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本、邹本、蒲本《琴瑟乐》文本差异的比勘

来源 :蒲松龄研究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minini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摘要:盛伟编《蒲松龄全集》,蒲先明整理、邹宗良校注的《聊斋俚曲集》和蒲松龄纪念馆整理的《聊斋俚曲集》都收有《琴瑟乐》,但文本略有参差。本文比较三种版本的文本差异,并参考与其有关联的《未刻珍品丛传》本《闺艳秦声》分析其正误,为阅读和研究者提供参考。
  关键词:蒲松龄;琴瑟乐;闺艳秦声;比勘
  中图分类号:I207.419    文献标识码:A
   蒲松龄所作俚曲《琴瑟乐》久已失传。路大荒先生曾见到“有一种《闺艳秦声》,据说就是《琴瑟乐》,但无依据,难以考定是否蒲氏作品”(《蒲松龄集·编订后记》),所以没有收入1962年出版的《蒲松龄集》。1986年,盛伟辑注的《聊斋佚文辑注》收入了根据旧藏两种抄本整理而成的《闺艳琴声》(即《琴瑟乐》)。此后,刘宣整理了庆应大学藏本,发表于《蒲松龄研究》1989年第1期。盛伟把《聊斋佚文辑注》发表时《琴瑟乐》删略的文字补全并据庆应大学本校补,以《闺艳琴(秦)声(又名《琴瑟乐》)》为题发表于《蒲松龄研究》1997第4期。1998年出版的盛伟编《蒲松龄全集》,收入了经过校补的《琴瑟乐》(以下简称“盛本”)。1999年,蒲先明整理、邹宗良校注的《聊斋俚曲集》也收入《琴瑟乐》(以下简称“邹本”),据邹氏所撰《前言》交代,曾参用了日本庆应义塾大学本《琴瑟乐》和盛伟的校点本,不过与盛本文字有些参差。2018年,蒲松龄纪念馆整理出版了《聊斋俚曲集》,其中也收入《琴瑟乐》(以下简称“蒲本”),除保留庆大本增加的部分内容外,文字与邹本基本相同而略异。尽管《琴瑟乐》是否为蒲松龄原作仍有争议,但作品本身仍是一篇心理描写非常细腻、真实的闺情佳作,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值得重视。所以,我们比较盛本、邹本、蒲本这三种经过校订的文本并核其正误,以为阅读和研究者提供帮助。
   限于篇幅,本文仅讨论与意义理解和曲律有关的内容。有些衬字之类或于文意无碍处两本的参差此不列出。盛本先出,所以下面先列盛本原文,次列邹本、蒲本之异,并在按语中加以辨析。所谓“正误”,不是指编辑者孰正孰误,而是指他们所据的抄本的正误。排列以文本中出现的先后为序。
   又,据郭长海(2001)考证,《琴瑟乐》即《闺艳秦声》,最早见于1923年8月20日的《大公报》。而据黄霖(2004)考证,《闺艳秦声》最完整的版本则是1936年1月姚灵犀校印的《未刻珍品丛传》。至于《闺艳秦声》与《琴瑟乐》孰源孰流,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本文主要比较盛本、邹本、蒲本,《闺艳秦声》并非重点,仅以中国国家图书馆网站所提供的影印《未刻珍品丛传》本《闺艳秦声》作为参考,简称“闺艳”。(西山樵子:《闺艳秦声》,《未刻珍品丛传》,姚灵犀编校印行,1936年。此据中国国家图书馆官网提供的《未刻珍品丛传》影印本。)如此一来,本文的比勘对于研究《闺艳秦声》及其与《琴瑟乐》的关系也有参考价值。
   1.谁使红颜命薄,偏教才子穷途。几多恨事满胸中,难问苍天如何。
   邹本:“命薄”作“薄命”,“穷途”作“途穷”,“难”作“谁”,“何”作“梦”。
   蒲本:同邹本。
   闺艳:“命薄”如字,“穷途”作“途穷”,“难”作“难”,“何”作“梦”。
   按:此为开篇的《清江引》(实为《西江月》)诗,应该押韵。“途”“何”都应是韵字,当以邹本、蒲本为是。首句可不入韵,所以“命薄”“薄命”均可。“难”“谁”两字均可通,此不作文学上的优劣判断。
   2.女儿泪涟涟,奴家十八正青春,空对好光阴,谁与奴作伴?
