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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打在余男身上。
她身穿一条细吊带长裙,屈腿坐在地板上,裙身到裙角布满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各色斑点,如同身披一袭暗夜幻彩的星辰。随着快门声不断响起,余男偶尔轻轻地变换着姿势,齐肩的短发披散着,微卷的刘海遮挡住了半边脸,眼眸低垂,红唇如火。女王般的神奇气场,让拍摄现场陷入了一片安静,余男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无需言语,只消一个眼神,便能瞬间hold住全场。
不说话的时候,余男总是给人一种疏离感,神秘、淡漠、冷冽,构成了她身上独特的气质,明知道遥不可及,却又让人忍不住想探索接近,了解她更多。
快门声结束,她锐利的眼神柔和下来。“你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余男微笑着,有点不好意思地称赞在场的一位工作人员。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脸上带着少女一般的羞涩神情,自然又真诚,跟镜头里那个风情万种、气场强大的女演员判若两人。这种强大的反差,让我们捕捉到了一个生动、真实,却又与众不同的余男。
美有人称余男是中国的安吉丽娜·朱莉,还有人说她有着包裹在东方肉体里的西式性感,贴吧粉丝给她下的定义是“强悍的东方美”,知乎网友对她的评论则是“似乎不算漂亮,但上镜却美得让人惊讶”……
余男的美很难定义,她不是中国人传统观念中那种五官精致的美丽女人,丰厚的双唇、迷离的眼神、婀娜的身姿,造就了余男独特的美。在徐克导演的眼中,她是“女人中的女人”,他说:“余男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美,她的美在于蕴含在风情中的力量,这种性感的力量对男人更具诱惑力。”
《惊蛰》里,她是善良坚强的农村女孩;《图雅的婚事》里,她是倔强隐忍的蒙族少妇;《杀生》里,她是阴柔美艳的哑巴寡妇;《无人区》里,她是性感撩人的戈壁舞娘;《智取威虎山》里,她是蛊惑人心的压寨夫人;《战狼2》里,她是果敢冷静的霸气军官……
即将上映的新戏《最长一枪》中,她和王志文、李立群、许亚军等一众老戏骨搭档,饰演周旋于上流社会的性感尤物,预告片中,仅是阶梯上的一个回眸,已是风情万种,让人心动。
余男的美,在于她的“一人千面”,更在于她的“美而不自知”。当人们夸赞她的美,她总是笑得腼腆,还有些不好意思。赞誉之下,她永远能保持理性,甚至有些漠然,仿佛“美”这个字眼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热爱表演的人,她说:“我对表演有自己的判断,不会依赖外界的‘疯狂’去定义自己。”
她习惯在一个个迥异的角色中变换自己的属性,动静皆宜,亦正亦邪,有冷酷之气,也有妩媚之美,“可塑性”这个词在她身上得到了最精确的诠释。
戏余男曾经的理想职业是成为一名狱警,在她看来,监狱里的人都有着不同的故事,她想跟他们打交道。然而命运却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总是把人们原定的计划推翻。
高中时,余男意外地被选中拍了一支MV,站在镜头前的她,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和自在,生平第一次对“演戏”有了概念,她觉得自己“未來好像可以做这个”。
警官学校还没开考,电影学院就来招生了。余男决定去试试,于是后来,她成了大连唯一被北京电影学院录取的学生。
进入大学后,沉默内向、不擅交际的个性一度让她质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演员这个行当,但她从不轻言放弃,在迷茫、想不通的时候,就跟几个闺蜜一起找点法子释放压力,直到等来了《月蚀》。
在《月蚀》这部电影里,余男一人分饰两角,演绎了在不同时空中,同一张面孔下的两个性格迥异的女孩的情感历程。凭借在片中出色的演绎,她一举获得第四届法国多维尔亚洲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奖”。接下来的二十年里,她先后囊括九个国际国内最佳女主角奖项——这样的履历,在中国女演员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余男说:“当服装、摄影机等东西出现,我就知道怎么做好,就知道可能呈现出来什么。”她知道,只有在戏里,她才能如鱼得水,成为那个最好的自己。
型“余男浑然天成。”在电影《图雅的婚事》的豆瓣页面上,有网友如此评论。这部电影为余男带来了两个影后头衔,也让她成了大众心目中的文艺片女王。《图雅的婚事》讲述一个发生在内蒙古地区、改编自真人真事的故事。丈夫巴特尔因为瘫痪在床,不能照顾妻子图雅,决定让她改嫁。但图雅定下规矩,谁要娶她,就必须带着她前夫一起生活……
为了更好地演绎“图雅”,余男在阿拉善一个流动牧羊人的家里一住就是几个月。那段时间里,余男总是穿着蒙袍在阿拉善小镇的街头游逛,听蒙古族人的音乐、看蒙古族人的生活日常,她不仅学会了做奶茶,还跟骆驼、骏马打成一片。那会儿,清晨她在睡梦中醒来,时常会犯迷糊:自己究竟是在演戏,还是已经留在这里结婚生子,成了一个真正的蒙古族女人? 《好莱坞报道者》的影评人Kirk Honeycutt 这样评价余男在《图雅的婚事》中的表演:“厚重的衣服和裹住半个脑袋的红色围巾,仍然无法遮住她在每一个镜头中散发出的美丽。她拥有一张不可思议的多元化面孔。”
“不可思议的多元化面孔”似乎是对余男表演事业的最好总结,正因为这种多元化,她身上没有符号化的标签,更不怕所谓的被“定型”。列数她曾经饰演的人物,从来就没有固定的“型”,不仅不重复,还个个都特色鲜明,极致而有力量。她喜欢并擅长演绎的角色是这样的:或干练霸气,或妩媚撩人,或粗糙朴实,或固执坚韧……总而言之,都不是生活中那个平和谦逊、有些胆小、老是羞涩得说不出话来的余男。要是真让她去饰演跟生活中的自己接近的角色,她反倒会有些无所适从。电影在余男的生活中占据了太多的份额,对她而言,表演才是生活的常态,一旦回到自己的真实生活状态,她反而需要下更大的功夫去适应。
虽然被誉为“文艺片女王”,但余男却没有被这个封号框死。她曾经在六年里只拍了三部电影,悠闲地过着艺术片演员的自由生活;也曾投身商业电影的怀抱,在好莱坞大放异彩……她说:“好看的电影就是好看的电影,没有文艺片、商业片之分。”
近几年,余男还接了不少动作电影。“动作女星”这样的角色定位,对于一个曾拍摄过不少文艺片的演员来说,难道不会感到委屈?在一档女性都市情感观察真人秀《送一百位女孩回家》中,担任观察者的作家丁丁张就向余男抛出了这个问题。“不委屈啊……我觉得特别酷啊!”余男爽朗地笑答,眼神中尽是满满的自信与骄傲。
做自己觉得酷的事,那就对了。这是一个女演员的魅力所在,也是余男身上最强大的力量源泉。
《女友》X余男
《女友》:粉丝给你下的定义是“强悍的东方美”,你自己认为的“东方美”是怎样的?
