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寻亲路,两样母爱一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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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对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妇“领养”了一个幼儿,视同己出养育 5 年后,养母意外得知孩子是丈夫花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虽然爱子如命,但这位养母却毅然做出决定:送养子回到亲妈身边,为此她不惜倾尽家财。原因只有一个:同为母亲,她不能让孩子的亲娘有生之年因见不到儿子而终生遗憾——
  
  意外:“领养”了5年的孩子原来是人贩子拐来的
  
  1986年10月16日,对家住河南省安阳市铜冶镇积善村的王锦新、谢兴莲夫妇来说,是一个终生难忘的日子,从这天开始,他们终于有孩子了,而且是个男孩儿。那天,王锦新去火车站送人,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约3岁的小男孩,他对妻子说:“我从孤儿院领养的,以后咱们的日子就有奔头了!”
  王锦新夫妇都已经四十多岁,在那之前,他们在平顶山煤矿打工十几年,积攒了30多万元积蓄,后来因为体力跟不上了,才离开煤矿回老家种地。夫妻俩都没有生育能力,因此一直膝下无子,虽然手里有数十万元积蓄,日子却过得十分凄惶,收养一个孩子一直是他们的梦想。如今美梦成真,谢兴莲难掩激动,立即打来热水给孩子洗了脸,又煮了三个荷包蛋。等孩子吃完荷包蛋,谢兴莲问他叫什么名字,孩子怯怯地用普通话说自己叫“楼国文”(音)。谢兴莲又问他妈妈叫什么,孩子摇摇头,眼泪掉了下来。谢兴莲一阵心酸,把孩子揽在怀里说:“宝宝乖,不哭,今后我就是你的妈妈,好不好?”孩子望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夫妇俩给孩子改名王志斌,并把他送进了村里的幼儿园。
  有了孩子,谢兴莲的生活变得充实多了,做母亲的感受让她真切地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与幸福!
  时光如梭,一转眼5年过去了,8岁的王志斌上了小学,但他明显没有同龄孩子活泼,也不和邻居家的孩子玩耍,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谢兴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天夜里,她悄悄透过门缝观察儿子,竟发现儿子正看着手里的一张纸片默默流泪。谢兴莲没惊动儿子,半夜的时候才悄悄起床从儿子文具盒里找到了那张小纸片,上面密密麻麻地重复着两个字:妈妈。谢兴莲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因为她知道,儿子写的“妈妈”一定是他的亲生母亲!
  谢兴莲再也睡不着了,种种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为什么还在想妈妈?按照常理,孩子若是孤儿,那么父母一定在他3岁前就去世了,应该不会在孩子心里留下这么深的印象。除非孩子的父母还活着……她不敢再想下去了,那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她翻身下床,找来王志斌的书本,又意外地发现了一则日记:“……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记得那天,罗二叔叔带我坐了好几天的火车,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后来到了我现在的家,我好想妈妈,她肯定在到处找我……”谢兴莲立即跑进卧室摇醒丈夫,说:“你老实说,当年这孩子是从哪儿弄来的?”一看妻子的架势,王锦新吐露了实情,原来孩子是他当年花3000元钱从火车站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手里买来的。因怕妻子反对,回家后他撒了谎。
  听了丈夫的话,谢兴莲难过地说:“老王,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我们没孩子,也不能买人家的孩子呀!将心比心,要是我们的亲骨肉丢了,我们会怎样,会生不如死的!得赶紧把孩子送回去。”王锦新却痛苦地摇摇头说:“这么些年我没有一天安宁过,可那个年轻人叫什么,孩子是哪里人,我都不知道!唯一的线索是孩子当时衣袋里有一张‘王家山幼儿园’的成绩单,但上面没有地址,我们把他往哪儿送啊?”谢兴莲却坚定地说:“骨肉分离,当母亲的死都不会瞑目,我们不能让人家遗恨终生,一定要想办法把孩子还给人家!”
  从那以后,夫妇俩四处托人打听“王家山”这个地名,但一直没有结果。
  
