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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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情提要:新学期开始,“我”却被卷入了“强奸门”事件中,接二连三的袭击事件却让校园陷入疯狂的兴奋状态中,而再次遇见的“校花”刘媛媛却成了新的被袭击者……
  
  我及时赶到,歹徒强奸未遂。
  刘媛媛受的仅仅是擦伤,她倔强地将头扭向一边,牙齿狠狠地陷在她的下唇之中。
  几个多事的女生站在寝室门口议论着,她们嘴里说出的话,就像站在旁边看见了强奸全过程。人言可畏,一张张如刀子般的嘴,丝毫没留一点余地。
  学校出了个强奸犯,女生们亢奋到半夜,看她们的兴奋劲,我真捏一把汗,要是她们某天碰上强奸犯,还指不定谁强奸谁呢。
  刘媛媛坐上救护车的时候,我正被警察反复盘问着。
  警察走后,方静告诉我,刘媛媛的叔叔已经赶到医院了,让我放心。
  她说,有什么事情,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躺在床上,憋在肚子里的怒气化为了热气,搞得我汗流浃背。
  洛力今天逃夜去网吧,寝室里除了我不断的翻身和咂嘴声,谁也没吱声,看来焦阳早就来打过招呼了。
  闷得发重的空气下,我开始昏昏欲睡,眼皮像被抹上了厚厚的胶水,重重耷拉下来。
  闭上眼,刘媛媛泪流纵横的脸庞,不自觉地浮现上来,如掠过天边的极光,光耀而刺眼。
  不管为了什么,今后不会让这个女孩再在我面前哭一次。
  我曾做过这样的保证。
  可那个犯人,再一次伤害了刘媛媛。
  所有人都可以原谅他,而我不能。
  我把杨光和汴羽田两个人从床上拖起来。他俩本来就是装睡,一听我说计划要抓住色魔,比我还来劲。
  难以成眠的仲夏夜,三个男生围坐一团,讨论着抓色魔的计划。
  汴羽田的方法比较直接了当,先找两个女同学,穿得暴露一点,晚上出来引诱犯人,我们躲在暗处埋伏,犯人一动手,我们就冲上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仇没怨的揩点油。
  计划不错,可惜细节上欠考虑。好在我们有一位具备政治家精密头脑的文体委员杨光。
  他认为这事找女同学帮忙,万一不测,没法向老师家长交代,更何况找女生帮忙容易走漏风声。
  我说,该找谁来做这个“诱饵”。
  杨光对我一笑,笑得很像领导:
  “找个鸡。”
  一个不知该说是伟大还是猥琐的计划诞生了。
  
  汴羽田和杨光去发廊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
  他们认为我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参加甄选“诱饵”,所以代劳了。
  两人逃课混出了学校,在汴羽田的指引下,没绕什么弯路,就找到了学校附近的发廊一条街。
  因为是上午,大多此类发廊都处于闭门歇业,好在这地方已形成规模,还有几家挂着“欢迎光临”的字牌。买电脑的经验告诉他们,要货比三家,最后挑了一家叫“香香”的美发院,两人走了进去。
  店堂里连一样美发设施都没有,就沙发上坐了一个小姐,小姐见他们进来吓了一跳,估计她也不曾想到,一大早会来两个小年轻。
  小姐还没来得及打扮,粉也没抹,衣服也没换,但还是很敬业地迎接他们。
  “两位帅哥,需要什么服务?”
  声音酥软而又挑逗。
  传说中,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人中的一个问了句没用的废话:“你们这里有正规服务吗?”
  小姐一愣,扯高嗓子,理直气壮地说:“我们这里当然正规。”
  这句话像是暗号,从里面的房间里,又走出两个胸部很大的小姐,穿着透明的纱衣,超短裙里伸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看得他俩口水吧哒吧哒往下流。
  小姐架着汴羽田和杨光的手,就往里面房间拖,还风骚地说道:“帅哥想要正规,到里面就知道了。”
  杨光辩解道:“我们不要特殊服务。”
  “现在的发廊没有特殊服务能算正规吗?”小姐正色道。
  后来,传说就再也没提及“香香美发院”里一个字了。
  这个传说中的主要问题在于是谁问了那句废话,问这句话的人摆明是想着嫖妓了,没想着找“诱饵”的事情,假公济私。
  传说分别有汴羽田和杨光口述的两个版本,其他部分大致雷同,但关于这句话是谁问出口的问题上,他们互相转为污点证人指证对方,可见女人是破坏兄弟感情最有力的武器。
  好在两人最后还是找到了“诱饵”的人选,约定晚上八点在图书馆门口。
  我们几个人准备了一些武器,床架上拆下的铁杆、同学的自行车铁链锁等等。走过隔壁寝室门前,几个小子看见我们的架势,以为我们是黑社会,要去打群架。
  自此以后,他们对我客气了许多,我也在风言风语中,变成了一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学校小混混。而这种被人强加于头上的定位,确实为我的校园生活行了不少方便。食堂打饭的时候量多了,踢球的时候没人抢场地了,作弊的时候老师看见也当没看见。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哪怕你是瞎混混。后来我因为这种黑社会的定位,而吃了不少苦头。
  诱捕色狼计划准备停当,我去找方静问了问刘媛媛的情况。
  刘媛媛身体方面已无大碍,只是精神上受了刺激,怕一时难以治愈,但刘媛媛执意出院复学,所以可能明天就能见到她了。
  今晚逮住色狼,是治愈她心理创伤的最佳良方了。
  