余男:我觉得现在“东方美”不成其为一个说法了,现在所有的美都开始变得很国际化,所以只要是美的、能被人接受的,在我看来就是好的,不需要用“东方美”这样的定义来框住自己。
《女友》:在国外的影视圈,风格化、个性化是演员身上很重要的特色,但是在国内,女演员却仿佛清一色地更强调漂亮这个前提。对此你怎么看?
余男: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的演艺圈,其实都挺强调个性化、风格化,在这之上再去强调漂亮。歌手也许可以追求完全风格化,但是演员基本上还是有相对稳定的审美标准,没有说特别出格的那种。
《女友》:像你这样的个性化女演员在中国市场上比较少,但是这种固有印象是否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你的戏路?
余男:没有。还真是没有在同一个类型上走,所以没觉得受限制。
《女友》:你是随遇而安的人,还是喜欢做点出格的事、挑战命运的那种人?
余男:我是不太会想着必须要去挑战些什么的人,挑战来了我不怕,但是我不会主动去找挑战。其实我的工作本身就够挑战的了。
《女友》:小时候你做过最叛逆的事是什么?
余男:我小时候不是为了“叛逆”这两个字而叛逆,而是因为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看起来大概就不是那么的乖。
《女友》:你的家人都是科学家、军人,这种理性思维的家庭怎么培养出对艺术和表演情有独钟的孩子?
余男:其實不是说家里有军人,家庭就会跟军队一样(严格)。虽然家庭可能没有表演这方面的熏陶和培养,但是我自己很喜欢,家里也给了我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让我可以喜欢什么就去尝试什么。
《女友》:《月蚀》《惊蛰》《图雅的婚事》等一系列文艺片给你带来了很多奖项,当时的你还很年轻,面对这些蜂拥而至的赞誉,自己的心境会有变化吗?
余男:当时的媒体环境相对比较简单,虽然通过这些电影获得了很多赞誉,但不像现在的媒体那样“狂轰滥炸”,那时候大众还是把更多的关注度放在电影上。我对表演也有自己的判断,不会依赖外界的“疯狂”去定义自己。
《女友》:很多人是通过《图雅的婚事》认识你的,这部作品对你而言意义是什么?
余男:那是我拍得时间最长的电影之一。当时真的是扎根在内蒙古,体会了一把整个故事的过程。要说意义,一方面我认识了真的图雅,另一方面,那部作品获得了很多认可,也奠定了当时我对表演的一个很高的标准。虽然在那之前,我已经拍了一段时间的戏,但对我来说,《图雅的婚事》确实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女友》:你会长时间沉浸在角色里吗?有过低潮的时候吗?
余男:我一般不会长时间沉浸在角色里。低潮的时候,也许有,但是现在记不起来了,可能是我自动把这段记忆消除了。
《女友》:你觉得天分是一个无法逾越的东西吗?
余男:天分的确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大家都付出了足够多的、同样的努力,那最后拼的就是天分了,但是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努力到要拼天分的时候。
《女友》:在演员这项工作中,你最有成就感的一刻是什么时候?
余男:最有成就感的一刻经常有,但是也经常很快就被自己消灭掉了。
《女友》:你认为在表演形式上,文艺片和商业片这两者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余男:没什么区别。好看的电影就是好看的电影,没有文艺片、商业片之分。
《女友》:哪个作品或者哪个角色给了你最多收获,对你而言最重要?
余男:我其实从来不去区分这些东西,我也从来不知道怎么回答哪个是最好的。我觉得自己拍摄每一个作品、演绎每一个角色,都只是一个过程,不管那时候多好,过去了就过去了,只是一个过程而已。
《女友》:在演戏这个事情上,你觉得做到什么样才能算成功?
余男:我自己从来没考虑过“成功”那两个字,我只想着演戏这件事,所以我也没法去给“成功”下定义。
《女友》:在你看来,一个有魅力的演员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余男:各种各样的,只要是能打动人的,就是有魅力的。
《女友》:你现在的工作节奏是怎样的?
余男: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刻意放快或者放慢,工作多的时候,节奏就快点;工作少的时候,节奏就慢点。
《女友》:近来你最舒服的一天是怎么度过的?
余男:最舒服的一天,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