   邹本:“女儿泪涟涟”句叠出,“家”作“今”,“青春”作“妙年”。
   蒲本:同邹本。
   闺艳:“女儿泪涟涟”句叠出,不过“涟涟”作“涟”,“青春”作“青年”。
   按:此段属于【陕西调】。从全文来看,该曲调都是每曲两阕,各四句(个别例外,疑有误)。上下阕都是首二句为叠句。押韵格式是:
   ××××韵(平声),××××韵(平声),××××××韵(平声)。×××××,××××韵(去声)
   可见,“女儿泪涟涟”应叠出,“妙年”入韵而“青春”不入韵。邹本、蒲本是。《闺艳》“青年”亦入韵。“奴家十八”与“奴今十八”中均可通。
   3.【淄口令打×】
   邹本:无。
   蒲本:同盛本。
   闺艳:无。(亦无“【陕西调】”的标注)
   按:《琴瑟乐》正文都是一段【陕西调】的唱词,接一段八句(一般是七言)、同调押韵、一韵到底的韵段,应是念白。两者交替往复。尽管对“淄口令打×”的具体解释还有不同观点,但它无疑是这一念白样式的总称,如同【陕西调】初次出现时标明曲牌一样,【淄口令打×】是有必要在初次出现时标出的。盛本是。
   4.园里采花,园里采花,忽见媒婆到俺家。
   邹本:“园里”后有“去”字。
   蒲本:同邹本。
   闺艳:同盛本。
   按:该段属【陕西调】,首句和叠出的次句,有四字的有五字的,因此无所谓正误。不过,本段【陕西调】下阕开头是“爹正在家,娘正在家”,都是四字,所以上阕以四字为佳。盛本是。
   5.故意妆羞懒动身,怎么着出去把头磕?嫂子说道休害羞,嗨!我心里欢喜我不觉。
   邹本:“嗨”作“ 每”,“我”作“你”。
   蒲本:“嗨”如字,“我”作“你”。
   闺艳:“嗨”作“咳”,“我”作“你”。
   按:“嗨”和“ 每”都是叹词。“嗨”字常见。《汉语大词典》“嗨”一读hāi字,“表示惋惜、责怪或感慨”,引例如元马致远《汉宫秋》第三折:“嗨!可惜,可惜!昭君不肯入番,投江而死。”《儿女英雄传》第十九回:“嗨!你怎么这等误事?快快给我拿来!”一读hēi,“表示惊异、欢乐或招呼”,举例如元无名氏《陈州粜米》第一折:“嗨,本是十二两银子,怎生秤做八两?”“ 每”字罕见。《汉语大字典》都不收,更不用说其他古代字书字典了。甲骨文中有一个字形隶化作“ 每”,被视为“诲”的异体(见《古文字通假字典》),但这个字形后代无传,更与此处无关。按说传抄者不会放着常见的“嗨”不用而新造一个“ 每”字,所以我们怀疑这是一個并非音hai或hei所以不宜用“嗨”来表示的音,即相当于普通话中的“哼”一读hng,或类似于《现代汉语词典》中的“噷”读hm那样的音,即闭着嘴说的“哼”,表示不满意或瞧不起。从文本此处姑娘内心欢喜而“故意妆(装)羞”、嫂子却以为小姑子是真的羞怯的情境来看,姑娘应该是看到嫂子未能看透自己的真实心理而自以为得意。那么,下句就应该是“我心里欢喜你不觉”。即:我是装出来的害怕、羞怯,你却认为我真的羞怯不愿出面,哼,我急于与婆婆、未婚夫见面的喜悦心情你是不知道的!从全曲的基调来说,都是“我”对成婚的盼望和享受,不存在“我不觉”的问题。应从邹本、蒲本。    又,蒲氏在聊斋俚曲中并不用“嗨”字,相当于hai音的叹词是“咍”,如《禳妒咒》第三十一回:“兰芳笑云:‘咍!又自唱下了道了。’”《磨难曲》第十八回:“张春还拉着哭,解子说:‘咍!?的还不走开,装甚么亲生的哩?’”或者用“咳”,如《慈悲曲》第六段:“老太太眼中落下泪来,说:‘咳!你就是张炳之的儿么?’”《姑妇曲》第二段:“于氏拉着,就吊下泪来,说:‘咳,我那好心的娇儿,我今甚么脸见你!’”“ 每”字在聊斋俚曲中也未见其他用例。
   6.置办奁妆,置办奁妆,做了衣裳打头面。一点不遂心,倒磨着从头换。
   邹本:“奁妆”均作“妆奁”。
   蒲本:同邹本。
   闺艳:同邹本(“妆”字形作“粧”)。