  11月4日 星期三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广阔的校园,入夜后成为犯罪的温床。夜色,是犯人最佳的庇护。
  我和洛力负责这次抓捕活动的接应,潜伏在男厕所里。
  厕所的窗户正对着小树林,里面虽然黑,可窗外视角良好。只是厕所把白天积攒的气味,毫不吝啬地奉献给了我俩的嗅觉,让我俩有点消受不起。
  洛力捂着鼻子问我:“你说为什么我们学校的厕所都是一个味?”
  我说:“因为学校里的饭,是一个大厨烧出来的。”
  “可为什么全世界的厕所味道也是一样的呢?”
  “你出过国?”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外国厕所的味道?”
  洛力放开鼻子,说了句:“我猜的。”随即又把鼻子捏了起来。
  “没事别瞎猜,有空多去国外厕所转转。”我拍拍他说道。
  从此以后,我落下了怪病,每每外出旅游,第一件事就是去闻闻这个城市的厕所。
  为了除臭,我和洛力各点了支烟,防止被人看见烟头的亮光,我们轮流蹲在窗台下抽。
  将近九点,一个风姿妖娆的女人出现在了小路上。
  “是那个诱饵。”洛力探了探身子。
  我们的“诱饵”穿着很单薄的衣服,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月光下依稀可见。她捧着几本书,扮演一个返回寝室的女学生。
  “诱饵”远看样子还不错,就是演技太假,我怕她引不出犯人,忍不住骂了句:“衣服就不能再少穿一点吗?”
  埋伏在树丛中的杨光、汴羽田,用手电筒给我们发来了信号。
  我定睛一看,正有条人影接近着我们的“诱饵”。
  犯人上钩了!
  我们的“诱饵”浑然不觉,还在慢悠悠地踱着小步。
  人影的手眼见就快搭上了“诱饵”的肩膀……
  “我们走!”
  我急冲冲跑下楼,先断了犯人的退路,他的前面有杨光和汴羽田候着,这下他可就成了瓮中之鳖。
  洛力不知从哪找来个麻袋,拎在手里,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和洛力之间,一个眼色就足够让彼此明白想干什么了。
  犯人已经搂住了“诱饵”,两个人在原地纠缠了起来,我们的“诱饵”作着顽强抵抗。
  我和洛力蹑手蹑脚地摸到犯人背后,四只手提住麻袋口,“哗”地一下套在了犯人的头上,麻袋一直拉到他脚底。
  杨光和汴羽田也跑了过来,我们四个人围成一团,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仇没怨的开始揩油。
  大家下手都很重,都很投入,份量掌握在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
  麻袋里像有个维塔斯,不时发出惊人的海豚音,可惜是只将死的海豚。
  一旁的“诱饵”看得目瞪口呆,张大的嘴里闪着冷光,后来她说话时才发现原来她戴着牙箍。
  杨光和汴羽田只是出钱让她晚上来学校闲逛,没有告诉她我们的计划,想必她从来没见过——人居然可以这样打。
  我想起边上还有个女人,我让汴羽田赶紧打发了她。
  他忙里抽闲,把劳务费结给了“诱饵”。给钱的时候,还好色地捏了一把“诱饵”的手。
  “诱饵”见我们几个凶神恶煞的,怯怯地收了钱。临走前,她用一口夹杂方言且含糊不清的口音对我们说道:
  “其实他只是问我要了电话号码。”
  一分钟后,我们停了手,回味“诱饵”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打错人了!
  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挨这顿毒打,不管麻袋里的人是谁,我都替他委屈。
  麻袋里也早已没了动静,我们几个人又都心生怯意,想撒手走人。
  关键时候,还是干部发挥了带头作用,杨光说,把麻袋拖到教导处门口,一走了之,烂摊子丢给教导主任解决。
  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自告奋勇,拖着刚才打的最起劲的汴羽田帮忙一起扛麻袋:“小汴,来搭把手!”
  “别叫我名字。”汴羽田喝斥道,他怕麻袋里的人听见,往后打击报复。
  
