆。拿出小碗,从袋中舀出饱满坚硬、颜色清白透亮的大米,缓缓倒入锅中,加水淘净,再次加水静置半个小时,让大米和水充分融合。
  开火,静静等候米粒和水的完美融合。渐渐地,从底部开始有些许的小泡往上跳跃,它们托举着垂涎欲滴的白色,轻拥着慢慢柔软的米粒,在一颗颗小小的米粒间,形成了一个个不起眼的小间隙。仔细望去,间隙里挤满了乳白的汤汁,再凑近一些,不小心从晶莹的汤汁里窥见了下一层的美味。而此时,映入眼底的白色仿佛是一块可以无限伸展的布。它带着特有的柔软,如勤劳的母亲一般,用自己的身体掩住下方半透明的水晶一样的小颗粒,将温暖均匀地播撒,使原本还有些僵硬的米粒渐渐放松下来,变得软糯。
  随着温度不断地升高,米粒跟着上下翻滚,它被沸腾的水流推到半空中,紧接着却又不慌不忙地融入已经逐渐浓稠的粥里,恰似一场舞蹈盛宴,沸水仿佛男舞蹈家一般不断托举着女舞蹈家做出各种优美的舞姿,给人以视觉上的享受。
  扭动按钮,换成小火。这时的米粒已经趋于柔软,此时的它用自己最柔和的一面来包容水的粗鲁,慢慢地,慢慢地,一朵朵小小的白花傲然绽放,飘散出独特的芳香。而此时的水也不再桀骜不驯,它也变得柔和,变得圆滑,轻轻地徜徉在这花丛之中,散发出浓浓的香气……
  关火,拿出勺子将米粥盛入白瓷碗中,凑近轻轻嗅了嗅。这时更加领悟老人们常说的白米粥不能使劲闻的意思。
  白米粥的香气宛如江南流水般细腻,又带些丝丝缕缕乡野独特的气息,沁人心脾。像一阵绵密的风,在心湖上荡起阵阵涟漪。端上桌慢慢抿一口在嘴中,此时柔软的米粒放肆地与坚硬的牙床碰撞,不斷刺激着渐渐迷失的味蕾。脑海里,一幅画卷在不断延伸、不断描画。
  在漫长的时光里,这种味道混合着故土、亲情,慢慢融合成了如今面对生活中困难的坚忍,勤劳。恍惚间,软糯的粥已经偷偷滑入喉咙,刹那间一种感觉在心底弥漫。让我几乎分不清哪一个是滋味,哪一个是情怀。孩子们也吃得很开心,但他们高兴的仅仅是白米粥作为主食搭配菜肴时的美味,而不是我心中那深远的意义。
  我想,越是让人觉得弥足珍贵的美味,越是看起来平淡无奇。就像幼时在田间辛苦劳作后的那种幸福,那是一种满足,一种喜悦。虽累,但心里满满的。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愉悦,不禁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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