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的心伤:女儿是我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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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法兰西共和国的国家元首,现任总统雅克·希拉克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拥有富贵显赫的家世和幸福稳定的婚姻,更拥有旁人无法企及的权力与荣耀;然而,作为一个父亲,他的内心深处却隐藏着一份深深的不为人知的痛苦。2005年2月,希拉克总统委托夫人贝娜黛特接受了法国颇有影响的《快报》的采访,讲述了因女儿们的不幸遭遇给自己带来的灾难与罪恶感,这也是30多年来这位政坛名人首次向媒体披露自己家庭和情感的难言之痛。
  
  苦泪长流:被隔离的大女儿绝望跳楼
  
  1932年11月29日,希拉克出生在巴黎的一个富豪家庭。父亲弗朗索瓦曾经做过法国商业银行的总管,后来又成了一名颇有影响的工业家。作为这个富贵之家的独子,希拉克在家中备受宠爱。
  在这种优越的生活环境里,希拉克从小志向远大。后来,他考上了著名的巴黎政治学院,并在一次历史课上邂逅了一位漂亮的姑娘,并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这位姑娘就是后来与希拉克相濡以沫49年的贝娜黛特·希拉克。贝娜黛特出生于法国的名门库塞尔家族,祖父是法国著名的外交官。家教严格的贝娜黛特有着高贵的气质和迷人的容貌。
  1956年,23岁的贝娜黛特与长她一岁的希拉克踏上了婚姻红地毯。很快,希拉克开始在政界崭露头角,他从一名普通的审计院助理稽核做起,一路平步青云。
  婚后,贝娜黛特先后为希拉克生了两个女儿。在相夫教女的同时,在希拉克的影响下,贝娜黛特也开始步入政坛。但两人在政治生涯中夫唱妇随、春风得意,并未给这个家庭尤其是他们的两个女儿带来更多的幸福与欢笑。
  希拉克的大女儿洛朗斯生于1959年。在法国媒体的印象中,儿时的洛朗斯曾经是一个聪明活泼的女孩,她有着和母亲一样迷人的外貌。然而,没有人能想到,就在1974年的那个夏天,洛朗斯的人生完全改变了。
  有一次,希拉克为自己一直无暇照顾妻女而内疚,他想做一点补偿,于是带着家人去科西嘉岛度假。在风光旖旎的科西嘉岛,15岁的洛朗斯和11岁的妹妹克洛德像飞出笼子的小鸟,玩得开心极了。但是就在一家人共享难得的天伦之乐时,洛朗斯不幸染上了脑膜炎,接着又因此患上了厌食症。这种病症十分可怕,它使人变得自闭和孤独。
  此时,希拉克已经在法国政坛上声名鹊起,然而他的声望和地位进一步加剧了女儿的病情,父亲的名气让她的病更加麻烦。一天傍晚,洛朗斯和母亲在后花园中散步,发现有几个人在他们家花园的栅栏边议论纷纷。一个中年妇女好奇地尖着嗓子叫道:“上帝啊,那个女孩是谁?不会是希拉克的大女儿洛朗斯吧?”另一个说:“啊,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洛朗斯竟这样瘦骨嶙峋,真可怕!”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洛朗斯吓得“哇”地大哭起来,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屋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一次受到的意外惊吓使她的病情愈发加重了。
  1988年,29岁的洛朗斯因试图自杀而被送进医院。此后家人多次送她到医院接受综合治疗。为防止她自杀,希拉克夫妇专门请了一个护士照顾她,但她最后还是逃脱了监督,为自己不幸的人生增添了更充满悲剧性的一笔。1990年冬天的一个深夜,烦躁不安的洛朗斯无法入睡。趁着护士打盹的间隙,她飞快地溜出病房,从4楼走道的窗户纵身跳了下去。她受了重伤,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地上流着一摊殷红的血,场面惨不忍睹。医院的值班医生迅速对洛朗斯进行了紧急救治,经诊断,洛朗斯头部受伤,骨盆粉碎性断裂。