  寝室熄灯前,舍监在走廊上摇着铃,提醒大家马上就要熄灯了,有什么活动自觉转入地下。
  我在厕所洗了洗手,用凉水冲了冲手掌上的伤口,拖麻袋时擦破点皮。
  冷静下来,我对今晚的鲁莽计划有些后悔,平白无故害了名校友,还不知道教导主任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干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舍监像鬼魅般出现在厕所门口。
  “我上个厕所,马上好。”我忙关了龙头,走出厕所。
  “你身上怎么弄得那么脏?”舍监突然问道。
  我浑身一阵不舒服。
  试想一下,一个更年期的老女人站在男厕所门口东张西望,还往我身上打量,跟性变态有什么两样。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爆了句粗口:“老太婆,没事别他妈多管闲事。”
  图一时口快的下场,是带来一场无妄之灾。
  
  
  5.
  
  11月5日 星期四
  
  晨露占据着每一棵植被的树叶,花蕊激发出最深处的甜腻,在清新的空气中飘淡,消失。
  昨晚心情复杂,我基本没睡着,闹钟没响,就下楼去买奶茶了。
  “老板,一杯奶茶,多珍珠。”
  到底是老字号的奶茶铺,几口下肚,顿觉来了精神。
  早上的校园人迹稀少,如无涟的湖面般安静。
  我踢着煤渣跑道上的小石子,几件事情在头脑里盘旋,就像小石子一样不规则地滚动。
  想到烦心处,脚下一用力,石子飞出老远,滚入了一条细长的阴影中,淡淡的人影之上,站着的人,竟是刘媛媛。
  
  风化的水泥领操台,棱角打磨得不见锋芒,为配合变旧的学校,台阶上冒出几条弯曲的小裂痕。
  裂痕,不知在刘媛媛的心里是否也已有了。
  “这么快就出院,为什么不多休养几天?”
  我看了眼身边的刘媛媛,她身上擦伤的地方,还缠着白色绷带,在晨暮中看来,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我没事。况且住院费又贵,我不想麻烦我叔叔。”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轻。
  “你父母呢?”我脱口而出,说完我就后悔了。
  她叹了口气,似乎很不愿提及,但还是对我说了:“不在了。”
  不在了。这三个字可以有很多重含义:离婚、去世、失踪、出国。
  我不想去猜测怀疑,不管哪种情况,都不是好事,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做你的守护神。”我认真地说道。
  她抿嘴微笑着,轻轻地把头靠向我的肩膀。
  第一次,刘媛媛脱下坚强的外衣,小鸟依人的倒在我怀里。
  冉冉升起的旭日,使每一寸大地生机勃发。
  她就像个谜团,可我却不愿意去解开它。
  
