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室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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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舍不得女友套不住流氓
  坊间有句调侃话,叫“舍不得女友套不住流氓”,这日午后,冯顺就打定用这损招,好好考验考验黄宁东。如果这小子胆敢想入非非,那就打他个满地找牙没商量!
  这厢刚发完狠,女友覃蓝便迷迷糊糊赶来,哈欠连天地问:“你催命似的叫我来有啥事?我都快困死了。”
  冯顺和覃蓝是大学同学,正读大四,再有几个月就毕业了。昨天是周六,冯顺突然心血来潮,拽上覃蓝直奔火车站:“走,跟我回家!”
  覃蓝听罢,大为吃惊。从学校到冯顺老家所在的小县城,横穿东北三省,近两千里地呢。可冯顺脾气倔强,说走就走。这不,买无座票杵了十几个小时,直到凌晨四点才到站。
  下车出站台,冯顺却没回家,而是住进了小旅店。
  覃蓝困得眼皮直打架,也没心思过问缘由,爬上床便呼呼睡去。
  谁知还没解乏,又被冯顺打来的电话吵醒,催她速到城郊碰头。
  “嘘,小点声。”冯顺将覃蓝扯进墙角,抬手指向走在街对面的一个男子,“看到他没?我要教训他。”
  星夜兼程两千里,偷偷摸摸盯梢尾随,敢情是为了搞突袭,打人。
  覃蓝瞥着那个陌生男子问:“你们以前有仇?”
  冯顺摇头:“没仇。”
  覃蓝又问道:“那就有怨?”
  冯顺回得也嘎嘣溜脆:“没怨。”
  没仇没怨,干吗收拾人家?覃蓝刚要训他是兔子逗老鹰,没事作死,冯顺却凑近她的耳根子,说:“蓝子,求你帮我个忙,行吗?”
  “啥忙?”覃蓝问。
  冯顺一咬牙,说:“你去勾勾他,看他上不上钩。”
  明白了,是色诱。覃蓝顿时睡意全无,翻脸瞪了眼:“你脑子进糨糊了吧?我可是你女朋友啊!”
  “你别喊,别让他听见。”冯顺慌忙捂住覃蓝的嘴巴,脱口说道,“他叫黄宁东,是我姐夫,亲姐夫!”
  “嘿,让女友去勾引亲姐夫,这等馊主意亏你也能想得出。”覃蓝愈发生气,转身就走。冯顺紧忙追上,原原本本托出了个中蹊跷——
  冯顺有个姐姐,叫冯梅,比他大两岁。二十多年前,家乡曾发生过一场无比惨烈的泥石流,以致父母早早离开了人世。这些年,都是姐姐冯梅照顾他,供他吃穿、上学,没让他受过半点儿委屈。而她自己究竟遭过多少罪,却从没跟冯顺提过一嘴。
  前年,经人介绍,冯梅与这个黄宁东相识,并结婚成家。半年前的一天,冯顺在网上和老同学闲聊,无意中得知姐姐冯梅竟患上了慢性白塞氏综合征!这是种疑难怪病,会导致失明,目前尚无有效的治疗手段。大约两个月后,冯顺接到了姐夫黄宁东的电话:“对不起,是我没能照顾好你姐姐。她失明了。”也就在昨天,那个老同学对冯顺说,你姐夫黄宁东每天都早出晚归,压根就不照顾你姐,你还是回来看看吧。冯顺一听,不由得心火上蹿,这才连夜赶回了小县城。
  安顿覃梅住进旅店后,他一眼没合,天色蒙蒙亮就摸到了姐姐家门口。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冯顺脸色紧绷,自问自答道,“我看到黄宁东出门很早,连饭都没做。我姐看不见,咋做?吃啥?我还看到了一把刀,它会害了我姐!”
  二、凭空跳出俩二货
  冯顺的担心,听似不无道理。姐姐冯梅心地善良,吃苦耐劳,可人无完人,她也有个令人头疼的坏习惯,那就是邋遢,以致有时候家里都乱得不成章法。就为这,她和黄宁东没少拌嘴。冯梅不仅不改,还自封为“乱室佳人”。唉,青山易改,本性难移,黄宁东实在没辙,也只好任由她邋遢去。
  听冯顺吞吞吐吐自曝家丑,覃蓝也犯了犹豫:如今,冯梅双目失明,啥也瞅不见;再看黄宁东的长相、个头,还算不赖,他本就对冯梅的邋遢瞧不上眼,由此会不会胡思乱想,花心,难说。至于顺子说的那把刀,应该没那么严重——今早,等黄宁东走后,冯顺透过窗玻璃,一眼就盯上了那把横于果盘上的水果刀。刀刃锋利,狰狞放肆,瞅着都叫人胆突突的。万一姐姐绊倒,碰上……
  冯顺越琢磨越害怕,甚至起过是不是黄宁东故意那么放水果刀的想法,于是动了暂时不进家门,并跟踪、试探黄宁东的念头。
  原来如此。覃蓝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仗义地说道:“姐最讨厌男人用情不专,馋嘴偷腥,这忙,我帮了。你等着瞧好吧。”说完,调整好表情,迈开猫步赶了上去。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黄宁东这小子还真是阎王奶奶害喜——肚子里怀着鬼胎呢。隔着一条街,冯顺瞄到覃蓝追上黄宁东,故作脚下一崴,“唉哟”叫着蹲下身去。黄宁东的爪子也真够快的,一把搀住了覃蓝。按事先编排,覃蓝会假装脚疼,眼神迷离、嗲声嗲气地问黄宁东能不能送她回旅店。旅店就她一个弱女子,如果黄宁东拒绝,就此各走各路,说明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等等,让良心喂狗去吧,这小子上钩了!
