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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冯唐把故乡定义为一个人在20岁之前至少待过五年十年的地方,“每个人的故乡,就这么方圆五到十里。”他相信一个人的审美、口味、三观被这个称为故乡的地方喂养而成。
随着改革的进程、经济的腾飞,外面世界的诱惑让我们离开故乡,去追寻更美好的梦。但无论我们身处何方,故乡的那一抹云总刻在心上,我们总是带着对故乡深刻的记忆离开这个最熟悉的地方。
然而,当我们背着空空的行囊归来,也许只有村里那颗老槐树能够抚平我们内心的创伤;抑或是当我们满载荣誉荣归故里时,替我们保存下这份荣耀的只有多年流淌而过的小溪。
城镇化进程大步向前,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变革中,许多人记忆中的故乡已经沧海桑田,然而植根于心的那座故乡仍旧在内心存在。人们疑惑,城镇化跟原汁原味的故乡是不是不可兼得?
繁华过境
站在泸州市纳溪区观音乐道古村的街上抬头望,几乎只能看见“一线天”,这些建于明清时期的商铺,如今多已残破,大门紧锁,但木质大门和窗框,仍彰显着昔日主人的讲究。
这里有远近闻名的水码头,整个村子也因航运兴盛。观音乐道古村三面环山,一面紧挨永宁河。河水在此由浅转深,20世纪90年代以前,往来于云贵两省和长江沿岸的商旅,都爱在村边停留,增载货物。不到2公里长的村庄,至今仍然能见到3个码头遗迹。
络绎不绝的商船,让村里延伸出航运、茶馆酒肆等种种产业。纤夫拉完纤总爱成群喝茶、喝酒、吃酒家的卤鸭子,那时夜晚也总是灯火通明。大批“有钱、有闲”的商贾、船工聚集,形成独特的码头文化。以戏曲为例,各地戏班常年轮番来村里驻演。村里老人彭仙根,至今仍记得叙永县川剧班,来村演出整整一个月的盛况。“戏台都看不到,只有黑压压的人脑壳。台下卖的油滋儿(炸麻花)、麻秆糖,才2分钱一根,安逸得很。”
码头经济带给村落的文化印记,还包括两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永宁河船工号子”和以舞狮扮相在竹竿上攀爬打闹的“搬打狮子”。
这热热闹闹的场景如今多停留在老一辈古村人的记忆里,说起过往那段岁月,老人们眼中有说不尽的落寞。改革浪潮席卷而来,曾经兴盛的码头经济日渐衰落,年轻人纷纷“逃离”故土,到能挣到钱的地方打工。留守老人,已无力阻止传统的消逝。
人丁凋零,让传统失去了生根、发芽的土壤。村里4个戏台,3个被拆了改作民房,明清时期老宅,因无人修补而朽烂被拆的已达两位数。被区里授予“搬打狮子之家”的李玉兰家,已经不再表演,而是在村里开了家杂货铺。
繁华过境之后,留在老人们记忆中的除了乡情,剩下的也只有乡愁了。而纳溪区观音乐道古村只是城市化进程中一个村落的缩影。在城市化进程中,我们如何留住那一缕淡淡的乡愁?
安放乡愁
村落要发展,但作为一个有生命的活体,在建设过程中既要摆脱传统农村的散乱无序,又要拒绝复制城市社区,一味盲目追求钢筋水泥。在保有自己的文化脉络时,还要保证百姓住得舒适。
“农民房前屋后如果连一根草、一棵树也看不到,‘鸡犬之声’也听不到了,那新村建设就是失败的!”“新村建设与自然山水融为一体,体现山水田园风光和民族地域特色,让农村在保持空间开敞、生态良好、环境优美的同时,又具有现代化的生产生活条件,让一个个颇具农村特色、田园风光、农家情趣的新村惬意生长。”这是世世代代住在村落里的人们希望的城镇化,也是政府推进城镇化奋斗的目标。
如今走进巴中市南江县东榆镇槐树村,水泥通村路直达农家小院,宽阔的村民活动广场美观大气,一座座房屋错落有致,远远看去像一幅水墨画,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些房屋都带着浓郁的川西风格。55岁的何宗汉在槐树村生活了一辈子,原本打算卖掉家业,离开槐树村投奔在海南三亚的两个女儿,但如今的槐树村让他放弃了走的念头。
而在甘孜县下雄乡洛戈一村,曾经游走的牧民也搬进了新居,朱红色铁花门、红瓦白墙、藏式墙垛围墙,一栋栋藏式风格的小楼取代了曾经的土坯房。蓝天、白云、绿草、红瓦,相映成趣,炊烟、牦牛、牧人、歌声,一派繁荣景象。
在城镇化中,四川提出要在新村聚居点修建的过程中,依据区位特点、特色资源、历史文化和现有基础,发展乡村旅游。而对那些重点保护的传统村落,更是出台了相关的政策,提出“个性化”发展。那山、那水、那片故土将不再留存记忆,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温江区万春镇鱼凫村保存有宝墩文化时期遗存,有干栏式、木骨或竹骨泥墙式房址、竖穴土坑墓和灰坑等遗迹;大邑县鹤鸣乡新民村依鹄鸣山临斜江河而建,有以胡家院子为代表的传统川西民居建筑12000平方米,村庄内百年以上的桢楠、古柏树众多;蒲江县长秋乡石马村的漏米寺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有唐代建造的摩崖造像58尊……随着工业化、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的快速发展,对这些传统村落的保护迫在眉睫。2014年底,四川省住建厅公布第二批列入四川省传统村落名录的村落名单,上述三个村落列入名录,被确定为保护对象。
在多次考察之后,成都市建委下一步将根据传统村落保护发展规划和“修旧如故”的原则,选取部分有示范意义的传统民居建筑进行抗震加固,外立面进行修缮,带动传统建筑保护利用。另外对村落内未列入文物保护单位的古路、古井、码头、水渠、古桥等进行维修,对名木古树进行挂牌保护。同时统筹推动消防、防洪、防震等防灾减灾设施建设,保护传统村落安全。
经济的发展仍旧势不可挡,但发展并不意味着破坏,发展更应该是一种保护,保护我们生长过程中的那山、那水,让我们的乡愁有一个能安放的地方!(责编:李妍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