  那个黑暗的夜晚,时任巴黎市长的希拉克正在参加一个紧急会议,第二天上午他将在市政府议事厅为竞选总统进行一次重要演讲,他与他的竞选班子正一起策划发言内容。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洛朗斯跳楼的恶讯如同晴天霹雳,希拉克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此时,他多想飞到女儿身边去看看她的伤势啊。可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希拉克知道第二天的公开演说对他和他所在的政党将是至关重要的,他此时离开无疑意味着对竞选的放弃。于是,希拉克强忍着悲痛坚持开完会议。
  第二天,希拉克以惊人的毅力面带微笑径直走向演讲台。他慷慨激昂的演讲获得了成功,巴黎民众用热情的欢呼与掌声表达了对希拉克的支持与信任。事实上,根据当天法国官方的有关调查数据,希拉克所在政党的公众支持率明显上升。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个在演讲台上慷慨陈词的政治家心中忍受着多么痛苦的煎熬。从台上一下来,希拉克迅速钻进汽车直奔医院,飞一样地冲向了女儿的病房。
  此时医生已经为洛朗斯做完了手术。只见缠在头上的白色纱布几乎遮住了她的整个脸庞,厚厚的石膏与肢体固定器让她动弹不得。看到这悲惨的一幕,希拉克心如刀绞。妻子贝娜黛特和小女儿克洛德正守护在洛朗斯身旁,担心、恐惧,还有彻夜未眠使她们看起来十分疲倦。母女俩一下子扑到了希拉克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他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经过医生的抢救,洛朗斯捡回了一条命,但从此她却不得不开始漫长的轮椅生涯。尽管对外进行了消息封锁,但这次神秘的跳楼事件仍被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关于希拉克长女已死的谣言在法国也一度甚嚣尘上。从此,洛朗斯成了希拉克的心病,也令这个家庭格外脆弱。每念至此,希拉克就万分难受地对妻子说:“一个父亲如果没能养好自己的孩子,没能照顾她,就会一直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我也不能例外。”
  
  心有多苦:女儿新婚成寡妇
  
  跟母亲和姐姐一样,克洛德也深爱着父亲希拉克。可是,父亲整天都忙着各种政治活动,很少有机会和她们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从孩童时,克洛德就眼睁睁地看着政治把父亲从她和姐姐洛朗斯身边“夺走”了。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夺回被政治抢走的父亲”。在她看来,要找回父亲、经常见到父亲的惟一办法莫过于走进他的天地。
  其实在学校读书时,克洛德并不喜欢政治,她想成为一名兽医。她曾经埋怨父亲不顾家,甚至觉得是父亲的特殊身份毁了姐姐的一生,因此她在感情上与父亲有了隔阂。可是当希拉克竞选,败给密特朗后,她却深切地体会到他的痛苦,而这种政途失败的痛苦又因洛朗斯的不幸而加倍。“夺回被政治抢走的父亲”的想法和对父亲的爱让克洛德作出了人生的抉择。从此,她进入了政坛,进入了父亲的权力圈子。
  1995年法国总统竞选期间,克洛德亲自为父亲策划了所有竞选活动。她帮助希拉克改变了一向低调的作风,让他在媒体上频繁露面,四处演说,目的是希望把父亲塑造成一个现代的、充满活力的总统。出身于保守派家族的母亲贝娜黛特一度对此持有异议。但克洛德坚持自己的做法,而希拉克也像个孩子一样依赖和信任她,因为女儿身上迸发的那种活力让他感到生活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事实证明克洛德是对的。希拉克在她的帮助下如愿实现了自己成为法兰西总统的梦想,克洛德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从此直线上升。在帮助父亲竞选总统时,克洛德曾说过,如果父亲当选她就会离开。可现在,希拉克已经离不开这个能干的小女儿了。
