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合家庭“兄妹”相爱,继母死亡真相煎熬了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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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组合家庭,一对没有血缘的兄妹产生爱情、偷尝禁果,引发了一场悲剧:继子彭程失手,致坚决反对兄妹相爱的继母坠楼身亡。惊恐的彭程隐瞒了真相,带着对继母的愧疚,以全身心的爱呵护着成为妻子的妹妹。直到身患肝癌,终于吐露真相。这对兄妹夫妻,该何去何从?
  隐藏继母死因,爱在愧疚里
  2009年5月6日,北京市大兴区亦庄,26岁的彭程单膝跪地,向25岁的妹妹李玉洁求婚:“青葱年少时,我们相爱。风雨多年,现在,嫁给我好吗?”
  时光荏苒,这对兄妹情侣的爱情土壤曾风化成沙,每一步都是沧桑故事与坎坷荆棘……
  1983年出生的彭程是北京人,毕业于北京某名牌高校,在大兴工业园内工作。彭程父母早年离异,17岁那年,父亲彭建才与孙红英再婚。孙红英在北京公交系统上班,也有过一次不幸婚姻,女儿李玉洁小彭程一岁。就这样,四口人组成了“组合家庭”。
  朝夕相处中,情窦初开、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俩产生了爱情。2006年3月的一天,彭建才与孙红英出门参加同事婚礼,家里只剩下23岁的彭程与22岁的李玉洁。激情之下,兄妹俩偷尝了禁果。
  转眼到了5月,孙红英意外在女儿枕头底下发现一盒早孕试纸,李玉洁低着头,孙红英顿时慌了,赶紧给女儿取尿样,结果试纸显示呈阳性。李玉洁哭着交代了与彭程的私情。孙红英愤怒了。
  “爸、妈,我与妹妹是真心相爱的,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彭程跪在父亲与继母面前,极力维护着自己的爱情。彭建才劝妻子:“事已至此,就成全两个孩子吧!要是闹开了,对谁都不好。”
  孙红英坚决不同意,拿起电话就要报警。李玉洁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大哭:“妈,你要是报警,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孙红英被女儿镇住了,不情愿地放下电话。但她的内心已被愤怒蒙蔽,一想起未婚先孕对女儿的伤害,她就对彭程充满了愤恨。孙红英本打算立马带女儿去医院做人流,但这时李玉洁面临大學的期末考试。无奈之下,孙红英只得将女儿的人流手术推迟到考试之后。
  2006年6月7日,即将大学毕业的彭程在家里修改论文。那天孙红英正好轮休,一见继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没来由地找碴贬损继子。血气方刚的彭程终于爆发了:“妈,我和妹妹的感情是纯洁的,你再骂我强奸犯,别怪我不客气了。”
  孙红英正在阳台上擦玻璃,一听这话,更加火大,狠狠地将手中湿漉漉的抹布甩到彭程脸上:“等玉洁考试结束,我再和你算账。”
  屈辱、愤怒、委屈在彭程心中发酵,失去理智的他一下冲到继母的面前。一家人住的房子是彭建才单位分的福利房,建于20世纪80年代,阳台水泥护栏不足1米。推搡中,孙红英突然失去重心,从4楼坠落。彭程吓得脸色惨白,跌跌撞撞跑下楼,在邻居帮助下,将孙红英送往大兴医院。然而,因伤势过重,孙红英抢救无效身亡。
  为推卸责任,彭程向李玉洁和父亲撒谎,说继母站在阳台护栏上擦窗玻璃,不小心失足坠楼。母亲走得太突然了,李玉洁悲痛欲绝。想到妹妹毕竟是在校大学生,料理完继母的后事,彭程带李玉洁在医院做了人流手术。
  2007年6月,李玉洁大学毕业,进入京城一家通信公司上班。尽管母亲已去世1年,但她依然没走出丧母阴影。彭建才将李玉洁当亲生女儿呵护,情真意切安抚她:“这辈子我不会再结婚,你和彭程都是我的孩子,咱们永远是一家人。”为避免李玉洁触景伤情,彭程与父亲、妹妹商量后,将父亲名下这套房子以低于市场30%的价格出售,然后在大兴亦庄按揭购置了一套三居室。
  2009年8月8日,李玉洁与彭程领取了结婚证。随着儿子牛牛降生,这个祖孙三代的家庭,生活温馨平静。
  历经沧桑与坎坷,李玉洁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婚姻;彭程却因心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整日生活在愧疚、不安和自责中。
  岁月流逝,一晃3年过去了。2012年6月5日,李玉洁骑电动摩托车下班回家。行至兴丰大街已是晚上8点,在迎面车辆炫目车灯刺激下,她看不清路,连人带车栽入路边两米深的沟里,当场昏死过去。彭程和父亲闻讯赶来医院,医生告诉他们,李玉洁腰椎三处骨折,虽无生命危险,但很可能终生与轮椅为伴。
  命运的张牙舞爪,让彭程潸然泪下。
  13年痛苦煎熬,癌症来袭吐露真相
  入院第三天,李玉洁得知伤势后,神色黯然地告诉彭程:“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我们离婚吧。”
  彭程的心顿时碎了,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诚恳地说:“我们走到今天,经历太多的坎坷与风雨,这场婚姻是我最大的财富。你只是出了场车祸而已,我就会放弃我的财富、离开你吗?”彭建才也在一旁劝李玉洁:“孩子,你不仅是我的儿媳,还是我的女儿,这种亲情任何灾难都击不垮,拆不散。”
  母亲走了,李玉洁从丈夫和公公身上感受到另一种亲情,一颗心暖暖的。她终于坚定地点点头:“我一定好好配合治疗!”