  寻亲:养母倾尽家财痛丧丈夫
  
  知道养母在帮他寻找亲人,王志斌更加想念妈妈,一点读书的心思都没有了,小学读到三年级便辍学回家帮父母干农活。
  1995年夏,为了寻找亲人,王志斌竟不声不响地在附近一个小火车站爬上了一列拉煤的火车,一路向北,经山西到河北。在河北省邢台市,他满大街转悠想找到妈妈。因为身上没钱,他一连七天没吃东西,终于饿昏在邢台街头,幸亏一位姓姜的好心大叔救了他。
  儿子突然失踪,谢兴莲夫妇心急如焚,找了十几天也没有结果。就在这时,收留王志斌的姜先生给他们打来了电话……
  从河北接回孩子后,谢兴莲更加坚定了帮儿子寻亲的决心,她哽咽着对儿子说:“以后千万别乱跑了,你要找妈妈,我陪你找,找遍全国也要帮你找到妈妈!”
  这年秋收后,谢兴莲办了一张工行的牡丹卡,往里存了10万元钱,带儿子踏上了寻亲路。他们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地名“王家山”。
  此次寻亲历时一年有余,因为当年领回王志斌时他说的是普通话,根本无法从他的口音确定他出生地的大致范围,母子俩只能毫无目的坐车往前走,一路走一路打听一个叫“王家山”的地方。1996年4月,两人辗转来到江西瑞昌,打听到100 多公里外有个地方叫好像叫“王家山”,母子俩便搭客车前往。可当他们下车时,发现那地方并不叫“王家山”,而是叫“王家铺”,是江西与湖北交界的一处山野,前后几十里路不见人烟。天黑了,母子俩只好露宿荒野。事不凑巧,半夜时竟下起了大雨,又饿又累的母子俩紧紧抱在一起取暖,王志斌哭着说:“妈妈,我们回去吧,不找了。”谢兴莲安慰儿子:“别泄气,我们一定会找到亲妈妈的。”因为太累,虽然浑身淋得透湿,母子俩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待他们醒来,太阳已晒干了他们的衣服,谢兴莲硬撑着到山里想采些野果给儿子充饥,幸遇一位好心猎人,在那位猎人指点下,母子俩才走出大山来到湖北省咸宁市龙港镇。在镇上稍作休整后,他们又在湖北境内开始了艰难的寻亲。
  1997年元月,母子俩来到湖南省津市市,此时他们只剩1000多元钱了,可听当地人说离津市不远有个地方叫“王家厂”,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谢兴莲决心前往。没承想,当他们赶到那个叫王家厂的地方时,不但一无所获,还遭到歹徒抢劫,路费被洗劫一空。母子俩乞讨了3天才筹够了回家的路费。
  回到河南老家后,谢兴莲听说上网可以查到全国各地的情况,便让王志斌学习上网。借助网络,王志斌一下子搜索到全国的100多个“王家山”。
  1998年过罢春节,谢兴莲根据儿子在网上查到的有关资料,精心安排了寻亲线路,再次陪儿子踏上了寻亲征程。这次出行断断续续地历时达3 年之久,花费近10万元,在全国各地先后找到90多个“王家山”,但仍一无所获。
  2003年3月,谢兴莲再次带儿子出门寻亲。母子俩离开家不久,原本患有心脏病在家留守的王锦新病情加重了。医生为他检查后,让他准备10万元钱做手术。当时家里刚好还有10万元积蓄,可王锦新毅然放弃了手术。一个月后当谢兴莲母子寻亲未果从福建返回时,王锦新已病入膏肓。王志斌把他送到安阳市医院,才得知一个月前养父主动放弃了手术,因错过手术时机,医生已回天乏术。王志斌抱着养父号啕大哭。王锦新却吃力地说:“孩子,别难过,如果我把钱花了,你找不到亲人,就算救活了我的命,我也不能原谅自己呀!我们这就回家,别在这里浪费钱了!”三个月后,王锦新便撒手人寰。
  刚安葬完丈夫,丧夫之痛加上长期寻亲的旅途劳累,谢兴莲一病不起。王志斌要送她去医院,同样被养母拒绝了,她的理由和丈夫如出一辙:要省下钱给养子寻亲。王志斌只好请村里诊所的医生到家里给养母输液。两个多月后,谢兴莲的病情有所好转,便对王志斌说:“孩子,我的身体好多了,不用你在身边天天照顾了。你还得去找你的亲人啊,不然我们以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你爸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啊!无论多难,你一定要找到亲人。”
  