  渐渐地,在几乎所有法国人的心目中,克洛德是该国当之无愧的最具影响力的女性。虽然她名义上只是总统的“新闻联络顾问”,但在过去的10多年中,克洛德已逐步发展成为希拉克最亲近和最信任的政治顾问。她像“导师”一样影响着总统。甚至有人极端地说,只要克洛德与某位部长共进晚餐,人们立即就会猜测法国政府要发生人事变动。尽管克洛德高傲而令人敬畏,但追求者颇多。在大女儿遭遇不幸后,希拉克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小女儿身上,但他没料到,因为父亲的特殊身份,克洛德在感情生活上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1992年,在主持一次新闻联络工作时,克洛德结识了年轻英俊的政治评论员菲利普·阿贝尔。阿贝尔是一个性格外向、平易近人的青年,他精力充沛,工作起来不知疲倦。更令克洛德欣喜的是,阿贝尔的偶像就是自己的父亲希拉克。志趣相投的两个人一见钟情,很快就坠入爱河,不久就决定结婚。对两人的结合,希拉克也表示赞成。1992年10月3日,克洛德和阿贝尔举行了婚礼,希拉克满心喜悦地亲自为女儿主婚,约2000名来宾参加了他们盛大的结婚仪式,一时间法国媒体争相报道,盛况空前。
  婚后,克洛德和丈夫一度过得很快乐。然而,这种幸福的生活并没有延续多久。1993年1月,希拉克支持爱德华·巴拉迪尔入主马提翁大厦,当上了左右翼“共处”的总理。但阿贝尔不喜欢岳父提拔的这个政治家,年轻气盛、崇尚评论自由的他在一次电视访谈节目中猛烈地抨击了希拉克的这位盟友,认为他将成为希拉克竞选总统的有力竞争者。结果舆论哗然,公众对希拉克的能力产生了质疑,从而导致总统的支持率下降。
  阿贝尔的这一行为激怒了希拉克一家人。当天晚上,克洛德与丈夫在家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克洛德斥责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居然敢批评我父亲的政治盟友!瞧你那不负责任的言辞,完全是自以为是!”一向温和的阿贝尔也激动起来:“请不要鄙视我的工作!我只是从一个政治分析员的角度就事论事,你不相信,那你就等着看戏吧!”克洛德更生气了:“你这样做,不是在挖我父亲的墙脚吗?你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吗?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因为这件事,夫妻俩闹得不可开交。后来,克洛德还亲自致信巴拉迪尔,代表她和丈夫表示歉意。可阿贝尔却心灰意冷,他觉得在妻子眼中,她父亲的前途永远比自己这个做丈夫的重要。
  这次风波导致的社会和家庭影响让阿贝尔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他感到人生是那么黯淡和没有意义。1993年4月5日,阿贝尔在自己的卧室里服药自杀身亡。这样,在举行婚礼6个月后,克洛德就成了寡妇。噩耗传来,希拉克非常悲痛,他似乎感觉到因为自己的原因,女儿克洛德的人生注定坎坷。
  
  抱憾终身:无语凝望两个女儿孤独的身影
  
  很快,希拉克意识到阿贝尔生前的预测是正确的,巴拉迪尔成为他竞选总统的劲敌。克洛德也为自己当初的武断感到内疚,但是覆水难收,她所爱过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件事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她从此不愿再涉足婚姻,因为她觉得自己无法以爱父亲的深度去爱其他男人。
  此后,克洛德全力帮助父亲竞选连任总统。2002年,希拉克再次入主爱丽舍宫。败下阵来的另一位总统候选人萨尔科齐在一次受访时感慨地说,克洛德和她父亲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简单,她最爱的就是父亲,而父亲最爱的也是她。事实的确如此,希拉克多次表示:“我离不开我的女儿。”可是,他明白女儿的生命里不能只有父亲和政治,她更需要爱情和婚姻。
  1996年,33岁的克洛德终于开始了另一段感情,她和一个叫蒂埃里·雷伊的男人相爱了。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一直为她操心的希拉克,希拉克非常高兴,并希望两人早日结婚。可是,克洛德这一次没有听父亲的,她不愿改变自己的非婚身份。希拉克无可奈何。