   按:按照【陕西调】的格律,首句入韵,第二句是叠句,自然也入韵。“奁妆”则不入韵,应以邹本、蒲本为是。又,“妆奁”是常见词,而“奁妆”未见近代汉语用例。此外,聊斋俚曲中用“圆房”表示妆奁,如《翻魇殃》第十一回:“惟有那范家小姐,才可以送的圆房。”又同回:“去了,到了家,送了慧娘的圆房来。”该词在今淄川方言中仍然使用(见孟庆泰、罗福腾《淄川方言志》1994),鲁中有些地方读作“沿房”,所以怀疑该词应该写作“缘房”,因为今方言“缘”字多读作“沿”。《汉语大词典》收有“缘房”:“妆奁。元乔吉《金钱记》第四折:‘他今日倒赔缘房,招你为婿。’《前汉书平话》卷下:‘吕后勅令刘肥、刘泽、刘长、刘建、刘恢、刘恒、刘友,将女妃子各各散配七王,勅令不得欺负吕女,如违者定罪。应有缘房,即日断送。’”抄写者或因不熟悉“妆奁”一词而前后倒置。
   7.忙把头梳,忙把头梳,改头绞脸用功夫。戴上新狄髻,解了闺女路。
   邹本:首、次两句“忙”前都有“急”字,“狄”作“鬏”,“解”作“辞”。
   蒲本:“狄”如字,余同邹本。
   闺艳:无“急”字,“头”作“眉”,“狄”如字,“解”作“辞”。
   按:【陕西调】首句及重叠的次句,四字五字均可。不过该段下阕首句、次句是“少戴钗梳,少戴钗梳”,所以上阕首、次二句应以四字为好。可从盛本。“狄”和“鬏”都是晚起字,《康熙字典》等古代字书不收。《汉语大字典》《王力古汉语字典》等引例中最早的都是元曲,“狄”用于“狄髻”一词,注音为dí;而“鬏”音jiū,也用于“鬏髻”,也可单用。路大荒编《蒲松龄集·聊斋俚曲集》中,字均作“狄”,无作“鬏”者。不过验之于今方言,似乎只有音jiū而未见音dí者。如寿光称旧时妇女脑后的发结为“鬏鬏”,即“鬏髻”之音变;少女头上盘的两个发结(即“总角”)为“髽(zhuā)鬏”(有些地方称“髽角”)。“狄”“鬏”两字形体又非常相似,因此,颇疑两字实为一字。如果音jiū的话,显然用声符是“秋”的“鬏”字更为合理。“解……路”似不可解,除非“路”有他解。而“辞”即辞别,姑娘“戴上”已婚妇女才会戴的“狄(鬏)髻”,也就代表着告别了少女时代。“辞”的繁体是“辭”,与“解”字轮廓颇为相似,由“辭”形讹为“解”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黄文以为“改头”不辞,应为“改眉”。按:“改头”指改变发型,加上假发做的“狄髻”等,这是女子婚前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所谓“改眉”,其实是修眉,今方言中,“绞脸”一词一般也涵盖修眉,可不单说修眉。
   又,下一段中有“戴上狄髻和红箍,自己觉着怪好看”,邹本亦作“鬏”。不再单独列条讨论。
   8.这桩东西拿发人,怎么仔觉着屋子里床沿没处站?
   邹本:下句作“怎么仔觉着屋里没处去站”。
   蒲本:同邹本。
   闺艳:下句作“怎么仔觉着屋里没处站”。
   按:【淄口令打×】末句以七字为常,盛本末句13字,如果把“怎么”看作衬词,仍有11字之多,显然有些出格。邹本末句11字,除去“怎么”仍有9字,也嫌累赘;其中的“去”字也可有可无。又,盛本中的“床沿”跟“站”没有关系,原句意义不好理解。因此,原句应如《闺艳》作“怎么仔觉着屋里没处站”。
   9.送女客,进绣房,见我模样仔乱喳喳。
   邹本:“喳喳”作“嚓嚓”。
   蒲本:同邹本。
   闺艳:同邹本。
   按:【淄口令打×】要求全韵段同调,而此段的其他入韵字是“挂叭么○拉”,看起来它们韵相同(“么”一般押a韵)但并不同调,不过它们都是双音节词的后一音节,并且都读轻声。这些双音节词是:扎挂、喇叭、怎么、喳喳(嚓嚓)、扯拉 ① 。其中,“怎”“扯”为上声字,“扎”“喇”为清声母入声字,在《琴瑟乐》的【淄口令打×】中清声母入声字都读作上声。所以,这一韵段的入韵字都是a韵,但其声调都是上声后的轻声,仍然可以算作同调。“嚓”按其声符来说,应该也是清声母入声字,而“喳”既不读上声,声符“查”也不是清声母入声字,因此,应以“嚓”字为妥。又,“喳”字一般读zhā,“喳喳”形容声音较高的乱嚷;而“嚓”读chā,“嚓嚓”形容低声议论。在“送女客进绣房”之后见到新娘打扮的模样,不应是放肆地高声叫嚷,而是低声议论。所以,无论从音还是从义来说,都应该是“嚓”胜于“喳”。当然,“喳”字现在也有chā的读音,“喳喳”等同于“嚓嚓”,不过这是后代的写法,况且有前面说的与曲律不合的问题,所以还是应该以邹本、蒲本为胜。
