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落,心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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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在林浅浅十几岁青春的词典里只有三个字:潘玮延。
  潘玮延是一个好看的男生,他会写唯美忧伤不食人间烟火的散文,他会唱优美动听迷人的情歌,多数时候,他张扬不羁,踢球、听京剧、频繁更换身边的女友,反正迷恋他的女生多得是,他还会写一手漂亮的行书,他更像一个性格复杂,有着某种不安定因素的小男人。有很多女生暗恋他,也包括林浅浅。那些曾做过潘玮延临时女友的人,会无比自豪地说,潘玮延被我甩了。
  浅浅渴慕这样的机会,但也蔑视这样的浅薄。她喜欢潘玮延,天下人都知道,只怕潘玮延本人也知道,但是他却从没有给过她机会。只怕潘玮延嫌弃她。她长得不算好看,单眼皮,头发稀疏发黄,戴着瓶底一般厚的大眼镜,而且有两颗小小的龅牙,不说话的时候,不甚明显,但一笑起来,唇形变得夸张而且可笑,所以多数时间,她会抿紧嘴唇,尽量不笑。
  每次一想到这些,忧伤便会疯狂地堆满她心中的某个角落。是的,她没有灰姑娘的水晶鞋,她有很多很多的烦恼和数不清的忧伤。
  
  B
  
  升入高二那年秋天,有两件事情让林浅浅念念不忘。一是她喜欢上学校后面的那片葵花地,那些葵花站在秋天的暖阳下,仰起脸望着湛蓝的天空,风吹过来,叶子发出刷刷的声响。林浅浅问季小溪,那些花儿,怎么那么好看?是梵高笔下的向日葵?季小溪非常扫兴地说,小丫头,你走火入魔了吧?那些花,有什么好看的?
  另外一件事就是,林浅浅喜欢上周杰伦,还有他的歌。周杰伦穿着宽大的衣衫,清爽的短发,眼睛小小的,笑起来弯弯的,她觉得他很酷,特别是他的嗓音,像纯净水一样透明,好听得一塌糊涂。林浅浅把MP3的耳麦整晚插在耳朵里,舍不得拔下来,跟着他的歌声快乐,跟着他的歌声忧伤。她曾经问过潘玮延,周杰伦怎么唱得那么好听啊?每一句从耳膜穿过,都会在心底留下划痕。
  潘玮延扯着嘴角笑笑,不屑地说,幼稚,怎么跟没长大似的,你听懂了他在唱什么?林浅浅赌气似的说,你是嫉妒吧?他唱得就是比你唱得好听嘛,没听懂又怎么样?反正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不需要理由。
  这个自大狂也生气了。他不就是会写几句唯美忧伤不食人间烟火的诗句吗?他不就会唱几首动听迷人的情歌吗?可是他有周杰伦唱得好听吗?林浅浅从那时开始,讨厌起这个狂妄的家伙了。
  
  C
  
  林浅浅蔑视这样的浅薄,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潘玮延一个男生。
  她像一个忧伤的灰姑娘,没有水晶鞋,也没有南瓜马车,她只有烦恼和数不清的忧伤。
  有一次,潘玮延在欢迎学弟学妹的新生联欢会上,唱了一首深情款款的水木年华的歌。回到宿舍里,季小溪用手臂支住脸蛋,歪着头看窗外,眼神迷离地说,潘玮延帅呆了,听他们宿舍的男生说,潘玮延喜欢奥黛丽·赫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林浅浅丢了手里看的书,说不是,潘玮延喜欢章子怡。
  季小溪嘴角牵起笑容,讥笑道,以为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章子怡长了两颗小虎牙,所以你希望他喜欢章子怡,别忘了,你长的那可是两颗龅牙,他是不会喜欢你的,死心吧!宿舍里的女生一起爆笑起来。
  林浅浅窘得想杀人,从床上跳起来,揪住季小溪的衣服,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季小溪跟她撕扯起来,一边嘴不饶人地说,也不照照镜子,就你,狗尾巴草一样,还想坐王子的南瓜马车,做梦去吧!林浅浅恼羞成怒,挥手给了她一巴掌,季小溪也不含糊,一下子打掉了她的眼镜,顺手还在她的脸上挠了几下。
  
