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音乐和美术的共同特征及相互联系

来源 :作家·下半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ytd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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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音乐与美术的艺术表现形式虽然不同,但两者的表述规律和情感特征却处处相通。实际上,作为一对艺术姐妹,音乐和美术的内涵密切相关,而非形单影只。因此,我们应该尝试把音乐和美术结合起来学习与研究,通过一方的介入,深化对另一方的感悟。
  关键词:音乐 美术 线条 色彩 节奏 形象
  中图分类号:J205 文献标识码:A
  
  一 从一件小事说起
  
  出访欧洲时,曾在博物馆看到这样一幕:十几位孩子席地而坐,墙面上挂着印象派大师莫奈的风景画。边上,一位教师模样的年轻女子手拿长笛,吹着印象派作曲家德彪西的《牧神午后》。随后,孩子们站起来各自谈论看了这幅画的感受……眼前所见深深地感染了我们!孩子们显然在上艺术课,他们在音乐的引领下,尽情投入到美术欣赏之中,充分享受着艺术作品给他们带来的乐趣。
  这件事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启示:音乐与美术密切关联,两者相互映衬,虽然它们分属于不同的学科——听觉艺术和视觉艺术。但实际上,音乐和美术这一对艺术姐妹从来就不是形单影只的,它们的创作、表述和欣赏过程,相互结合、相互渗透、相互吸收的现象比比皆是。如果我们在进行音乐和美术的学习与研究时,能恰当地结合对方的相关元素,通过视觉上的“具象”去捕捉听觉里的“抽象”,定能使音乐形象凸显,使美术形象鲜活。
  
  二 音乐和美术的历史亲缘
  
  从西方艺术史中我们发现,音乐和美术各流派的产生和发展总是并立而行、相映成趣,许多音乐作品与美术作品的风格特点也遥相呼应。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近代西方音乐和美术均以“巴洛克”为出发点,共同历经了“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最后以“印象派”为转折点,从此走向了现代派。这明显体现出音乐和美术两者协作共进的天然结构,反映了它们的内在和谐与默契。
  1 巴洛克
  “巴洛克”首先作为一种绘画、雕塑和建筑风格流行于17至18世纪,以雕塑家贝尼尼和画家鲁本斯为代表。巴洛克美术的特征是:气势磅礴、五彩斑斓、极具装饰性,继古希腊、罗马艺术之盛况,开世俗性艺术之先河。同时代的音乐家感同身受,也创造了光辉灿烂、织体丰富、尽善尽美的巴洛克音乐。他的代表人物是巴赫、亨德尔。从巴洛克音乐里我们感受到的完全是恢宏的神圣气息、庄严的世俗气派、壮丽的理想色彩。其低音乐句的问寒问暖,感人肺腑;其复调技法回旋递进,使人信心百倍欢欣鼓舞。
  2 古典主义
  18世纪中期至19世纪早期盛行的古典主义美术,遍及与建筑、雕刻和绘画各个领域,其中以法国古典派绘画大师大卫和安格尔最知名。古典美术的特征是选择严峻题材,崇尚古希腊、罗马的市民英雄主义,追求完善、和谐、理想化。形式上注重塑造性与完整性,强调理性而忽视感性,强调素描而忽视色彩。同一时期出现的古典主义音乐与古典主义美术一样,也追求一种高贵和理想的境界,强调客观性、特质性,并克制情感,保持着纯粹的美感和平衡,具有高度的形式美。
  3 浪漫主义
  美术中的浪漫主义是作为古典主义的对立者出现的,从19世纪初开始,延续了半个世纪。浪漫主义美术的特征与古典主义美术形成鲜明对比——注重感情的传达,强调个性化描写,喜欢热烈奔放的性情抒发和饱满浓郁的色彩渲染。题材多描写特殊性格、异国情调、生活悲剧、非常事件。
  与浪漫派美术同步,浪漫派音乐也是打着和古典主义音乐相对立的旗号而出现的,其特征是个人主义,尚情感、重主观;尚新奇、重民族性。和浪漫派美术一样,浪漫派的音乐风格自由奔放,形式无拘无束,常用抒情描写的手法,表现出鲜明的个性和民族性。
  4 印象派
  19世纪下半叶在法国兴起的印象画派,以莫奈、马奈、毕沙罗等为代表他们的绘画所表现的重点是一种心灵上的印象,是一种由实物所引起的感受。他们对光和色流连忘返,认为一切自然景物都应从光的角度来观察,一切色彩都源于光。因此他们面对大自然光色的千变万化,以精准的画笔捕捉瞬间的感受,这在莫奈的《干草堆》和《大教堂》系列画中得以印证——渲染热烈的氛围,突出温暖的格调,给人真实、亲切、平和的美感。
  印象派音乐的产生与印象派绘画同一时期,代表人物是德彪西、拉威尔等。与印象派画家的主张如出一辙,印象派作曲家也强调瞬间的印象、主观的感受。其音乐不是以旋律为生命,而是以作为色彩和光线的和声来代表音乐,把和声作为画笔,刻画出对大自然以及人类心灵最细微的体验。于是,满腹乐思化为金缕银丝、光波浩荡,《海》上日出,云蒸霞蔚;《月光》挥洒,晶莹透亮。创造出清丽、纯净、悠远的意境,让人心驰神往,如痴如醉。
  以上的对照不难发现,音乐与美术之间从来就难以割舍。音乐和美术由于同时受特定时代的哲学思想、历史文化和社会习俗等因素的影响,某种音乐流派和同一种美术流派的产生和发展,都是相互联系的,其作品的风格和特点也基本一致。因此,在进行艺术流派介绍、艺术家研究和艺术作品赏析时,有必要同时涉猎音乐和美术中相关的内容,便于读者互相演绎、触类旁通,增加对整个艺术史的了解。
  
