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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会在扭曲的社会环境中产生惊人的变化,自以为善良正义的人几乎忙碌到没有时间思考人性。复杂的社交圈形成奇怪的循环,人们变得不愿思考自身。从寓言性现实主义文学大师威廉·戈尔丁(1911-1993)笔下的《蝇王》中,可以看到从儿童世界反映出的人性之本,人性之恶。
在戈尔丁虚拟的一次未来世界大战中,英国一架正在疏散儿童的飞机被击中,迫降在一个荒岛上;成年人全部死去,孩子们要在荒岛上谋生。孩子们初到荒岛时好奇兴奋,先通过幼稚的民主选举了拉尔夫为领袖,后来队伍中不停有人引起纷争,以杰克为首的孩子们为了生存,开始分帮结派,甚至互相残杀。最后为了放火杀死拉尔夫,他们将荒岛烧成一片火海。大火引来了英国巡洋舰,孩子们获救,拉尔夫和猎人们的冲突也结束了。
两次世界大战后,世界经济中心逐步转移,从工业革命时期即开始建立的大不列颠帝国的世界统治地位也随之动摇并瓦解。这一历史在《蝇王》中体现在两点:戈尔丁为小说设定的历史环境和小说中人物初始时的心理状态。戈尔丁把小说环境设定为未来的某次世界大战,这深受他所经历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影响;遇难并流落荒岛的孩子们到岛上不久便骄傲地表明,"咱们毕竟不是野蛮人。咱们是英国人,英国人干哪样都干得最棒。所以咱们干哪样都得像个样"①。这体现了大不列颠帝国在当时的世界地位逐步降低并在极力挽回民族自豪感和优越感。
"蝇王"源自希伯来语"Baalzebub",在《圣经》中被称为"万恶之首"。小说中,蝇王是孩子们用来"祭祀野兽"的野猪头。它在高温潮湿的环境下,被无数苍蝇叮咬,极端恶心和恐怖。这代表了未知的自然带给人们的恐怖,也预示着一场邪恶的人性之战即将打开帷幕。
从《蝇王》能看到中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影子。小说以战争开始,以战争结束。戈尔丁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诺曼底登陆,战争中的生活扭转了他的思想。小说中的整个气氛被残忍和恐怖笼罩。《蝇王》中没有科幻小说神奇轰动的场面,但让人们心惊胆战的是以杰克为首的孩子们的所作所为和战争给人带来的恐惧。这引起人们对战争的强烈反思。
《蝇王》的逆向思维冲击了人们的传统观念。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地心游记》和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对人类胜于自然的能力大加赞扬,而《蝇王》却敢于打破这样的思路。为什么要体现人类面对自然时的无奈和丑恶人性的暴露呢?这和社会经济环境的发展有很大联系。20世纪中叶的英国在世界上影响力大幅下降,环境问题也日益加重。其实,人类从来不曾征服自然,也将永远无法征服自然。《蝇王》展现的人类在自然面前无奈以及人性的暴露是在对世界提醒:是时候停下来好好想一想了。
《蝇王》给人带来一种生命回溯感。《蝇王》的故事发生在未来,而孩子们荒岛求生也从人类最原始的生存方式开始。"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也会这样吗?"这样的疑问让所有人感到恐惧--事实上,人们害怕的不是原始的恶劣生活,而是人性的残忍和自私在极端条件下的爆发。
《蝇王》驾驭现实,设想大胆。戈尔丁似乎在拿人性做实验:如果这座孤岛没有外界的介入,在足够的时间内一定可以形成一个复杂程度毫不逊色于现实的社会。虽然荒岛上的孩子都在12岁以下,但其处事方式远超过普通孩子。这种设定也是戈尔丁寓言性现实主义的生动体现。1983年,他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瑞典文学院称,这是"因为他的小说用明晰的现实主义的叙述艺术和多样的具有普遍意义的神话,阐明了当今世界人类的状况"。这句话精确地展现了现实主义的描绘叙述和象征体系的巧妙结合。小说深刻地唤起了人们对人性的思考,对不敢面对"人性的贪婪和自私"的人们呼吁,将他们带回最原始的对自身行为的审视中,认识到他们对人性本身和大自然的极大无知。