  李玉洁是第一、二、五节腰椎骨折,医生在伤处植入了四颗钢钉。她被支架固定在床上,无法动弹。如此一来,彭程和父亲忙开了,彭建才负责接送牛牛上下幼儿园,每天做好三顿饭送到病房;彭程请假在医院陪护妻子,悉心照顾。转眼两个月过去,李玉洁伤口愈合良好,但下肢仍毫无知觉。在医生建议下,2012年8月21日,彭程用轮椅推着李玉洁出院回家。
  一场车祸,将自己的命运变得面目全非,李玉洁无法接受这种变故与落差。丈夫和公公白天上班,儿子上幼儿园,家里经常只剩下李玉洁一个人,她整日被负面情绪包裹,经常偷偷落泪。
  一次,彭程偶然在网上看到,上海、南京有数位像妻子这样的伤者,经长期针灸、按摩治疗,最后像正常人一样重新站立起来。彭程立刻将资料打印出来,摆在妻子面前:“我决定下半生只做一件事,就是让你重新站立。我对你有信心,你也要有信心。”
  真爱如火,李玉洁心中再次生出憧憬。
  这年10月,彭程买回三十多枚长短不一针灸针,及《黄帝内经》《针灸要汇》等医学光碟。每天晚饭后,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然后对照光碟在自己身上找穴位、行针。因手法生疏,加上找不准穴位,彭程腰部多处被扎出血点。   彭建才忧心忡忡:“孩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扎错穴位,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彭程告诉父亲:“玉洁还年轻,不能一辈子坐轮椅。哪怕付出再大代价,我也要让她重新站立。”
  经过5个月的探索,2013年2月,彭程熟练地掌握了针灸技法,可身上却落下了数千个密密麻麻的针眼。
  此后每天下班,彭程让妻子趴在床上,然后在她背部、四肢的穴位行针,每次长达两个小时。临睡前,彭程还要为李玉洁按摩双下肢。
  2015年11月,彭程终于用爱创造了奇迹:李玉洁重新站立起来了。生活终于向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展露笑颜:彭程经多年打拼,晋升为企业中层干部;已退休的彭建才被一家机床厂返聘;父子俩一次性还清了10年房贷;牛牛聪明可爱、品学兼优。
  李玉洁却是另一番心境,劫波度尽,人到中年的李玉洁格外懂得感恩,没有中年妇女常见的焦虑、烦恼,生活中的一点小惊喜,都会让她感动。如果没有接下来的意外,李玉洁会永远这样幸福下去。
  2019年3月,36岁的彭程时常感觉肝区隐痛,并伴随全身乏力、食欲不振,人也迅速消瘦下去。
  3月19日,李玉洁陪丈夫去医院检查,医生为彭程做了病理切片、转氨酶等检测后,得出结论:彭程患上了肝癌,已是中晚期,生命只剩下8个月。
  瞬间,李玉洁的天塌了;一夜之间,彭建才头发全白了。
  得知自己的病情,彭程拒绝治疗,给李玉洁交代后事:“我走了,找个爱你的人好好过日子,别让牛牛受委屈。我爸老了,如果有可能,你最好将他留在身边。”李玉洁哀求丈夫:“彭程,如果你还爱我,就别说这些剜心的话,答应我去医院治疗。”
  出于求生的本能,彭程随妻子来到医院。
  医生告诉李玉洁与彭建才:“患者肝体已被癌细胞浸润三分之二,唯有实施肝移植手术才有一线生机。”可院方一时找不到合适肝源,彭程被迫回家服药保守治疗。一天天等待中,彭程彻底绝望了。
  临终岁月,被痛苦和良知煎熬了十多年,彭程终于决定向妻子吐露隐藏了十多年的秘密,唯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心灵的放松与解脱。
  2019年4月11日,李玉洁给丈夫冲了一杯具有抗癌效果的柠檬茶。彭程拒绝饮用:“我有罪,不值得你这样,别在我身上浪费金钱和感情了。”
  李玉洁蒙了,不明白丈夫何以说出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不等妻子追问,彭程吐露了继母当年坠楼致死的真相:“我们的妈妈,是我失手害死的。”
  妈妈的死因如此出人意料,李玉洁如五雷轰顶,哭喊道:“我好傻,被一个杀人犯骗了13年!我要与你离婚,要你为我妈偿命!”