  三 音乐和美术的相同要素
  
  1 线条
  “线条”是美术词汇。美术中绘画的线条具有可视性,它是最基本的语言,也是塑形、构圖的基础,其延伸运动最终将构成一个具体的形象。线条的组成有长短、粗细、曲直、疏密、缓急、虚实等,它既是形体的归纳和概括,又体现出节奏的变化。音乐的线条就是“旋律线”。音乐中的旋律线是以时间为“画笔”,在不同的音高位置上勾画出来的,它以高低、长短、强弱等不同的乐音组合塑造音乐形象。这一方面体现在纵向的音程(音高)关系上,另一方面体现在横向的时间关系上,两者缺一不可。
  与绘画线条区别的是,音乐的“旋律线”不可视,它体现的仅仅是一种抽象的运动方向,不能表现具体的形象。但绘画和音乐线条的共同点是,表现手法都以时间持续的方式,在轻重缓急、有形无形的运行中产生节奏美感,传达某种情绪。
  2 色彩
  “色彩”也是美术词汇。在美术中,色彩是视觉最响亮的语言。作为重要的表现手段,色彩的表情功能比较容易被人们所认知。以色彩对人的心理作用,可将其划分为暖色和冷色、进色和退色、积极的和消极的、兴奋的和沉静的等等。从心理学角度看,视觉和听觉两种不同的感知存在着内在的联系,称为通感。音乐和美术在一定的审美条件下相互勾通,所形成的通感能唤起一系列感觉系统的活动,使其挪移、转化、渗透而得到反映。
  物理学家牛顿认定: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恰好相当于C、D、E、F、G、A、B七个音,因为音乐中七度音之间的比例与颜色中红至紫之间的比例正好一致。另外,音乐中的色彩不仅体现在一般意义的音色上,而且更主要地体现在音乐中音响组合的各种手段上。比如音的横向组合关系所体现出来的“调式色彩”;音的纵向组合关系所体现出来的“和声色彩”;各种乐器组合关系所体现出来的“配器色彩”。
  正因为不同的音响效果使人产生不同的色彩感觉,而不同的色彩感觉必然伴随着各种心理感受:C调和谐、D调热烈、E调安定、F大调和悦、F小调悲愁、G大调真挚谐趣、G小调时忧时喜、A调昂扬、B调壮烈、悲哀等等。于是,我们感受到小号的音色是大红的、热烈的;单簧管的音色是玫瑰红的、浪漫的;长笛的音色是蓝的、幽远的;电子合成器则冰凉、空旷;弦乐属“暖色”、木管属“冷色”……而美国黑人音乐“布鲁斯”音阶永恒的伤感就直接从“蓝色”得名。
  3 空间、造型
  “空间、造型”是美术的特长。美术利用自己的手段随意将客观物象在三度空间里塑造得十分具体、真切。音乐的空间和造型不可能像美术那样,用相同的手段组合成一种特定的物理位置,而是一种无形的音响造型。它通过一些特殊的音响组合方式体现出某种象征性的上下、左右、前后、远近等空间感。
  比如音程体现了一种局部的空间,音乐作品的音区体现出一种整体的空间范围,复调体现出旋律线之间的位置,主旋律与和声伴奏体现了一种前景与背景的前后空间关系。强与弱的对比也能造成一种近和远的空间感。以上所说的“空间感”,都是由音响刺激人的听觉器官造成的表象,只存在于人的内心体验中。我们常常通过想象将这种内心体验立体化和形象化。正因为音乐和美术在空间、造型上存在着关联,才出现许多把音乐和美术相互直接演绎表现出来的著名作品。
  4 节奏、节拍
  “节奏、节拍”显然是音乐名词。我们都听说这句名言:音乐是流动的建筑,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音乐的特点是以其节奏和旋律在时间的维度里流动;建筑(包括绘画、雕塑)则是以其形体、线条和色彩的造型凝固在三维空间之中。节奏、节拍之于音乐的重要性无需赘言,实际上它是音乐的“灵魂”。本来“节奏”在客观世界中就普遍存在,人的呼吸、行走、奔跑有节奏,每天的日出日落有节奏,就连街道上整齐的树木排列也有节奏。从审美的角度看,人以感觉器官和运动器官应对审美对象,如果对象所表现的节奏符合人的生理自然节奏,人就感到和谐和愉悦。
