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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个人,一个是资本家大小姐,她所想象的爱情,是一个又高大又英俊的男人,穿着白色的西服,打着红色的领带,在月光下含情脉脉地望着她说:Miss An,I love you。另一个是不争馒头争口气,蛮劲巧劲一起使,心想着老子打仗时多少难打的据点都拿下了,还怕你这个梳着两条辫子的资产阶级臭小姐?这“鹏雀同林不同命”的两个人,是2014开年的一段荧幕爱情故事的主人公。导演孔笙和制片人侯鸿亮带领的创作团队,倾力打造的年代怀旧情感剧作《父母爱情》,就这样将任性自傲的资本家小姐安杰和朴实幽默的革命英雄江德福硬生生地凑在了一起。《父母爱情》的编剧刘静说,这部电视剧让“我们一改对父母爱戴、敬仰的口气,反而是口无遮拦的调侃着父母的婚姻生活,和父母没大没小的开着玩笑”。在合家欢聚的晚间黄金时间,在央视一套频道,我们看到了父母那一代人的精彩人生和温馨爱情。
江德福第一次去安杰家拜访的时候,急中生智从炮校俱乐部门前搬了一盆白色菊花当作给“大小姐”的见面礼物。结果显而易见,浪漫不成,反而遭了嫌弃。安杰则用“喝咖啡”的考验予以还击,香醇苦涩的咖啡到了革命英雄的口里,果然成了“兑作料”才能一口闷的苦药。这种两军对战式的“礼尚往来”真是让观众对他们的爱情前景颇为担忧。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观众你看的着急不要紧,江德福和安杰的爱情瓜熟蒂落。婚后的江德福恢复了“我党我军”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再上门时就知道扛一袋当时很难吃到的精面粉来了,安杰还娇嗔地怨怒江德福跟个“农民似的”,但是江德福一句“背面的感觉真好,一想到给你吃就更带劲了”一定会成为那个女人晚年幸福甜蜜的爱情回忆。人到中年的安杰和江德福在那个美丽的小岛上还是那样,一个睡前要看安娜·卡特琳娜,另一个要每日翻看毛主席语录,但这丝毫妨碍不了两人的幸福。当安杰拿起咖啡邀请画家夏老师共饮之时,被从外地出差回家的江德福撞上,一句吃醋的“这是给你喝的,不是给他喝的”,像个孩子一样,让我们仿佛又看到了时过境迁却浪漫依旧的初恋。
“文艺女青年”和“文盲大老粗”的爱情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江德福最初约见安杰的时候为了假装有文化,在兜里别了两支钢笔,但奈何不会写字难免露怯,以至于一开始江德福只能战战兢兢的问安杰“我们还能再见面吗?那我们怎么联系呀?好好好,都听你的”。而就是因为有了这种战战兢兢的开始,才使得当年迈的江德福终于可以自然地轻轻拍打安杰伸过来的小手自信的说道“你呀,你是我的老婆子”时,让人觉得格外甜蜜。还记得安杰和江德福第一次在舞会上相遇时,江德福正义凛然的说道“搂搂抱抱什么样子,我可不找会跳舞的女人”,但是到了晚年为了不让老婆子和别人跳舞,又逞强说道“我来跟她配对,我来跳。那有什么不行的,我又不是没跳过”。一开始安杰爱吃西餐,看着身边的江德福拿刀叉的狼狈样子好不尴尬,可是后来成为了五个孩子的妈的安杰也学会了大勺大碗地喝鸡汤,还得念叨着“这鸡汤啊,真是太香了,太好吃了。原来这好吃的东西,就是容易让人吧唧嘴啊”……因为爱情,两个本是水火不容的人改变了自己的毛病、喜好、习惯甚至是人生轨迹,只为殊途之人携手同归,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同样的,《父母爱情》里的绿叶们,也是那么鲜活,烘托了爱情的美好、点亮了人心的善良。时刻不忘“阶级矛盾”的“老姑娘”江德华一直专心致力于给安杰“添堵”,但是折腾了大半辈子的她一句“我就你这么一个嫂子,你可别给我乱拉嫂子”,让安杰这个嫂子笑开了花;内心深处渴望浪漫婚姻爱情的损嘴老丁一句“我就说嘛,就你爸这岁数,还跳舞呢啊,跳六还差不多”,掩不住他对老战友江德福浪漫爱情的羡慕;安之若素、勤劳善良的姨妈安欣,是那个下厨房帮助心爱的小妹在江德福战友面前表演贤妻良母好戏的“幕后黑手”;人称“理他娘”的不讲理的女儿江亚菲,总是能用玩笑似的一句“父亲大人”逗得老头老太太合不拢嘴;还有在江德福这个半文盲面前永远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姨夫欧阳懿、严把质量关杜绝一切丑姑娘的热心红娘丛校长、唯恐天下不乱的“毒舌”邻居王秀娥……他们构成了一个时代的群像,他们是父母爱情的见证,也是一个时代的见证。
茨威格曾在回忆录《昨日的世界》序言中写道:“是时代提供了画面,我无非是为这些画面作些解释,因此我所讲述的根本不是我的遭遇,而是我们当时整整一代人的遭遇。”《结婚前规则》《离婚前规则》《裸婚》《媳妇的美好时代》……大多的热播电视剧书写着这个时代年轻人的爱情。但是那么多的规则、要求、条件、前提,让我们看到的是物欲横流急功近利的商品时代里,年轻人畏缩而又贫瘠的爱情。而反观父母那一代的爱情,却看到了叛逆、大胆和不顾一切。在那个对政治身份异常敏感的年代,江德福甘愿为了心爱的资本家小姐放弃大好的政治前途回家种地,而看上了有情有义的男人的安杰也竟然甘愿追随心目中倾慕的英雄回农村。就是这样纯粹而热烈,才书写了一段最美的爱情宣言,让江德福在恋爱的起始说:“因为你,让我知道了,谈恋爱是这么好的一件事。”才让安杰人到中年时心满意足:“这辈子我是幸福而又知足的,足以比过全天下所有的女人。”
发酵是对江德福和安杰的爱情最切近的注解。浙江绍兴冬日酿的黄酒、北京王致和静放的大块腐乳、四川郫县豆瓣缸里喷香的豆瓣酱,无一不展现着中国人在静静的时间流淌中,巧妙利用细菌的催化,将平淡无奇、难于保存的食材,转化成醇厚浓郁、愈久弥香的美食的智慧。粗犷的战斗英雄和骄傲的资本家小姐,本来可不是典型的爱情童话的主人公,但却在50年的时光的陪伴中;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变成了我、我变成了你”的磨合中;在与时代的变迁、人心的变化的较量中,将一份看起来像水晶般易碎的爱情长久的保存和生长了开来。经过了那么多磕磕绊绊的打磨加工,大小姐走向了大老粗来的那条乡村土路;大老粗从被人嘲笑的“三洗丈夫”变成了“穿睡衣、戴礼帽、还喝大红袍”的品味男人。这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爱情,自己变成了喜欢的人的样子,他对她的爱情,从此融合在她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他们再也不分彼此,直至走到生命的最终。两人在徜徉流淌的时间长河里,慢慢的融合发酵出了一份隽永浓厚的爱情。这种爱情,就像世世代代中国人餐桌上的一碟小菜、一盅小酒一样,平淡却真实,弥散着寻常百姓家的甜蜜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