   10.月影儿高,月影儿高,姑姑姨姨都来瞧。一齐挤着奴,上了他的轎。
   邹本:“挤”作“拥”。
   蒲本:同邹本。
   闺艳:同邹本。
   按:结婚时送女出门,不应有“挤”的行为。“拥”在方言中是“推”的意思,单从“推”义也可理解,即新娘作不愿离家貌,众人则作往外推送状。其实,方言中送女出嫁有一个词叫做“拥撮”。如《琴瑟乐》中下段就是“不觉就是时辰到,大家拥撮上喜轿”,有“簇拥”义。这里的“拥”也应作簇拥义理解。“挤”盖因繁体“擠”与繁体“擁”字形相近而讹。邹本、蒲本是。    11..大家扶上板足床,他就在旁里仔管瞅。
   邹本:“板足床”作“拔步床”。
   蒲本:“上”后有“了”字,“拔步床”同邹本,“里”作“边”。
   闺艳:“板足床”作“拔步床”,无“在”字,“瞅”作“矁”。
   按:盛本注:“庆大抄本作‘拔步床’。”“拔步床”为一种旧式大床,前面有碧纱厨及踏步,是旧式床中体型最大的一种。《汉语大词典》引例为《金瓶梅词话》第七回:“手里有一分好钱,南京拔步床也有两张。”又称“八步床”,聊斋俚曲中就写作“八步床”。《增补幸云曲》第十五回:“那万岁看见一张八步床,便说:‘这是什么?’二姐道:‘这是八步床。’”第十七回:“朝廷家有龙床,大人家有八步床、顶子床,小人家有脚床,监里有框床,食店铺有活落床,棉花铺有亚车床,没见人家有铜床。”床名中的“拔”义似难索解,疑“八”字为本字,“八步”指其长阔。在北京型的方言中,“八”在去声(“步”)前读为“拔”,由此写成“拔”字。“板足床”则不可解。“板足”与“拔步”字形相近,疑为抄写者不解“拔步床”为何物而讹写。邹本是。“里”和“边”意义均可通。无“在”字亦可。
   关于“瞅”与“矁”:“矁”字早就见于元曲、《西游记》《红楼梦》等,后来一般写作“瞅”。两字可视为异体字。聊斋俚曲中“瞅”“矁”并用,可见“矁”字在淄川一带早就流行。《现代汉语词典》标“瞅”为方言词,释义为“看”。今鲁中方言中表示看的意思实际上有两个词,一个音“秋”(普通的看,相当于“瞧”),一个音“丑”(注意力集中地看,盯着看)。此处描写新郎新娘刚入洞房,新郎应该是急切地盯着自己的婚前并不熟悉的新娘看。
   12.那人和我脸对脸,吃了交心酒一盏。……轻轻给我摘了帽,伸手就来扯把俺。
   邹本:“帽”作“头”。
   蒲本:同邹本。
   闺艳:同邹本。
   按:女子结婚,一般不会带帽。而“摘头”是指卸下头上的首饰。《琴瑟乐》下文也有“摘头”:“不脱衣裳不摘头,叫声丫头拿茶吃”,与此处同义。邹本、蒲本是。
   13.浑身衣服脱个净,两手搂定没点缝。
   邹本:“衣服”作“上下”,“脱”后有“了”字,“没”作“无”。
   蒲本:同邹本。
   闺艳:“定”作“的”,“没”如字,余同邹本。
   按:“脱(了)个净”,有“了”无“了”均可。“浑身衣服脱个净”和“浑身上下脱个净”的结果都是寸缕不挂,因此意义无别。不过在语感上“浑身衣服脱个净”略含蓄一些(比如亵衣有时可不包括在通常说的“衣服”之内)。因此,如果认为作者想表达得略含蓄一些的话,就应从盛本;反之则应从邹本、蒲本。聊斋俚曲中“无”“没”意义相同,使用很自由,两字均可。
   14.不惯交情,不惯交情,心窝里不住乱扑通。十分受熬煎,仔是强扎挣。汗湿酥胸,汗湿酥胸,相偎相抱诉衷情。低声央及他,你且轻轻动。
   邹本:两处“不惯”前都有“从”字,“扎挣”作“闾门”,两处“汗湿”前都有“香”字,“央及”作“央给”,“轻轻”后有“的”字。
   蒲本:“扎挣”如字,无“的”字,余同邹本。
   閨艳:无“从”字,“扎挣”作“闾门”,无“香”字,“央及”如字,无“的”字。