  在音乐作品中,“节奏、节拍”是非常重要的表现语言。一首曲子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美,必须通过包括节奏、节拍在内的各种音乐要素方能体现出来。音乐表现时,节奏、节拍确定了各个音进行时的长短、强弱关系,它给纯粹的和声的进行、无音高对比的打击乐的进行、以及其他无旋律的音响的进行,均赋予了某种特定的表情和含义。
  此外,节奏、节拍也是音乐“旋律”存在的前提条件,只有把不同高低、长短、强弱的音,按所要求的“节奏”有规律地组合在一起,才能形成所谓的“旋律”。因此,称“节奏、节拍”为旋律的“骨架”并不为过。
  在罗西尼的《威廉·退尔》序曲、苏克的《轻骑兵》中,那奔驰跃动的场面气氛是利用“节奏”来烘托的;在约翰·施特劳斯的《春之声圆舞曲》中,那轻盈飞旋的舞步,也是通过“节奏”来演绎的。音乐作品就是利用“节奏”、“旋律”及其它音乐要素来互相配合,发挥出其千变万化、魅力无穷的艺术表现力的。
  在美术中合理运用各种造型因素产生“节奏”和“韵律”,其重要性一点也不亚于音乐。就美术作品来说,节奏和韵律的运用与呈现是较高层次的审美因素,它不仅会产生很强的形式美感,同时也会增强艺术感染力,起到深化主题的作用。雅典卫城的巴特农神庙,四面都有古典的廊柱系列,其“柱——空——柱——空”的等距间隔,如同乐曲中二四拍子的强弱交替,它适应着人们节拍的预期心理,形成了鲜明的节奏感。
  绘画中,通过对笔触、肌理、色彩和线条的有序组合和处理,会创造出画面中的节奏与韵律。在梵高的油画《星月夜》里,满画面的短促色线迂发展,就像一部交响乐曲中的音符在跳动。画家通过运笔的气势和动态来构成画面的节奏和韵律,而并不拘泥于物象精确的结构关系,却让观者感受到,其挥笔之手就像钢琴家在弹奏悦耳的音符一样,深深打动人,丝毫没有减弱其所塑造形象的艺术感染力。
  客观世界中,原本就隐藏着节奏和节拍的自然形态。我们要寻找并感受它,归纳并表现它。比如听觉世界中,拍岸的海浪、风中的林涛,鸟虫的鸣唱、劳工的号子等等;视觉世界中,连绵起伏的山峦、弯弯曲曲的小路,有规律间隔的门窗、迎风拂动的小树等等。我们应该大胆而合理地提炼和强化它们,进行艺术的加工和处理,把节奏、节拍所体现的律动融入音乐和美术的创作和表现当中。并且,借助各种手段,在艺术作品中创造出比生活本身更强烈、更鲜明、更具美感的节奏和旋律(韵律),塑造出生动感人的艺术形象。
  四 音乐和美术的艺术形象
  一般认为“形象”是视觉上的东西,只有美术作品中存在,与音乐无关。其实不然。美术中有艺术形象,音乐中也同样有艺术形象。当我们看着一个画面时(无论是美术作品还是影视作品),如果视觉形象的出现伴随着特定的背景音乐,那么这个视觉形象就显得立体、生动、丰满和感人。实际上,这个背景音乐就是一种“听觉形象”。此时,对于观赏者来说,视觉上的美感与听觉上的美感同步展开,引发出的情感共鸣尤其强烈。那么,音乐和美术的艺术形象都各有什么特征呢?
  音乐以有组织的乐音来形成听觉形象,直接打动人的情感。音乐是时间艺术,由于与人的心理、感情活动具有形态上的一致性,都是运动着的、不可见的、有节奏的、微妙的、随现随逝的,所以音乐能非常迅速、强烈地直接撼动听者的心灵。对音乐来说,它表现艺术形象时多采用象征性手段,通过营造情绪气氛、暗示物象场景,并借助于“联想”的参与来完成。在音乐的审美过程中,人们虽然不能直接看到清晰的客观物象,但却能从情感的共鸣中,通过联想感觉到艺术形象的存在。
