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成长,我慢慢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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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邱名广,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海南省作协会员,海南省诗词学会理事,琼海市作协副主席等。曾在 《天涯》 《椰城》 《红豆》 《诗刊》 《散文诗世界》 《散文诗》 《绿风》 《诗歌月刊》 《星星》 《诗潮》 《诗选刊》 《山东文学》 《鸭绿江》 等数十家刊物发表作品。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难忘的事。
  我有过太多的希望和幻想,精简以后就只剩下天真与浪漫。那时的痛,在别人眼里有点离谱,抑或可笑。想想也是,自砸铁饭碗,你来试试?
  海口是我的故乡,父亲却把我“带”到了山里。我与故乡的碰撞仅仅是念书的那几年,更多时候我是过客,来了,又不得不走。因为我的根已扎在别处,亲人早已陌生,资源已经剥离,人生地不熟的,在这里开花结果,应该不会轻松。
  文学,是我落寞时能随意打开的窗口。心境的轨迹都在字里行间。而它牵扯着发表,白纸黑字给别人看的,所思所想才能尽情表达。学生时代我偷偷地写,就业了我天马行空去写,当我到处投稿,碰得鼻青脸肿时,《椰花》小报发了我一首诗还是什么文章,我真忘了,在疗伤时见到“活下去”的缝隙,这牛角是钻见了微弱的光。我记住了一个编辑的名字:韩芍夷。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的确,韩芍夷老师是我文学之路上遇到的良师益友之一,是很真挚、友好的那种。因为
  当时我只知其名,不识其人。
  1991年《椰城》创刊时,我收到韩老师寄来的创刊号。那种兴奋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好像是当年的第2期,韩老师发了我的一篇作品。虽然当时我已经在省内外报刊发表了一些作品,但在自家门前的新刊物上露脸,我还是很激动的。
  1987年我停薪留职,在“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的六连岭脚下搞自营经济。当年国家出台了激动人心的发家致富政策,农场也鼓励扶持家庭农场建设,我看到了改革开放的曙光,那是机遇啊!
  学中医的我一想到天天要跟病人打交道,像我导师那样穿着白大褂,捻着几根山羊胡子,摇头晃脑地给患者把脉、看舌苔、开方子,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的人生我做主,辞掉医院的工作。父母骂骂咧咧地说我的书全白念了。父亲以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我,可我义无反顾。性格木讷,不善言语的我晓得自己在职场是没有太多发展空间的。秉性是天生的,自己的短板我肚子里清楚。为了不受束缚,也为了自己的爱好,我必须另辟蹊径,闯出一条不看别人脸色的路。
  1988年海南建省,更加证实了我选择的正确性。我开始整日与阳光、鸟兽、蚊虫打交道,天黑了,唯有孤独和煤油灯相伴,毕竟那是人烟稀少的山旮旯。面对周围好心人的惋惜,还有一些人的嘲讽,血气方刚的我全一笑而过。在事业不起色、流言蜚语笼罩的日子里,文学是唯一能给我温暖的寄托,至少那里有理想安放的空间。
  应该是1992年,我去《海南日报》社找周济夫老师(他曾经是农场人),报社在新华南路,离文明东路的中山纪念堂不远,办完事后穿过一条街巷就到了。我照着地址上二楼找到了《椰城》编辑部,一进门见到一个年纪与我相当的姑娘,她轻声问我:“你好,你找谁?有事吗?”
  我一愣,退出房门,疑惑地看了看门楣上挂着《椰城》编辑部的牌子,确定了一下,没找错地方。
  编辑部不都是老气横秋的大人吗,怎么会有个小姑娘坐镇?我怯怯地问:“我来找韩芍夷老师,不知道她上班吗?”