  彭程凄然一笑:“我愿意,愿意离婚,愿意偿命!”
  大义妻子的抉择:救你的命救你的灵魂
  当天晚上,彭建才回到家,李玉洁悲愤地将妈妈坠楼真相告诉了公公。彭建才惊呆了,扬手就要扇儿子,但巴掌却落在自己脸上:“作孽呀,我怎么养了这样一个儿子?我怎么向死去的老伴交代啊?”彭建才跪在妻子遗像前,含泪忏悔:“红英,你走得太冤了,我们父子对不起你。”
  4月14日一大早,几天几夜没合眼的李玉洁冷冰冰地告诉丈夫:“走,去民政局离婚,办完手续我就报警。”彭程点点头,挣扎着想起身,结果却是一阵剧烈咳嗽。
  李玉洁瘫坐在地,大哭:“妈,我该怎么办啊?”
  巨大心理负荷压垮了李玉洁,她整夜失眠,头发大把脱落。彭程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战战兢兢守在妻子身边。二十多年的风雨岁月一幕幕在李玉洁眼前流过,曾经的爱和痛、纠结与烦恼,此时成了她心底最难忘的回忆。这些年,丈夫一直生活在愧疚、痛苦中,身患癌症与压力无处释放有着必然联系。平心而论,在那场撕扯中,妈妈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走过心灵挣扎,李玉洁含泪对丈夫说:“当务之急,是先给你治病,那些恩恩怨怨以后再说。”彭程摇摇头:“我得的是绝症,再折腾下去只会人财两空。”
  李玉洁坚定地说道:“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当天,她与公公一道,将彭程押往医院。
  2019年5月,焦急的等待中,好消息終于传来,医院获得了与彭程配型相符合的肝源。当天下午,彭程被送进了手术室,手术持续了整整6个小时。当大夫宣布手术成功时,彭建才老泪纵横。
  一个月后,彭程身体好转,达到出院条件。直到这时,他才从父亲那里得知,李玉洁为了筹集手术和换肝的费用,卖掉了母亲留给她的房子。彭程含泪对妻子说:“我是个罪人,你何苦这样为我牺牲。”
  2019年10月,彭程闯过了排异反应,身体渐渐恢复。经历这场生死劫难,李玉洁真切意识到彭程对这个家,对自己、儿子及公公的重要性,彻底打消了离婚念头。然而,妈妈的坠楼与彭程有直接关联,李玉洁想忘掉这个残酷事实,可它总像一枚尖锐的刺,扎得她的心生疼生疼……
  而彭程面对妻子的如山恩情,终日活在愧疚、忏悔中。他不敢看继母的遗照,不敢面对妻子的眼睛,像罪犯一样在李玉洁面前抬不起头。
  12月26日,李玉洁召开家庭会议,流着泪说:“为了给死去的妈妈一个交代,也为了给彭程一个新生,我决定陪彭程去自首。”
  彭程泪水横流:“13年了,我早就该去那个地方了。玉洁,谢谢你。”彭建才也支持李玉洁,在他看来,儿子只有心灵得到救赎,以后才能活得自在踏实,这个家也才能迎来真正的新生!
  2020年1月3日,李玉洁陪彭程来到大兴公安分局自首。面对警方,彭程如实交代了当年自己与继母撕扯,失手致其坠楼死亡的犯罪事实。
  当天,彭程被刑拘。分别时,李玉洁告诉丈夫:“不管你在里面待多久,我和儿子都等你回家。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咱爸。”彭程愧悔交加,深深向妻子鞠了一躬:“你不仅给予我生命,还救赎了我的灵魂。十多年了,我的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过。”
  李玉洁又何尝不是如此?拯救了丈夫,自己也获得新生。回家路上,她的心云淡风轻,冬日冷风吹在脸上,她却感觉像春天一样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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