   按:有无“从”和“香”字,首先涉及的是【陕西调】首、次两句是五言还是四言的问题,不过《琴瑟乐》同调中既有五言的也有四言的,所以都不违曲律。有无“从”和“香”字,意义均可通,只不过加上之后表义更细致一些。“闾门”与“扎挣”是写法不同问题。其他聊斋俚曲中一般写作“扎挣”(如《增补幸云曲》第十回)、“煠挣”(如《慈悲曲》第三回)、“煠炬”(如《禳妒咒》第十三回),只有《琴瑟乐》邹本两处写作“闾门”(又见于下文“姑娘这两日净想家,没精打采强闾门。”盛本作“扎挣”。后文不再说明。),可见这应该是更早的写法。《闺艳》作“闾门”,应即“闾门”。方言中的“给”“及”同音,所以聊斋俚曲中“央及”“央给”两种写法都有。不过“央及”是更普通的写法,《汉语大词典》收有“央及”,有元代用例。黄文于“央及他歇歇再不肯”句下说“央给”意不明,盖不明方音而然。“的”字有无无关意义。
   15.做了一遭不歇手,就是喂不饱的个馋牢狗。
   邹本:“是”作“如”,“喂”前有“那”,无“个”字,“牢”作“老”。
   蒲本:同邹本。
   闺艳:“牢”作“痨”,其余同盛本。
   按:“是”与“如”这里都是比喻用法,前者暗喻,后者明喻,均可通;不过用“是”则后面有“个”更通顺,用“如”则不加“个”字更简洁、加“那”更通顺。“牢”字不易理解,“馋老狗”似亦不常见。“牢”本字应为“痨”,《汉语大词典》有“馋痨”(又写作“馋劳”)一词:
   馋痨;一是痨病患者食欲强,故讥人贪食曰“馋痨”。《儒林外史》第六回:“那掌舵驾长害馋痨,左手扶着舵,右手拈来,一片片的送在嘴里了。”张天翼《春风》一:“邱老师烦躁地想:‘哼,这个馋痨鬼!’”……二是比喻十分贪恋女色。《二刻拍案惊奇》卷三:“糕儿道:‘我看这哥哥也标致。我姐姐又没了姐丈。何不配与他了,也完了一件事,省得他做出许多馋劳喉急出相。’”三是指十分贪恋女色的恶习。《红楼梦》第八十回:“一时,安歇之时,金桂便故意的撵薛蟠别处去睡,‘省的得了馋痨似的。’”
   此处描写新婚之夜丈夫欲求强烈,“馋痨狗”正是新妇谑骂他像得了馋痨而贪色无已的狗东西。另外,“老”字表面上比“牢”好理解,但实际上新婚男子年龄不老,性生活方面也是新手不应称“老”,况且真是“老狗”的话,性欲变弱才合常理,所以“老”字也与意义不合。准此,“牢”与“痨”声调相同,“老”与“痨”声调有异,故而“牢”应比“老”更近于原字。
   16.勉强下牙床,扎挣了好几番。    邹本:“扎挣”作“门门”。
   蒲本:同盛本。
   闺艳:“门闾”同邹本,“番”作“遍”。
   按:“门门”应与“扎挣”同义,但读音不同,似亦不是“闾门”字形之讹或其倒文。亦未见古书中有“门门”之用例。由上文提到的“扎挣”作“闾门”来看,“闾”应读“扎”,“门门”即挣扎,“扎挣”则为后来抄写者改写。此处按【陕西调】曲律应该押去声韵,所以《闺艳》“遍”字合乎格律,而盛本、邹本、蒲本均不谐。
   17.往日仔恨夜里长,偏他今夜这样短。勉强下牙床,浑身无力骨头软。
   邹本:“勉强”后有“门门”,即挣扎。
   蒲本:“勉强”后有“扎挣”。
   闺艳:同邹本。
   按:【淄口令打×】一般为七言,“勉强下牙床”为五言,不合常例。盛本应是抄写者不理解“门门”含义而略去。又,“门门”如果写成现代通用词形的话,应该写作“挣扎”而不是“扎挣”。
   18.知疼着热好爱人,软款温存会玩耍。
   邹本:“着”作“知”。
   蒲本:同邹本。
   闺艳:同盛本。
   按:盛本注:“庆大抄本作‘知’字。”“知疼着热”为习语,形容对人关怀体贴。《汉语大词典》引例有,《初刻拍案惊奇》卷十七:“亲生的,正在乎知疼着热,才是儿子。”《红楼梦》第五十七回:“替你愁了这几年了,无父母无兄弟,谁是知疼着热的人?”现代作品孔厥、袁静《新儿女英雄传》第一回:“能找这么个知疼着热的庄稼人,我这一辈子也就称心如意啦。”又作“知疼着痒”。《红楼梦》第六十五回:“无奈二姐倒是个多情的人,以为贾琏是终身之主了,凡事倒还知疼着痒。”聊斋俚曲《翻魇殃》第二回:“想冤家,想冤家,知疼知热谁似他?”路大荒本、盛本、邹本均如字,蒲本《聊斋俚曲集》作“着热知疼”,与“知疼着热”逆序。由上述情况判断,“知疼着热”应是早期面貌,后来因为方言中一般说“知冷知热”了而改作“知疼知热”。
   19.他说您姑娘,又早奶膀儿下乍。那日到你家,那日到你家,恁两口子光景见怎么?