  不久,克洛德悄悄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叫马丁。孩子出生后,克洛德想让他姓希拉克,而不是随男友蒂埃里姓雷伊,理由是姓雷伊的人很多,而希拉克这个姓氏面临着绝迹的危险。蒂埃里没有违背她的意愿,两人继续过着安静的同居生活。外孙的降生让希拉克喜出望外,他非常宠爱这个小家伙,一有空就让人抱来给他看。然而这种幸福很快就被打破了。
  1997年的一天清晨,许多法国人手拿一份报纸,在街头议论纷纷。原来,巴黎的一家小报在头版刊登了有关希拉克家庭生活内幕的文章,标题是:《总统家庭的绝对隐私:希拉克女儿与情人未婚生子》,文章还配发了偷拍来的克洛德、蒂埃里和马丁三人的巨幅照片!在法国,尽管未婚生子的普通人有很多,但这却是政治家庭的禁忌。
  很快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许多民众开始在网上发表评论,他们认为希拉克总统本人和他的家庭都应该是全国人民的表率,而现在,因为他家教不严,导致女儿未婚生子,这实在有损国家领导人的形象,甚至损害了法国在国际上的形象。此时,反对党也抓住机会大作文章,向希拉克频频施压。这一切让希拉克处于被动境地。
  希拉克找克洛德谈心,建议她尽快与蒂埃里登记结婚,尽量消除由此事造成的负面影响。可是已经对婚姻失去信心的克洛德一口回绝了父亲的提议,她说她喜欢目前的生活,并不在乎别人的评论。希拉克非常生气,他厉声说:“你要么结婚,要么选择分手,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克洛德听了一声不吭,转身就走,希拉克气得浑身发抖。
  整个事件期间,蒂埃里心里本来是怀有期待的,他觉得,在父亲和舆论的压力下,克洛德很可能会选择和自己结婚。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果断而固执的克洛德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的,她不能带给他婚姻,而他也不可能一生一世做她的地下情人,尤其是他们的私生活曝光后,蒂埃里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每天只要他出门,马上就会有大群狗仔队闻风而至,录音、拍照、追踪采访等,使他不胜其扰,蒂埃里几乎精神要崩溃。
  最后,经过一番长谈,两人终于分道扬镳。克洛德得到了儿子,成了一个单身母亲。她与情人分手仍然是为了父亲。希拉克通过媒体向法国民众公开道歉,他希望大家能对他的家庭多一份宽容和理解。他明白女儿为他作出的牺牲,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个总统父亲,她在情感道路上完全不必顾及他人。希拉克知道,他这一生都将对女儿抱憾。
  现在,每天早上克洛德都要亲自送儿子马丁去上学。工作和生活的磨炼使克洛德变得更加坚强。她现在需要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感情,处理好与整个家庭的关系。毕竟,一个女人的生活中不应只有她的父亲。小家伙已经8岁了,非常讨人喜爱,他是希拉克总统的心肝宝贝。坐在轮椅上的洛朗斯也将可爱的小马丁当成了开心果,一见到他,她的情绪就格外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作为一国之君的总统,希拉克在政治上无疑是非常成功的,但女儿们先后遭遇的不幸像阴影一样始终笼罩着他和他的法国第一家庭。他是一位总统,也是一个不乏弱点的平凡父亲。他位高权重,万人敬仰,可作为一个父亲,他却始终无法带给两个女儿像普通人一样的幸福生活,只能无语凝望着她们孤独的身影,而这也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永远的遗憾。
  摘自《知音·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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