  D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往往没有赢家,两个小女生两败俱伤,情绪低落,也不去上课。这件事儿很快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林浅浅成了学校里的名人,所到之处,必会有同学跟在身后指指点点。她脸上的伤,两道浅一点的伤痕已经结痂,看起来有些狰狞,她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怕被人问起,都是那个狂妄的家伙让她如此难堪,可是他却像没事人似的上课下课,跟同学开玩笑,眼睛里根本没有她。
  林浅浅抱着课本每天傍晚躲在学校旁边那一片种满葵花的地边,看张爱玲,看余秋雨,因为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她不用跟人解释脸上的伤是如何得来,也不用费心去应对那些怜悯的眼神,因为那些眼神像暗器一样,射得她自尊哗哗的跌落一地。
  有时候她也会看着那些葵花发呆,那些花,一大片、一大片,开得灿烂,籽粒尚未饱满,风吹过的时候,有清馨的植物香,那些花摇着头,发出刷啦啦的声响,她忽然有些害怕,傍晚黛蓝的天边,一抹紫红的云,葵花地里一片幽深,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合上书,一溜烟往宿舍的方向跑。
  身后一个声音扬起,你跑什么啊,是我。她跑得愈发快了,那个声音在后面紧追不舍,林浅浅,你跑什么啊?
  她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回头,竟然是潘玮延。你在这儿干什么?她使劲睁大眼睛,真的是潘玮延,她幸福得有些晕眩。
  潘玮延走近她的身边,凝视了她一会儿,还替她把额前的碎发掠在耳后,那么温情的动作,令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东张西望,左右环顾,怕被人看到。潘玮延笑,傻丫头,和人打架那么勇敢,怎么还怕见到我啊?
  她咬紧嘴唇摇了摇头,眼睛看着脚尖,在地上划圈。他说,周末,我请你去街边的小店吃刨冰。
  林浅浅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抱着那些小说,穿过葵花地,飞一般地往宿舍的方向跑,她心中被幸福充盈得满满的。潘玮延在身后喊,不见不散。她停下来,转回身看着他笑,不见不散。转身又跑。
  
  E
  
  那个晚上也是林浅浅伤心绝望的晚上。
  她刻意穿了件宽松的线衫,草绿的宽脚裤,把束成马尾巴的头发散落下来,披在肩上,对着小镜子左顾右盼。季小溪在窗前,把书翻得哗哗响,偷眼瞟她,她故意把头扬成45度,并不看她,挺着胸脯去赴潘玮延的约。
  可是她等了潘玮延整整两个小时,也没见到他的人影,绝望像潮水一样渐渐涌来。她心中认定潘玮延是在耍她,而自己却像一个傻瓜一样被他愚弄,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喜欢。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100遍,不要哭,不要哭,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她擦了一把,难道还能在街上站一宿吗?
  往回走,脚步起起落落,经过男生宿舍楼下,忽然听到树下的暗影里站着三个男生在小声嘀咕,你怎么会喜欢她?你看她的身材,像麻秸秆,你看她的胸,一马平川,你看她的眼睛,还是单眼皮,你看她的额头,还有青春痘。潘玮延在旁边爽朗地笑着附和,就是,我怎么会喜欢她。
  本来她并不想听的,但是潘玮延的笑声还是绊住了她的脚步。听上去句句都像在说自己,林浅浅呆住,觉得他太过分了,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耍她?明明知道他是她的盛宴,明明知道他是她的晴雨表,干嘛还要戏弄她?
  回到宿舍,她一句话都没说,扯过被子狠狠地蒙住头,一宿都在被子里掉眼泪。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流再多的泪,也无法弥补她心中的疼。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她的眼睛红肿如桃,眯缝着看人,很难受。季小溪牵着嘴角,眼睛笑得弯弯的,又有人被甩了,又有人失恋了。有人呵斥她,你这人怎么幸灾乐祸的?别人失恋了,你就乐成这样?还有没有同情心啊?
  林浅浅不屑于与她作对,没吃早饭就去上课,自此,再见到潘玮延这个大才子,自然是敬而远之。
  