  下午的水粉课,画室老师也不知昨晚没潜规则到哪个女生,一脸性压抑的气血,布置了一堆不可能完成的回家作业。
  当教导主任在画室门口张望的时候,我真想向他坦白昨晚打人的事,至少不用再画那么多画了,再没完没了地画下去,屁股上非生出痔疮不可。
  教导主任冲我挥挥他强壮的手臂,示意我出来。
  我一惊,身旁的洛力他们,神情紧张地看着我。
  难道东窗事发了?该不会那位被打的同学看见我的脸了吧?
  我丢下画笔,定了定神,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走廊,才发现教导主任身边还站着一名警察。
  我一怔,居然惊动了警察,不会是我们把人弄成重伤了吧?
  “你昨天晚上几点回的寝室?”警察用威严的口吻问道。
  “吃了晚饭,在校园里晃了圈,我就回寝室了,具体几点倒是没留意。”我没有说谎,只是避重就轻。
  警察翻开记录本,说道:“有目击者看到你在寝室熄灯前才回到寝室,并且身上还是脏兮兮的,你晚上到底去干什么了?”
  目击者?
  舍监那张因为褐斑而发黄的老脸闪过我的脑海。
  “我没干什么啊!”我态度强硬地大声嚷道。我虽然打错了人,可我的动机还是好的,不至于像个犯人一样被审问。
  “你的手怎么破了?”警察一阵见血地问。
  我低头不语。
  可是,警察还是在我的眼神中捕捉到了我的心虚,他换了种口气说道:“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单独和我说,隐瞒实情,只会让你吃苦头。”
  听见警察有撇开自己的意思,教导主任连忙插嘴道:“有什么就说,杀人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杀人?”我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我的惊叫,引得画室里的洛力他们几个都走了出来。
  “去去去,都给我回去好好画画!”教导主任像赶鸭子一样,又把他们轰了回去。
  “我们还是去你办公室谈吧!”
  警察用宽厚的手掌搭住我的肩膀,半推半拉着我往教导处走去。
  从他所用的手劲力度判断,他还防着我逃跑。
  操场的众目睽睽之下,我感觉自己就像名被解押的犯人,颜面扫地啊!以后在这个学校还怎么混下去。
  眼角不经意扫到,没有参加体育课集体项目的刘媛媛,在一隅的树荫下茫然无措地看着我。
  上午我还说做她的守护神,此时却已自身难保,这让我对她的保证听起来多少有点讽刺和荒唐。
  我静静地把头扭向了操场的另一端。
  擦身而过一人,是寝室的舍监,她奸诈地上翘着嘴角,褶子堆满了脸。
  一片阴影置于当空的日晷之上,天色突然灰蒙蒙一片。
  我走进了挂着教导处门牌的“审讯室”。
  
  一小时后,我站在走廊上,轻轻合上教导室的门。
  我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洛力、杨光和汴羽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七嘴八舌地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警察都问了你些什么?”
  “我都告诉他们了。”我答道。
  “你屈打成招了?”汴羽田紧张地问道。
  洛力瞪了汴羽田一眼。
  “放心,没把你们咬出来,我一个人顶了。”我笑着说。
  洛力朝教导处扭扭头,说:“被我们打的那人是不是很严重?居然连警察都来了。”
  洛力不愧是我们几个之中脑子最好的,一下就道破了玄机。
  我把他拉到一旁,问他:“学校里有人议论我们昨晚打人的事情吗?”
  “没有。”看得出,洛力强压着心头的疑惑,耐心地回答我。
  可他的回答,同时也让我困惑不已。
  见我一声不啃,洛力有点担心:“不会是我们下手太重,弄出人命了吧?你放心,这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的……”
  我拍拍洛力的肩膀,安抚道:“不是这事。他们找我进去根本不是因为昨晚打人这件事。”
  “那是因为什么事?”
  教导处里,我所听闻的事情,谁都可以瞒,但绝不会瞒洛力。
  我悄悄告诉他:“昨晚,学校里有个女同学被人奸杀了,他们以为是我干的。”
  我看见洛力帅气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
  “杀——死——了——?”洛力一字一顿地问。
  我沉沉地点点头,吐出舌头,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
  “不过放心,我现在只是有嫌疑,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我故作轻松地说。
  “他们不可能有证据。”洛力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后他有深沉地叹息道,“又死了一个……”
  我走到窗边,望着操场上的人群,说:“不管犯人是谁,他一定就藏在我们的学校里。”
  洛力突然往我身后指指,转身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走廊尽头的拐角,那人手臂上缠绕的白色绷带,非常好认。
  我原本还有事要跟洛力商量,可他挥挥手,打发我:“大情圣,快去吧!这事回寝室再说。”
  “那好吧!”我快步追了过去。
  身后响起了杨光和汴羽田的起哄声。
  