《蝇王》虽以孩子们获救结尾,但悲剧色彩浓重。黑格尔的悲剧理论表示"两种鼓励的力量相遇而又各自坚持片面绝对的要求时,结果就造成悲剧的冲突。因此,悲剧的产生是由于两种互不相容的伦理力量的冲突"(朱光潜《悲剧心理学》第七章"黑格尔的悲剧理论和布拉雷德的复述")。在小说中,这两种伦理力量在于以拉尔夫和杰克为代表的孩子之间,在于一开始和睦的友谊和后来杀死同伴却只当做"意外"的行为之间,也在于拉尔夫的理性与杰克的野蛮之间,正如文中"两个男孩相互对望。一边是打猎、运用策略、欣喜若狂、技巧娴熟的灿烂世界;另一边是渴望与遭受了挫折的常识交织在一起的世界"②。当二者发生冲突,不加调和就会产生"悲剧"。然而戈尔丁巧妙地截去本该有的"悲剧结尾",以外界的介入,即救援队伍到达,来缓和小说的基调,缓解读者的情绪。
戈尔丁在《蝇王》中用寓言手法把每个人刻画成一种人,或者说,一种人性。拉尔夫理性勇敢,不贪图强权,但他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友被害;这是倡导民主与理性的人在当时社会制度和客观条件下展现出的妥协性。杰克自命不凡,崇尚暴力与邪恶,对害死同伴毫无悔意,比如文中"他全神贯注,此刻的心情不是单纯的快乐,他感到自己在行使着对许多活东西的控制权" ③;这是人性的自私贪婪和残忍暴力。猪崽子身份卑微,身患哮喘,戴眼镜、爱思考,孩子们抢夺他的眼镜来取火,为了拿回眼镜他抱着海螺失足坠崖而死;眼镜象征科学,海螺象征民主,这暗示着文明也有可能被野蛮摧毁,当时的科学和民主被扼杀而毫无反抗和保护自己的能力。西蒙乐于助人,有敏锐的洞察力和正直的人格,小说中多次为探索自然而冒险,为了告知孩子们"蝇王"圣地的真相,雨夜下山,却被其他孩子们当做野兽,乱棍打死;这类为真理奉献的哲人在当时的社会是不被人们所接受的,最终也以悲剧收场。
《蝇王》用孩子的行为诠释社会现状。戈尔丁曾对这部作品的主题做过这样的描述,"通过社会的缺陷去追溯人性的缺陷,即体现孩子们身上的邪恶"。这部小说以"人性邪恶"的主旋律,善良正义的一方偏偏丧失天真或惨遭杀害,邪恶贪婪的一方却傲慢猖狂,胡作非为--这也更让本该出现的真理和善良远离人们。20世纪的社会已使善恶界限模糊,社会容不得任何刺激,因为人性扭曲带来的破坏力将不可估量。
《蝇王》中体现的不仅仅是人性的邪恶,威廉·戈尔丁也绝不是一位厌世主义者。小说同样展现了人性善良的画面。比如,孩子们初到荒岛时的好奇和兴奋,令人吃惊的民主,和探索自然的勇气等。通过小说,人们将对人性两面性有更深理解,将变得敢于直视自己,将更加向往科学和民主的社会。从这一方面看,《蝇王》的教育意义重大。
《蝇王》这部小说情节起伏,发人深思,让读者从各个层面审视自身、洞察人性;威廉·戈尔丁对战争的厌恶和对科学、民主的社会关系的向往更让人们在绝望中看到些许希望。
注释:
①(英)威廉·格尔丁著,龚志成译:《蝇王》(二十世纪外国文学丛书),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第二章,山上的火焰
②第四章,长发与花脸
③第四章,长发与花脸
参考文献:
[1]雷体沛,西方文学的人文印象,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4(2008.10再版重印)
[2]蒋承勇,西方文学名著导引,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6
[3]王飞鸿,郎启波,大国简史,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10.9
[4](葡)米勒(Muller,R.D.),何宁、经轶译,毁灭:二战中的德军和盟军的战略大轰炸,北京:中国市场出版社,2010.8