  只见黄宁东左右打量一番,不知和覃蓝嘀咕了几句啥,随即牵起她的手,快步拐进了一条两旁挤满平房的窄巷。
  覃蓝是自己女朋友,咋能让姐夫给领跑了!变故突生,冯顺慌了神,撒丫子开追。
  然而,叫他万难料到的是,冲过街道刚扎进胡同,天大的麻烦便从天而降——一胖一瘦两个赤膊男子突然从墙角蹿出,拦住了去路。
  瘦子瘦如麻秆,胸口处文着只下山虎,可他的身板太瘦,把老虎都瘦成了病猫;胖子则胖若酒缸,剃着光头,龇着两颗大板牙。单瞅这两个二货的模样,便知是混在这一片的无赖。
  “你们想干啥?”冯顺强稳心神问道。瘦子倒也痛快,叉腰撇嘴道:“老子手头紧,想跟你借几个钱花。”
  冯顺忙掏出手机,警告说:“我没钱。信不信我这就报警?”哪承想,胖子竟咧嘴乐了:“有种你报啊。都是同行,少来这一套。嘿,你手机不错,借给我玩两天。”
  谁和谁同行?莫名其妙。不待冯顺琢磨出个一二三,胖子和瘦子一齐扑了上来,争抢他手里的手机,顿时双方撕扯扭打成一团。胖子的那一身肥膘真不是白长的,鼓起肚皮往前一顶,就将冯顺撞得趔趔趄趄,差点跌倒。眼看要吃大亏,好在一个人快速奔来,扯起他就跑。   是姐夫黄宁东。
  跑到岔路口,黄宁东用力将冯顺推进一条小巷,然后独自跑向相反的巷子:“那个是你女朋友吧?带她快去找你姐。我去引开那俩二货!”
  拐来绕去,不一会儿工夫,冯顺就带着覃蓝奔回了姐姐家。刚冲进院,冯顺的心便“嗖”的一下悬到了嗓子眼。
  三、最幸福的乱室佳人
  冯梅听出了冯顺的动静,又惊又喜,张开双臂冲向门口:“是顺子回来了!顺子,我一听就是你。快让姐抱抱,姐都想死你了!”
  “小心脚下,别摔着!”冯顺和覃蓝不约而同地喊出了声。与此同时,冯梅已非常利索地绕过茶几,躲过木凳,几乎连横七竖八散落在地的鞋子都没碰到,犹如蝴蝶穿花般跨出门槛,一下抱住了冯顺:“顺子,你又长结实了。我听见有个女孩的声音。是你女朋友吧?快来让姐看看。”
  要不是此前冯顺跟覃蓝说过姐姐眼睛的事儿,覃蓝还真难相信冯梅会看不见。冯梅握住她的手,领她进屋,居然还叮嘱她道:“小心点,门槛高,别绊着脚。”
  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覃蓝四下望了望,不禁皱了下眉。屋内是有点乱,欠收拾,特别是茶几上,摆放着水杯、电视遥控器、果盘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乱糟糟的。
  冯顺一瞅见那把仍横在果盘上明晃晃的水果刀,心下又动了气:“这只黄鼠狼,肯定没安好心。”
  “黄鼠狼,黄宁东,你在骂你姐夫。哈哈,真逗。”冯梅依旧是那副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样子,“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就知道你姐夫是不是黄鼠狼了。”
  “在我失明后,你姐夫很长一段时间没上班,天天在家陪我,说错在他,不够关心我,还把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可你了解你姐是啥人,邋遢着呢。不过,人是邋遢,可哪双鞋子扔哪儿,凳子摆哪儿,就连眉笔、指甲刀,还有针头线脑之类的小物件放在哪儿,都在我看不见前装进了心里,吃喝拉撒,穿衣做饭,全能自己来。那天,我想吃苹果,下意识伸手就去抓,结果被刀割破了手。咋回事?咋不是我放的那样子了?”说到这儿,冯梅仍在笑,但笑得眼窝里湿湿的,“你姐夫当时就后悔得要死,又把屋子折腾成了原来的乱模样。他说,只要你方便,乱就乱吧。我说,你不嫌弃我?他说,不嫌弃,你就是我这辈子的乱室佳人。前些日子,他听说有个地方治眼睛治得好,就没白没黑地赚钱,想带我去看病,让我当能看得见的乱室佳人。”
  这,就是普通人的幸福。在这间小小的平房里,就藏着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爱,叫因乱就乱;藏着一个世上最幸福的“乱室佳人”。
  覃蓝听得泪眼汪汪:“虽说只见了一面,我能感觉到,姐夫是个好人。”
  “对了,我咋把这茬给忘了,你为啥跟他跑?”冯顺看向覃蓝,用眼神问。
  覃蓝说:“当时,姐夫刚扶起我,就注意到那两个家伙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果然,我们一跑,他们就开追,样子很吓人。坏了,他们还在追姐夫呢。”
  “顺子,快去救你姐夫啊!”在冯梅的连声催促下,冯顺起身就往门外跑。刚一出门就和黄宁东撞到了一块儿。
  跟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两位警察。
  警察称,接到黄宁东的报警,他们及时摁住了那俩二货。瘦子交代,他们隐约听到冯顺和女友嘀嘀咕咕,好像要用色诱的伎俩谋财,于是打算来个黑吃黑,狠敲冯顺一杠子。
  对此说法,黄宁东坚决不信:“纯属扯淡,我是他姐夫,他是我小舅子,小舅子岂能给姐夫下套?”
  也难怪那俩二货视自己为同行。冯顺挠挠头,讪讪地回道:“是是。姐夫,你那么爱我姐,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又哪能算计你?一会儿,咱俩好好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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