   邹本:无“下”字,“见”作“是”。
   蒲本:“到你家”作“你到家”,“恁”作“您”,余同邹本。
   闺艳:“您”作“你”,“又早”作“已自”,无“下”字,“恁”作“你”,“见”作“是”。
   按:“奶膀儿”指乳房除去乳头的部分。“乍”表示膨大。今方言中“下乍”指下部变得宽大。此处指姑娘新婚一个月回娘家后,嫂子笑话小姑子初通人事之后乳房变大,与“下乍”无关。况且该句以五言为佳,“儿”字可不计;倘有“下”字,则多一字,亦不妥。邹本、蒲本是。“恁两口子光景见怎么”意义难解,不如“是怎么”易懂。“见”当为“是”字之讹,邹本、蒲本是。黄文于此处说:“嫂子对自己姑娘当然说称‘你’而不会称‘您’。”其实用“您”(或写作“恁”)是方言用法,并无错误。
   至于“已自”,应读作“已咱”,义为“已经”(含出乎意料义)。今方言中仍说(见《淄川方言志》),或写作“已喒”。聊斋俚曲中也用“已咱”,如《慈悲曲》第四段:“到了次日,张讷想他不去;谁想到了山里,他已咱到了。”又写作“又咱”,如《慈悲曲》第三段:“张讷听说,一溜煙跑了。李氏说:‘休去了,咱家去吃的罢,多拘远哩。’一行叫着,那孩子又咱没了影了。”又写作“又自”,如《墙头记》第一回:“褂子过了两冬夏,不过穿了三年多,又自叫人看不过。”也有“又早”,如《富贵神仙》第十二回:“恨那打更人,恨那打更人,打的更点未必真。分明更交四鼓,多大霎,又早是五更尽!”《琴瑟乐》前文也有:“奴怨爹妈,奴怨爹妈,同行姊妹都嫁了人家;如今孩儿我,又早老们大。”因此,用“又早”和“已自(咱)”均可。
   20.嫂嫂笑着把俺瞅,未曾说话先睐口。低低叫声您姑娘,如今你可得了手。既是他姑夫见你亲,想是不肯空一宵。
   邹本:“睐”作“唻”,“既”作“说”,“宵”作“宿”。
   蒲本:“睐”作“裂”,余同邹本。
   闺艳:“瞅”作“矁”,“睐”作“扌来”,“您”作“你”,“宵”作“宿”。
   按:盛本注:“庆大抄本作‘裂’字”。今方言中谑称或詈称开口(张嘴)为裂口,“裂”音“来”上声。“唻”“扌来”都为“裂”的方言字,而“睐”则是同音(异调)字。从与嘴巴有关来说,“唻”字从“口”最为恰当;因属动作,所以从手作“扌来”亦可理解;“睐”字较为常见,另有其义,且从“目”旁,不应用此字。庆大抄本的抄写者可能以“唻”字为方言字而写其正字“裂”。“既”字表示既然,后文是推论,所以于此处表义更明确。盛本是。“宵”与“宿”虽然意义可通,但此段韵字为“瞅口手○狗”,应押ou韵,且为上声,“宵”字显然不入韵,非。“宿”方言(包括普通话)音“秀”上声,与曲律十分吻合。盛本非。关于“矁”和“你”,参见上文讨论。
   21.你么望着那个亲,俺可知道妙不妙。你仔想想你当初,蛇钻窟癃蛇知道。
   邹本:“么”作“虽”,“钻”后有“的”,“癃”作“笼”。
   蒲本:“癃”作“窿”,余同邹本。
   闺艳:“么”作“吗”,“个”作“桩(樁)”,“钻”后有“的”,“癃”作“窿”。
   按:关于“么”,盛本注:“庆大抄本作‘虽’字。”“么”“虽”两字在此处均可通,不过“么”字读轻声,似不如“虽”字可独占一个音节的长度为佳。加“的”字后语法结构更清楚,不过唱词中不加亦可。“窟癃”今一般写作“窟窿”,用“疒”旁的“癃”似不宜。当然,邹本写作“笼”也是别字而已。查《聊斋俚曲集》中,窟窿除仅见于《琴瑟乐》中的“窟笼”(窟癃)之外,一般写作“窟窿”,也写作“窟竉”,后者见于《增补幸云曲》第八回:“接过来耀眼明,掌柜的唬一惊,这个人不是小百姓。不然是个真强盗,宝藏库里剜窟竉,或是短了天朝的贡。”至于“桩”字,用作事情的量词应该比“个”更准确,不过为了调整平仄用“个”也属可能。    22.带笑带玩,带笑带玩:姑娘这两日不耐烦。不如早送回,省的他两下埋怨。
   邹本:“埋”作“里”。
   蒲本:同邹本。
   闺艳:“玩”作“顽”,无“埋”字。