[5](英)威廉·格尔丁著,龚志成译:《蝇王》(二十世纪外国文学丛书),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
[6]朱光潜,悲剧心理学,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9.9
在戈尔丁虚拟的一次未来世界大战中,英国一架正在疏散儿童的飞机被击中,迫降在一个荒岛上;成年人全部死去,孩子们要在荒岛上谋生。孩子们初到荒岛时好奇兴奋,先通过幼稚的民主选举了拉尔夫为领袖,后来队伍中不停有人引起纷争,以杰克为首的孩子们为了生存,开始分帮结派,甚至互相残杀。最后为了放火杀死拉尔夫,他们将荒岛烧成一片火海。大火引来了英国巡洋舰,孩子们获救,拉尔夫和猎人们的冲突也结束了。
两次世界大战后,世界经济中心逐步转移,从工业革命时期即开始建立的大不列颠帝国的世界统治地位也随之动摇并瓦解。这一历史在《蝇王》中体现在两点:戈尔丁为小说设定的历史环境和小说中人物初始时的心理状态。戈尔丁把小说环境设定为未来的某次世界大战,这深受他所经历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影响;遇难并流落荒岛的孩子们到岛上不久便骄傲地表明,"咱们毕竟不是野蛮人。咱们是英国人,英国人干哪样都干得最棒。所以咱们干哪样都得像个样"①。这体现了大不列颠帝国在当时的世界地位逐步降低并在极力挽回民族自豪感和优越感。
"蝇王"源自希伯来语"Baalzebub",在《圣经》中被称为"万恶之首"。小说中,蝇王是孩子们用来"祭祀野兽"的野猪头。它在高温潮湿的环境下,被无数苍蝇叮咬,极端恶心和恐怖。这代表了未知的自然带给人们的恐怖,也预示着一场邪恶的人性之战即将打开帷幕。
从《蝇王》能看到中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影子。小说以战争开始,以战争结束。戈尔丁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诺曼底登陆,战争中的生活扭转了他的思想。小说中的整个气氛被残忍和恐怖笼罩。《蝇王》中没有科幻小说神奇轰动的场面,但让人们心惊胆战的是以杰克为首的孩子们的所作所为和战争给人带来的恐惧。这引起人们对战争的强烈反思。
《蝇王》的逆向思维冲击了人们的传统观念。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地心游记》和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对人类胜于自然的能力大加赞扬,而《蝇王》却敢于打破这样的思路。为什么要体现人类面对自然时的无奈和丑恶人性的暴露呢?这和社会经济环境的发展有很大联系。20世纪中叶的英国在世界上影响力大幅下降,环境问题也日益加重。其实,人类从来不曾征服自然,也将永远无法征服自然。《蝇王》展现的人类在自然面前无奈以及人性的暴露是在对世界提醒:是时候停下来好好想一想了。
《蝇王》给人带来一种生命回溯感。《蝇王》的故事发生在未来,而孩子们荒岛求生也从人类最原始的生存方式开始。"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也会这样吗?"这样的疑问让所有人感到恐惧--事实上,人们害怕的不是原始的恶劣生活,而是人性的残忍和自私在极端条件下的爆发。
《蝇王》驾驭现实,设想大胆。戈尔丁似乎在拿人性做实验:如果这座孤岛没有外界的介入,在足够的时间内一定可以形成一个复杂程度毫不逊色于现实的社会。虽然荒岛上的孩子都在12岁以下,但其处事方式远超过普通孩子。这种设定也是戈尔丁寓言性现实主义的生动体现。1983年,他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瑞典文学院称,这是"因为他的小说用明晰的现实主义的叙述艺术和多样的具有普遍意义的神话,阐明了当今世界人类的状况"。这句话精确地展现了现实主义的描绘叙述和象征体系的巧妙结合。小说深刻地唤起了人们对人性的思考,对不敢面对"人性的贪婪和自私"的人们呼吁,将他们带回最原始的对自身行为的审视中,认识到他们对人性本身和大自然的极大无知。