  “我就是韩芍夷,你是谁?”那姑娘笑盈盈地说道。
  我一下子蒙了,韩芍夷老师竟然这么年轻?她笑容可掬的神态让我顿时手足无措。我说我是邱名广,表情呆呆的,脑袋一下子空白了,至于当时和韩老师说了什么,没了印象。但我傻傻地回府城老家住一晚,又欢欣鼓舞地搭车回农场,懵懵懂懂的场景却历历在目。
  用现在人的眼光来看,当年时间点我是选对了,可我选择的农业项目却把我拉入了漫长的磨难之中……
  在艰苦的日子里,我没有停下手中写作的笔,随着在海南和外省报刊上发表的作品越来越多,我也小有名气。1996年,我种植的荔枝有了收获,手头有点宽松,便蠢蠢欲动,想资助《椰城》杂志搞一次笔会。当时文学笔会活动在全国才开始兴起,都是由文化部门组织的,我就美好地想,自己能否以个人的名义也赞助一次笔会,在海南文坛掀起一朵浪花,至少让海南的作家们知道,有个文学爱好者为了爱好而不遗余力。
  跟韩芍夷老师联系后,我把想法说了一下,没料到韩老师笑呵呵地说太好了,难得你有这份心。得到林世治主编的支持后,我便在条件许可的范围内,支助《椰城》搞起了笔会。面对大多数是省城来的作家、诗人,青山绿水更适合他们放松筋骨,呼吸新鲜空气,领略鸟语花香。笔会便敲定于1996年8月29日至9月1日在我隔壁的东兴农场举办。
  《椰城》编辑部的伍春杰、燕飞、黄海洋等老师积极配合此次活动,由于我不懂营造气氛,策划中没有联系当地相关部门领导来捧场。当时来了很多海南文学界比较知名的作家、诗人,如艾子、杨海蒂、符史辉、植展鹏、林旭飞、陆小华等,各位作家、诗人就外界对海南是文化沙漠的说辞、海南文学如何走出海岛等话题展开了研讨。
  由于这次活动的规模和影响较大,弄得当地领导一脸懵逼,好不尴尬。毕竟呈现在眼前的政绩,他们竟然没有亮相的机会。
  1997年我进行资本扩张,到琼海市圈地扩大生产经营面积。当时在荔枝种植这块,我算是海南的领军人物,把“妃子笑”荔枝在海南炒作得如火如荼,并在报纸、电视上高调亮相,得到省里科研单位的肯定和相关部门领导的赞赏。他们鼓励我把种植项目和技术推广出去,领、帮、带出一批农户,起到创业致富的模范带头作用,还答应配合我立项,在资金上给予免息贷款扶持。我的前景仿佛一片莺歌燕舞,舞台迷幻而光明。1998年6月11日至14日,我再次拿出有限的资金资助《椰城》杂志在琼海市举办笔会。在《椰城》的韩芍夷、燕飞等老师的大力配合下,笔会在琼海市的侨联宾馆隆重举行。
  这次我开窍了,记住了上次欠缺官宣的教训,联系了刚成立不久的琼海市作家协会,并得到主席王锡均的支持和琼海市旅游局局长王裕超的协助,在人气打造和食宿方面全方位提升了笔会的规格。加上韩芍夷、燕飞老师的策划,张浩文、张品成、杨沐、廖怀明、黄辛力、周晓红、梅箐等海南当时有名气的作家参与,大家就海南文学现状与写作主题的局限性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并涉及海洋文学创作,使这次笔会的品位和影响力,至少在琼海市得到了充分的肯定。
  那时候人们的思想单纯,编辑为了工作,作家就是个职业,业余作者只因爱好,基本没有功利意识上的博弈和利益的牵扯。
  海南当时报刊林立,报纸副刊五花八门,但文学刊物只有《天涯》和《椰城》。海南很多作家、诗人就是在这两块园地中成长起来的,我也是其中之一。年轻时的我激情四射,总怀揣着想为海南文学事业作点贡献的抱负。
  经过一番打造,我的项目已经铺开,而相关领导承诺的扶持资金却迟迟不能到位。我把有限的资本投进去,仅仅能够打造出扩张的基础,领导们给我画的大饼如海市蜃楼,在迷雾中若隐若現,太阳一出来,美梦就一一破碎了。胸怀大志的我站在一片宽广的土地上瑟瑟发抖,几十个工人在园子里挥汗如雨,要吃要喝的,没钱,生产何以为续?
  2000年以后,我在生产经营的生死线上苦苦挣扎,欠了一屁股的债,除了坚挺着没有倒下,基本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剩一口气在荔枝树下喘着。从那一刻起,我与文学几乎绝缘……
  以前,我每年都订阅大量的文学刊物,如《人民文学》《诗刊》《散文》《花城》《椰城》等刊物,到了年底,邮局的见我不来订报刊,赶紧叫人送来报刊目录,把我当成了他们完成订刊任务的对象。80年代屡次搬家,我丢失了一些创刊时就订阅的杂志和报纸(没有珍藏的意识,可惜)。90年代以后的杂志我保存不少,至今仍保存在书柜里,似同废纸,唯留真爱。
  《椰城》《诗刊》《散文》是我断断续续订阅最久的文学杂志。不是她最好,而是我对她有一种情愫。每次翻阅她,看她生存艰难地变着花样坚守着最后的阵地,定位和品位不断调整,令人唏嘘不已。也许是她需要成长。我慢慢变老之缘故吧!
  一转眼,《椰城》杂志已创刊30周年了,我也从人生低谷爬出来,抖落一身的负能量,光阴荏苒啊!只要《椰城》这块园地还在,那就是海南文学的希翼,也是海南作家的幸事。毕竟,纯文学的大旗不知还能扛多久,而《椰城》这面旗帜还在南国的热土上飘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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