   按:这里的“怨”即埋怨的意思,因此写作“埋怨”在意义上也没有问题。不过,从韵律上说,若照盛本,则该句的音步是:省的│他│两下│埋怨。若照邹本,则是:省的│他│两下里(读轻声)│怨。从其他【陕西调】的末句来看,多数是“2字(虚字读轻声,可计可不计)│1字”的音步安排,如:一头│卧,庚帖│罢,心坎上│闷,忘了│饭,从头│换,或是“1字v2字”,如:心│焦躁,送│插戴,极│标致,心│撩乱,腮│边掉,而没有这种“2字│2字”的形式。因此,应以邹本为是。“里”字如《闺艳》去掉亦可,不过今方言一般说“两下里”,加“里”更顺当一些。疑本作“两下里”,抄写时因为后面有“怨”而改“里”为“埋”。
   23.一遭一遭琐碎人,想是拿着俺当聘纂。
   邹本:“琐”作“琑”。
   蒲本:同盛本。
   闺艳:“琐”如字,后句作“想是拿着奴聘纂”。
   按:“琐碎”本指细小而繁多,用作动词指烦扰、给人添麻烦。“琑”是“琐”的异体。蒲松龄聊斋俚曲中,既用“琐碎”,也用过“琑碎”,如《蓬莱曲》第六回:“就是那韵哥淘气,不教他琑碎亲娘。”区别只在于“琐”字更常见,“琑”字相对少见。两字均可。
   24.本等知道他心急,故意展致全不理。不脱衣裳不摘头,叫声丫头拿茶吃。急的他仔跳钻钻,扭着头儿我偷眼喜。
   邹本:两“急”字均作“极”,“意”作“作”,“展”作“张”,“眼”作“欢”。
   蒲本:“急”如字,“意”作“做”,余同邹本。
   闺艳:“急”如字,“意”作“做”,“钻钻”作“琐琐”,无“我”字,“眼”如字。
   按:聊斋俚曲中表示着急义的“急”一般写作“急”,但也写作“极”,如《翻魇殃》第三回:“徐氏见姜娘子极的抓耳挠腮的,就知道不该他事。”因此两字均可。“展致”不详何意,未见有用者,聊斋俚曲中亦未见;“张致”则是常用词,如《金瓶梅》《水浒传》、聊斋俚曲中都有用例。因此,我们倾向于依邹本、蒲本作“张致”。不过《汉语大词典》释“张致”有名词和动词两种用法,名词义为模样、样子,动词义为装腔作势、装模作样。若是“故意”,则“张致”是动词;若是“故作”,则“张致”是名词。两者并通。“偷眼”是指“偷偷地窥看”,“偷眼喜”可理解为“偷眼窥看而心里欢喜”。若“偷欢喜”只有暗暗心中欢喜的意思,无“偷看”的行为。前面说“扭着头”,应是扭向侧面,“偷眼喜”似指尽管不正面相对,但还是忍不住斜眼偷看丈夫急切的神情而暗暗得意。“跳钻钻”和“跳琐琐”今方言均不说,不知孰是。有“我”字可更清楚地说明“扭头”和“偷喜”的动作者是“我”不是“他”,不过没有亦可。
   25.不觉低声笑吟吟,喘丝丝的身子扭。他问我自在不自在,摆着头儿扭一扭。
   邹本:“扭一扭”作“搂上一搂”。
   蒲本:同邹本。
   闺艳:“扭一扭”作“搂一搂”。
   按:此段为【淄口令打×】,押上声韵,“扭”与“搂”均可入韵。但从意义看,头已经是“摆着”(摇晃着)了,又说“扭一扭”语义重复;况且,上一韵句刚用了“扭”字为韵,这里又用“扭”字入韵,同字为韵,可谓犯了押韵的大忌。当以邹本、蒲本为是。有无“上”字均可。此处是描写新婚夫妻小别后敦伦,丈夫问妻子是否愉悦,妻子出于传统礼教观念而摇头表示否定以掩饰自己,但双臂(身体)却情不自禁(或有意地)搂紧丈夫,身体出卖了真情或故意用身体语言表达真情。可见,“搂(上)一搂”情味更深。此句在高珩跋文(或称《原评》)中曾经作为“妖态横溢、如画如话之句”的两个例句之一来引用,评为“呕心吐血而后得之,不可以寻常口头语,草草读下,浪掷作者之苦心也”。因此,断断不是“扭一扭”。
   26.一段春娇,一段春娇,风流夜夜与朝朝。趁着好光阴,休负人年少。有福难消,有福难消,百样的恩情难画描。
   邹本:两“难”字均作“谁”。
   蒲本:同盛本。
   闺艳:两“难”字如字。