《蝇王》虽以孩子们获救结尾,但悲剧色彩浓重。黑格尔的悲剧理论表示"两种鼓励的力量相遇而又各自坚持片面绝对的要求时,结果就造成悲剧的冲突。因此,悲剧的产生是由于两种互不相容的伦理力量的冲突"(朱光潜《悲剧心理学》第七章"黑格尔的悲剧理论和布拉雷德的复述")。在小说中,这两种伦理力量在于以拉尔夫和杰克为代表的孩子之间,在于一开始和睦的友谊和后来杀死同伴却只当做"意外"的行为之间,也在于拉尔夫的理性与杰克的野蛮之间,正如文中"两个男孩相互对望。一边是打猎、运用策略、欣喜若狂、技巧娴熟的灿烂世界;另一边是渴望与遭受了挫折的常识交织在一起的世界"②。当二者发生冲突,不加调和就会产生"悲剧"。然而戈尔丁巧妙地截去本该有的"悲剧结尾",以外界的介入,即救援队伍到达,来缓和小说的基调,缓解读者的情绪。
戈尔丁在《蝇王》中用寓言手法把每个人刻画成一种人,或者说,一种人性。拉尔夫理性勇敢,不贪图强权,但他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友被害;这是倡导民主与理性的人在当时社会制度和客观条件下展现出的妥协性。杰克自命不凡,崇尚暴力与邪恶,对害死同伴毫无悔意,比如文中"他全神贯注,此刻的心情不是单纯的快乐,他感到自己在行使着对许多活东西的控制权" ③;这是人性的自私贪婪和残忍暴力。猪崽子身份卑微,身患哮喘,戴眼镜、爱思考,孩子们抢夺他的眼镜来取火,为了拿回眼镜他抱着海螺失足坠崖而死;眼镜象征科学,海螺象征民主,这暗示着文明也有可能被野蛮摧毁,当时的科学和民主被扼杀而毫无反抗和保护自己的能力。西蒙乐于助人,有敏锐的洞察力和正直的人格,小说中多次为探索自然而冒险,为了告知孩子们"蝇王"圣地的真相,雨夜下山,却被其他孩子们当做野兽,乱棍打死;这类为真理奉献的哲人在当时的社会是不被人们所接受的,最终也以悲剧收场。
《蝇王》用孩子的行为诠释社会现状。戈尔丁曾对这部作品的主题做过这样的描述,"通过社会的缺陷去追溯人性的缺陷,即体现孩子们身上的邪恶"。这部小说以"人性邪恶"的主旋律,善良正义的一方偏偏丧失天真或惨遭杀害,邪恶贪婪的一方却傲慢猖狂,胡作非为--这也更让本该出现的真理和善良远离人们。20世纪的社会已使善恶界限模糊,社会容不得任何刺激,因为人性扭曲带来的破坏力将不可估量。
《蝇王》中体现的不仅仅是人性的邪恶,威廉·戈尔丁也绝不是一位厌世主义者。小说同样展现了人性善良的画面。比如,孩子们初到荒岛时的好奇和兴奋,令人吃惊的民主,和探索自然的勇气等。通过小说,人们将对人性两面性有更深理解,将变得敢于直视自己,将更加向往科学和民主的社会。从这一方面看,《蝇王》的教育意义重大。
《蝇王》这部小说情节起伏,发人深思,让读者从各个层面审视自身、洞察人性;威廉·戈尔丁对战争的厌恶和对科学、民主的社会关系的向往更让人们在绝望中看到些许希望。
注释:
①(英)威廉·格尔丁著,龚志成译:《蝇王》(二十世纪外国文学丛书),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第二章,山上的火焰
②第四章,长发与花脸
③第四章,长发与花脸
参考文献:
[1]雷体沛,西方文学的人文印象,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4(2008.10再版重印)
[2]蒋承勇,西方文学名著导引,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6
[3]王飞鸿,郎启波,大国简史,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10.9
[4](葡)米勒(Muller,R.D.),何宁、经轶译,毁灭:二战中的德军和盟军的战略大轰炸,北京:中国市场出版社,2010.8
[5](英)威廉·格尔丁著,龚志成译:《蝇王》(二十世纪外国文学丛书),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
[6]朱光潜,悲剧心理学,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