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我爱北京天安门》这首传唱了近50年的歌在当时好似岩缝中长出的新花,秘境深处飞出的布谷鸟。
初识金月苓
一首小兒歌,改变了命运,并享誉终身。作为老朋友,曾经的“同道”,喜出望外,不禁微信祝贺作者。她的回信,令我感慨:“还记得第一次去开研讨会时的情形,一晃要近50年了。”
记起来了。近50年前,一个秋日的下午,在陕西北路500号原上海市教育局的一个会议室里,我初识金月苓。她,两条长辫,圆脸,胖乎乎的,笑起来,脸上有两个蛮深的酒窝,好像“窝藏”了很多很多旋律。她是上海第六玻璃厂工人,19岁;我在上海港第七装卸区当装卸工,20岁。我与她作为青年词曲作者,受邀请参加一个带有研讨性质的组稿会。
在这个组稿会上,报社主编、儿童文学作家秋生呼吁大家都来创作表现儿童生活与情趣的诗与歌。他同时主编一个半月刊,每一期除了编发儿童诗,还在封三发一首儿童歌曲。刊物的诗歌编辑张福奎先生,原来是一位小学教师。就在这个组稿会之后不久,有一天,张福奎跑到绍兴路54号,走访当时的音乐编辑汪玲。
张福奎找到汪玲,拿出一份歌稿,请她看看旋律是否有“洋腔洋调”之嫌。这首歌就是《我爱北京天安门》。汪玲在上世纪50年代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同学们都去了电影厂、电台、乐团,唯独她钟情于儿歌,终年孤守儿童音乐的创作与编辑。汪玲以女性特有的谨慎,接过张福奎送来的这份歌稿,请示文艺组组长、儿童文学家任大霖。“你是儿童歌曲专家,你定。”大霖把作品的生杀大权交给了汪玲。那是1970年夏季的事。
“哪来这么好听的歌?”
两年之后的春夏之交,1972年5月1日上午10点,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向全国实况转播北京中山公园游园会,一首童声合唱惊动了全国:“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
银铃般的歌声,木琴穿插的乐队伴奏,明亮、欢快的旋律,体现出新中国少年儿童的幸福生活与爱党爱国的纯净感情。干涸荒芜的儿童音乐园地,一枝新芽破土而出。“哪来这么好听的歌?”包括上海在内的各地小学与少年宫都在找寻这首歌的歌谱。
这首歌就是《我爱北京天安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少儿部的一位音乐编辑在汪玲主编的刊物(1970年9月号)上,惊喜发现并毫不犹豫选用了这首作品。因此,央广少儿合唱团成为全国首唱。央广播出后的一年之内,《我爱北京天安门》的歌声在全国各地此起彼伏。回首近50年前的往事,我深为金月苓感到庆幸。声乐作品的生命不在于报刊发表,唯有变成歌声,才生起飞的翅膀。从这个意义上说,如果北京不首选演唱,也许这首歌只能在刊物上睡大觉,而且很可能一觉就睡过去了,这也就是作品发表一年半毫无声响的原因,当然,如果汪玲没有把这首歌发在刊物上,北京也无从选取;如果任大霖这个组长“外行”随意行使否定权,当时也不可能有这个作品出版;如果张福奎因为难以把握轻易放弃,而不去求教汪玲,那么这首歌就要“胎死腹中”……
以上种种假设只要其中一项成立,这个作品就会“夭折”。所幸的是,这些假设都没有成立,而是一路通达上北京。正是“天地皆同力”。
汪玲有音乐艺术的较高审美水准。她认为,西方古典名作还不都是“洋腔洋调”,却在五洲四洋久久回响。《我爱北京天安门》确有“洋腔洋调”的风格,但风格不应该“获罪”。东西方音乐风格的区别在于,东方重旋律,西方重节奏。《我爱北京天安门》两全其美,既旋律美,又节奏感强;且音域只有9度,演唱的适应面广,儿童特点非常鲜明。央广少儿部的那位音乐编辑,与汪玲对作品的认知“不约而同”,才有《我爱北京天安门》在北京中山公园旁的天安门上快乐首飞,颇有仪式感地完成了作者向往天安门的情怀表达。
《我爱北京天安门》四易其稿
《我爱北京天安门》的词作者叫金果临(原本被起名叫作“金果苓”),曲作者叫金月苓,他们其实是一对姐弟。写歌时他们没到过天安门。歌词并非一次定稿,在歌曲诞生的最初三年,四易其稿。和歌词一样,《我爱北京天安门》的曲谱也曾有所调整。1972年,这首歌曲在诞生三年后才算正式定稿,再也没有做过任何改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公开出版的歌谱中,两个作者的名字被署在了页面右下角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甚至一些书刊中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有署。差不多在十年的时间里,他们没领过一分钱稿费。
1980年,这首歌曲获得“第二届全国少年儿童文艺创作评奖(1954年至1979年)”二等奖,两人才领到一笔奖金:每人17.5元。直至两人先后加入了音著协,才陆续领取到一些稿费。后来,金月苓和金果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1977年底,金月苓考取了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毕业之后,她选择进入中国唱片上海公司,成为一名普通的音乐编辑。她多年保持着每周创作一首歌曲的工作习惯,其中包括大量的儿歌。而金果临几乎完全告别了艺术创作,进农场工作5年,顶替父母回到工厂一干就是20多年,后来企业经营不善而破产,他又进入一家民营企业工作,平平淡淡地过日子。用金月苓的话说,人家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生活会显得特别平静和普通。
据《夜光杯》等烁渊/文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