   按:“难消”意颇难解。“消”有消除和消受(享用)两种意思。若用消除义,“有福难消”,“福”就一般人来说似不应为希望消除的对象。若用享用义,“有福”而难以享用,也与上下文意不合——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夜夜风流”“百样恩情”,正是挥霍风流的时候,何来之“难”?若为“谁”字,则“有福谁消”为春风得意之词:有谁能如此享受青春风流之福?意即唯我们年少夫妻消得。此种用法正如元代文学家刘秉忠《永遇乐》词:“山谷家风,萧闲情味,只君能识;会友论文,哦诗遣兴,此乐谁消得?”(《藏春集》卷五)前三句用肯定形式说“只君能识”,后三句用反问形式说“谁消得”,将反问句改为陈述句就是:“此乐唯我们消得”。因此,邹本为胜。
   27.好月初圆,新筒倾几盏,好花初开,奇书读一卷。打油歌兒将消遣,就里情无限。留着待知音,不爱俗人看。须知道识货的,他另是一双眼。
   邹本:“消”作“无”。
   蒲本:同邹本。
   闺艳:“消”作“兴”。
   按:“将无遣”似不可解。“无遣”非词;若以“将”作介词解,“无”作为“遣”的对象亦无法理解。“消遣”是词,不过“将消遣”意义仍不易懂。“打油歌儿”显然是作者对《琴瑟乐》的谦称,而“将”字尽管义项很多(《汉语大词典》不计通假用法即有40多项),但无一义于此处能顺妥无碍。换作“兴”字,则文从字顺,“将兴遣”就是“用《琴瑟乐》来把兴致、兴味释放出来”。此外,“兴”字繁体作“興”,“无”字繁体作“無”,两者有几分形似,书写中“興”讹为“無”是有可能的。
  参考文献:
  郭长海.2001.《琴瑟乐》作者与源流考证[J].长春师范学院学报.(1).
  黄霖.2004.《闺艳秦声》与易性文学[J].文学遗产.(1).
  刘宣,整理.1989.琴瑟乐[J].蒲松龄研究.(1).
  [清]蒲松龄.1962.蒲松龄集[M].路大荒,整理.中华书局.
  孟庆泰,罗福腾.1994.淄川方言志[M].语文出版社.
  [清]蒲松龄.2018.聊斋俚曲集[M].蒲松龄纪念馆,整理.齐鲁书社.
  [清]蒲松龄.1999.聊斋俚曲集[M].蒲先明,整理.邹宗良,校注.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盛伟.1986.聊斋佚文辑注[M].齐鲁书社.
  盛伟.1989.《琴瑟乐》国内藏本与日本藏本校释[J].蒲松龄研究.(1).
  盛伟.1997.闺艳琴(秦)声(又名《琴瑟乐》)[J]. 蒲松龄研究.(4).
  [清]蒲松龄.1998.蒲松龄全集[M].盛伟,编校.学林出版社.
  张树铮.2018.蒲松龄白话作品语言研究[M].山东大学出版社.
  (责任编辑:陈丽华)
其他文献
“一带一路”倡议是否要结合各个相关国家实际,实现从基建主导到产业主导的转变?这是一个需要思考的课题。$$之所以提出这个转型,主要基于这样一个基本的历史经验,即从全球经济发
报纸
1介绍 概念设计是最重要的早期产品开发阶段之一,一般来说,可能的解决方案都是为了满足产品所需的设计目标而产生的。自内燃机早期阶段就开始使用发动机橡胶支座。主要目的是
行为经济学的礼物交换博弈、信任博弈的试验实证结果及囚徒困境博弈的理论分析揭示了收入分配规则对人类行为进行规范的基础:建立公平正义的收入分配规则是人类本性的要求,否则
利用分组数据对均等指数的计算过程与理论前提不相符,导致了不同的分组情况会得出不同的均等指数,这降低了其度量收入差距的可信度。基于对均等指数的这一疑问以及均等指数的构
<正>目的通过对500例妊娠中、晚孕期血糖异常的孕妇的胎儿发育情况进行连续超声测量,预测胎儿体重和对巨大儿的诊断,以减少和避免妊娠期糖尿病对胎儿的影响。方法对孕中、晚
会议
近30年来,两岸贸易深入发展对两岸收入水平产生了重要影响,主要表现为制造业工资差距逐步缩小。从理论上分析,两岸相互的进出口会由于商品价格机制、技术进步机制的作用以及
将复合DEA分析方法应用于中国大陆各地区保险经营效率评价中,提供了研究保险公司经营效率的新方法,并根据2003年中国大陆各地区保险经营实际情况对计算结果作出分析。研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