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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如果你到游泳池、健身俱乐部或者汽车旅馆转转,总能看见门口挂着一块警示牌,用日文和英文同时写着:“纹身者不得入内”。长期以来,纹身一直是日本视为禁忌的东西,人们公开对纹身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纹身在社交场合犹如老鼠过街似的,有一种见不得人的感觉。同样一个人人皆知的事实是:如果身上有明显的纹身图案,你的就业、应聘,甚至休闲娱乐都会因此而受阻。
38岁的加拿大人罗迪·那斯基在日本就遇到了禁忌纹身的极端待遇。多年来,他一直在大坂和蒙特利尔之间穿梭。一天在蒙特利尔,他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将日本朋友的名字TOMO刺在左肩上。
后来,罗迪回到日本,申请加入一个健身俱乐部。他那种独特的老外魅力使他受到宾至如归的接待。直至对方知道他纹了身。有人问他是否纹过身,他老实地回答:“是的。”接下来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他撩起衣服,给这位健身俱乐部接待小姐看那块一便士大小的纹身图案。他觉得非常滑稽就大笑起来,可小姐却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声:“对不起。”言下之意是不欢迎他的加入。
第二天,罗迪亲自找到这家俱乐部的老板,通过协商,看在钱的份上老板总算答应了,但声言必须签订一份合约,要罗迪保证将那块纹身掩盖起业,否则将被禁止进入俱乐部。罗迪爽快地答应了。事后他边笑边说:“这位老板真傻得可爱,那不过是个根本不管用的保证。”因为那是一家很好的俱乐部,他不想被赶出来,所以去那儿时,他还是在纹身上贴了一块橡皮膏。
一位叫横井的日本青年身材魁梧,肌肉健壮,一直梦想成为一名警察。经过3年的尝试后,他终于通过了严格的笔试。当他汗流满面地通过了一系列的身体素质考试后,细心的考官让他剥下贴在肱二头肌上的橡皮膏,横井无奈之下只好露出掩在橡皮膏下的纹身图案——一条小龙,这是他在美国学习时的“收获”。而他的警官梦就这样为了泡影。横井气恼地说:“在日本,人们都说纹身的人不爱自己的家庭,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容不得随意毁坏的。可我知道我是爱父母的。”
今年28岁的迈克翰是一位教英语的美国人。在日本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宾至如归的接待,可他却无法涉足健身俱乐部,因为那儿挂着醒目的牌子,禁止像他这样的人进入。迈克翰爱洗日本的传统温泉浴,但他知道有人会将他撵出来。迈克翰也不得不婉拒好友邀他担任学校篮球队教练的请求,但他却无法解释个中缘由。在课堂授课时,他也格外小心,尽量注意往黑板上写字时不会把手臂露得太多。
原来,迈克翰是位纹身爱好者,而且是大面积级别,几乎覆盖了整个上身:从背部的大片花纹开始上升到肩部,再一直延伸到双臂。纹身图案蜿蜒曲折地扩展着,勾勒出扭曲旋转的纹路,像壁画似的;图案内容丰富多彩,有武士、蛇、怪兽,还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很久以前,这位来自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年轻人曾沉迷于对太阳升起之地的崇拜,为此他忍受了长达43小时的电针刺激。
尽管近年来,有悖文化传统的日本青年中已出现了一些松动的苗头,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解冻也非一朝一夕,目前还不足以满足像迈克翰这种级别的纹身者自由自在、毫不顾忌地裸露与展示身上的纹身图案。迈克翰深有体会地说:“在美国,人们给纹身者最差的评论是‘纹身痛吗’,而在日本,人们却不愿与你交流,甚至见了你就转身离开,似乎是在躲避瘟疫。”
如今的迈克翰的确有些后悔,“现在它直接影响了我在日本的经历,其程度远远超出了我原来的想像。”他还说,“我在这里有很多事想做,诸如游泳、打蓝球等等,可是我无法参加。我想融入日本民众之中,但却根本不可能。”
虽然纹身没被日本社会承认,但武士形象的纹身却一直受到默许,而且还是长达几个世纪的日本艺术形式,其艺术大师的作品一直受到一些日本人的尊重和研究,且越来越有向国外延伸的趋势。实际上,日本社会发展的各个时期对纹身的观点也并不相同。日本曾一度接受过纹身,但不久又宣布其非法。后来,纹身又被视为与“活受罪”相同的惩罚,专门用于被流放的罪犯,是耻辱的标记。再后来,纹身又非常不幸地与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
Yakuza(形形色色的“黑帮分子”)联系在一起。只要一提Yakuza,喧闹的酒吧会立即悄声无息,空气顿时紧张起来。Yakuza在日本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黑帮之名。他们按类似武士道精神的信念纠集在一起,其行为准则中甚至包括对背信弃义者剁掉手指。为了显示忠诚和坚定的意志,黑帮成员们竟将身体全部纹上了富有传统意味的纹身图案。他们长眠于地下的祖师爷们从17世纪的火人和木匠那里袭了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的硬汉作风,因而他们也就宁愿忍受用雕刻工具而不是纹身针来完成痛疼万分的纹身过程。尽管如此,他们的所作所为仍遭世人唾弃到如今,随着西方社会纹身的大行其道,日本也受到了冲击,特别是有悖文化传统的日本青年,他们对纹身者的态度由反对逐渐变成为默认。
用筷子纹身的保屋香住预测,再过10年,纹身在日本会变成普通事。在大坂美国人居住区逗留时,他会露出多姿多彩的手臂。保屋住的客户决不是Yakuza,都是20~30岁的追随时尚的人。几年前保屋香住的顾客中仅有20%是女性,而如今这个数字已增加了一倍。“我很在意人们的想法。”一位30多岁的咖啡店职员马姆斯说。她那骨瘦如柴的手臂上刺着蝴蝶和其他东西。她的英国丈夫马克今年35岁,是位音乐家偶尔也客串一下中学教师。他的手臂也染得浓浓的,背部还刚染上去一头大象。马克说,现在年轻人的态度开始转变了。这位曾一直居住在伦敦东部的人接着说:“我的两个孩子手臂上都纹有图案,他们满不在乎地跑来跑去。”虽然如此,大多数的纹身者仍旧用衣服掩盖着纹身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