  美术通过形体和色彩来塑造视觉形象,唤起人的情感;美术表现艺术形象时总是具体、直观、真切的。它表现的手段可以是明确、写实的,如达·芬奇的《蒙娜丽沙》;也可以是隐晦、象征的,如毕加索的《格尔尼卡》。但不论采用何种手段来表现,其视觉形象总是固定不变的。而且,人们对美术形象的审美过程常常带着理性思维,有时可能反复多次才能完成。由此可知,音乐形象和美术形象两者都具有感情化、性格化的审美特征,能够互相演绎和渗透,产生丰富的联想功能,并且具有再创造性,符合人的生理和心理发展的自然规律。
  如果说,美术在表现艺术形象时是“勾勒”,那么,音乐在表现艺术形象时,就近似于“渲染”。音乐作品中,《大海》上狂涛奔腾的镜头、《十面埋伏》里刀光剑影的场面、《春江花月夜》中静谧的月色、《大峡谷》内的风雨交加……诸如此类,无一不是客观物象在人的主观情感上的反映。
  欣赏音乐时,虽然我们眼睛看不到具体的场景,但我们的耳朵却“听”到被渲染了的画面。当然,相对美术的艺术形象而言,音乐的艺术形象显得模糊、不确定,这是音乐的局限性。但实际上,音乐和美术都有自己的局限性:音乐无法表现某一物体的颜色、质感、空间状态,美术无法真正表现时间的连续性和运动的全过程。不过,各自艺术形式的局限性恰好也正是这一艺术形式的感染力所在。
  比如,徐悲鸿无法描绘一匹《马》奔驰的全过程,齐白石无法描绘几只《虾》动作的连续性,但他们却抓住了骏马昂首长嘶、四啼腾空的刹那英姿和小虾扬须弓身、觅食欲纵的瞬间形态,传达作者的情感,打动观者的心。因此,人们不能要求古希腊雕塑《掷铁饼者》把他手中的铁饼抛出去,也同样不能指望柴可夫斯基在《胡桃夹子》中表现出那位英俊王子的體征相貌、服饰穿戴来。
  综上所述,音乐和美术之间确实具有许许多多共同特征,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我们在进行音乐和美术学习、欣赏和创作时,应适时把双方的元素结合起来,通过音乐和美术知识的交融对照、听觉和视觉感官上的沟通互动,使音乐形象凸显、使美术形象鲜活。这不但能提高自身的艺术素养,而且有利于培养我们综合运用知识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人们进行跨学科的综合比较和横向的知识交流,能增加审美体验、开拓文化视野、培养创新意识。
  
  参考文献:
  [1] 陈丹青:《陈丹青音乐笔记》,上海音乐出版社,2003年。
  [2] 上海文艺出版社编:《音乐欣赏手册》,上海文艺出版社,2002年。
  [3] [英]贡布里希:《艺术的历程》,陕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
  
  作者简介:
  王小梅,女,1962—,河北保定人,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声乐表演与教学研究,工作单位:广西艺术学院音乐学院。
  刘广滨,男,1957—,黑龙江阿城人,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美术教育,工作单位:广西艺术学院美术学院。
其他文献
为了提高人才培养质量,文章首先阐述了信息技术产业对人才的需求,然后论述了电子信息类专业人才培养现状,接着阐述了高素质复合型应用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理念,最后论述了高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