  回报:两样母爱一样情
  
  2004 年9月底,王志斌独自踏上了寻亲路。因为放心不下养母,王志斌每次出门都不会超过一个月,每次从外面回来又总是不愿再离开家,要养母再三催促才肯动身。
  2006年8月24日,王志斌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奔赴最后一个目的地——贵州安顺。8月25日中午,王志斌抵达安顺,几经询问,下午3点他终于找到了地处城郊的王家山。
  在王家山小学门口,一棵高大的槐树顿时勾起了他沉淀多年的记忆:他曾经常和小伙伴在这棵树下玩耍……他不禁一阵兴奋:这一定就是我要找的王家山!可20年过去了,妈妈还会在这里等我吗?傍晚,凭着儿时的记忆,他沿着那条似乎有些熟悉的沙石路来到了一栋民房前,在他的记忆深处,他和妈妈曾住在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一位50多岁的妇女担着菜筐走了过来:“小伙子,你找谁?”“找我妈妈!”王志斌答。那位妇女上下打量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大概叫楼国文,我已经走丢差不多 20 年了!”那妇女立即放下菜筐,嘴里念叨着:“楼国文,刘国稳……”边说边上前扒开了王志斌的头发。王志斌头顶有一条伤疤!那位妇女一看见伤疤,一把抱住了他:“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妈妈——”母子紧紧相拥,泪雨滂沱……
  原来,这位妇女正是王志斌的生母康天英,王志斌的原名叫刘国稳。1986年年初,因感情不和,康天英与丈夫刘某离婚,带着3岁的刘国稳和女儿小静来到安顺市,在王家山租了一间民房居住,把儿子送进了王家山幼儿园,自己背着女儿靠卖烤豆腐谋生。这年10月的一天傍晚,刘国稳没有像往常一样按时回家。当康天英做生意回来发现儿子没有回家时,立即到幼儿园去找,可哪里还有儿子的身影!此后一年半的时间里,康天英背着装有草药的旅行包,以卖草药为生一路打听寻找儿子,找遍了大半个中国也没有结果,又黑又瘦的她失望地返回了安顺。然而她始终有个信念:聪明的儿子一定会回来!于是,她在原地租房住了下来,靠卖菜和女儿相依为命,“守株待兔”地等起了儿子,这一等就是20年。
  找到生母后,刘国稳每天都要到菜市陪母亲卖菜, 傍晚收摊吃过晚饭还要陪母亲散步,逛街,母子俩在平淡中尽享久违的幸福。不知不觉,春节临近了。
  2007年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日深夜,康天英一觉醒来,竟发现儿子独自坐在门口。她轻轻在儿子身边坐下,问:“想心事了?”刘国稳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为了支持我找妈妈,我的养父母花光了30多万元积蓄,养父怕花钱拒绝治病,3年前病故了,只剩下60多岁的养母孤苦伶仃,身体又不好,她一个人好可怜,我不放心呀!”
  听了儿子的话,康天英深受触动。然而经过一夜思索,康天英终于下定了决心,让儿子回到养母身边!次日天一亮,她便对儿子说:“过完春节你就回去吧!受人滴水恩,当以涌泉报,更何况养母养了你20多年,你应该在她身边,尽一个做儿子的孝心!”刘国稳急了,问:“那你怎么办呀?”康天英安慰他:“我等你回来,不是图你回报什么,只要知道你还健康地活着,我就放心了!”刘国稳潸然落泪。
  2007年4月2日清晨,刘国稳要启程回河南,母亲和妹妹、弟弟背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前来送行。客车发动的那一刻,一家人紧紧相拥,泪雨纷飞。
  接受采访时刘国稳说,虽然他现在生活在养母身边,但他的心已经分作两半,另一半留在了贵州安顺,两位母亲都是他的牵挂。如今他正考虑将两个母亲接到一起,以方便他同时为两位老人尽孝。具体是到贵州还是河南,那要视他的事业发展而定。
  (责编 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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