  F
  
  其实真的没有季小溪说得那么严重,失恋谈不上,爽约倒是真的,令人心里不痛快,潘玮延是林浅浅青春词典里的一个华丽的乐章,只是这一页揭过去了,永远。
  青葱岁月里那些浅浅的情怀一点一点沉淀到岁月里,林浅浅变得空前地安静,每天都会看到她抱着课本穿行在校园里。她专注地复习功课,闲时上博客写几篇东西,博客的背景是一大片开得灿烂的葵花,而她给博客取名“葵花地”,在上面写一些心情类的散文,很精致,在学校里引起过不大不小的轰动,这些她倒没有在意,她在意的是,那个在她每一篇文章后面留言的人。
  那个署名王韦的人,在她的每一篇文章的后面留下他的看法,不是一味地叫好,也不是一味地拍砖,而是很中肯的意见。看得出他认真地读了她的每一篇文章,甚至细节处不经意的小错误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他的意见总是那么有建设性,到后来,她写的每一篇文章,几乎都是为他一个人写的,每次贴上去,就期待着看到他的留言。
  林浅浅觉得心中有那么一丝的温热,她被自己感动了,被那个叫王韦的人感动了,被人牵挂着,是幸福的事情,就像葵花开得一片一片的。她想了一下,说,我必须考上我心仪的大学,否则我对自己没法交待。
  
  G
  
  林浅浅终于如愿以偿,秋天,去学校报到的时候,她意外地碰到那个狂妄得令人讨厌的男生潘玮延,真想不到,他也考上了这所学校。
  离得老远,他冲林浅浅坏坏地笑,他还是那么不羁,笑嘻嘻地说,想不到我们又做了同学,真是冤家路窄。这正是林浅浅想说的话,忽然被潘玮延说出来,真是知己,连想法都会一样。林浅浅忍不住笑了出来,一笑泯恩仇吧!
  潘玮延趁机说,咱们学校附近有家刨冰店,我请你吃冰,好吗?他那种征询的口吻,使林浅浅皱起眉头,她说,天冷了,我不吃刨冰。再说了,我怕爽约,我不想当猴子,被人耍的滋味不好受。说到后来,竟有了赌气的意味,她说,像我,单眼皮,眼睛那么小,胸这么平,头发那么枯,又戴眼镜,和你一起出去会影响你的形象的。潘玮延顿足,天地良心,那些话你是哪儿听来的?真的不是说你,你误会了,那天晚上我吃坏了东西,一趟一趟跑厕所,所以失约,后来一直想跟你解释,可是你根本不理我。万般无奈,为了赎罪,我每天晚上都去你的博客,勤奋地灌水。
  林浅浅想笑,却笑不出来,心中有一种温润的东西缓缓升起,那个王韦合起来是“玮”字,早该想到是他。
  潘玮延笑,女孩子别太聪明了,太聪明不可爱。林浅浅仰着脸看天,努力地做出一个笑脸给他,想不到却是泪流满面,我只是丢失了水晶鞋的灰姑娘,不聪明也不可爱。潘玮延说,我没有王子的南瓜马车,可是我有自行车,我载你去学校后面看看有没有葵花地,好不好?
  那个秋天,天渐渐地凉了,葵花的花瓣落了一地,干枯,失水,然,心里却有温暖在积聚。
  责编/伊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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