  蔚蓝晴好的天气,鸟儿都忍不住下地散散步。
  我的脚步声,惊扰了鸟儿,它们惊慌地扑腾上了枝头,几片边缘发黄的树叶舒缓地滑向空中。
  我在操场的跑道上,赶上了刘媛媛。
  见她生着闷气,我掏出身份证,问道:
  “美女,请问,这张身份证是你男朋友丢的吗?”
  “我们不是很熟。”她说完这句,我明显察觉到她是在强忍着笑。
  “一回生,二回熟,一来二去就结婚嘛!”我笑嘻嘻地说。
  “谁跟你结婚啊!你想得美!出了这么大事都不告诉我,还说什么守护神,看不出你还挺会骗人的啊。”她越说越气,站在了原地。
  “我出什么大事了?”
  “我怎么知道出什么事?”
  “不知道什么事,你发这么大火?”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刘媛媛一时语塞,但还是嘴硬:“反正不是好事。”
  “我真的没干坏事,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相信你?警察怎么不找其他人,就单单找你,难道警察会抓错人?”刘媛媛振振有词地说。
  我是一个讲理的人,但是遇到女人,我的理只能讲到这里了。唯有认错才是出路,和女人打交道,党的政策一定要牢记心头。
  “我错了,不该瞒着你,昨晚我为了找出那个色狼,我错打了一位同学。”
  接着,我原原本本把昨晚发生的故事告诉了她。
  “你真的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刘媛媛张大眼睛看着我。好天真无邪的眼神!
  “当然是为了你。”我说,“女友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谁动我衣服,我砍他手足。”
  “去你的!”刘媛媛又露出了笑容。
  一切又恢复如初,看着身旁美丽的脸,实在不愿让她知道身边正发生的血案,更不允许她被卷入血案之中,这是一个自称守护神,必备的素质。和我在一起,使她变得更爱笑了,但愿我能使她遗忘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想到这,我不由挺了挺并不健硕的胸肌。
  
  “美女,别走那么快嘛!过来陪我玩玩。”
  如果世界上有人类的声音可以让人呕吐,那说这句话的人就有这种能力。
  跑道旁的绿化隔离带上,一群人东倒西歪地围在那抽着烟。为首那人,我一眼看过去差点吓死。
  木乃伊。
  看见一个全身绑满纱布、打着石膏的人,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而他的声音听来耳熟,像极了昨晚麻袋里那人的,这是我的第二反应。
  这两个反应验证了一个科学道理,光速确实比音速快。
  “美女!跟着杀人犯没前途,不如跟我,哥哥会疼你的……”一群人狂放地淫笑着。
  “一群流氓!”我恨恨地骂道。
  刘媛媛拉了拉我的手:“算了。别和这些流氓计较……”
  正说着,一个烟头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撞在了刘媛媛的刘海上,一撮头发立刻被烫得卷枯起来。烟头差一点就伤到了刘媛媛的眼睛。
  “我操!”一股热血直冲我的脑门。
  四个小流氓马上围了上来,他们摆明了是来找碴的。我把刘媛媛护在了身后。
  那个“木乃伊”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对我说:“警察既然没办法抓你,我就替天行道,为学校消灭你这个强奸犯。不过嘛……”
  他看了眼我身后的刘媛媛:“把你的妞留给老子玩玩,我可以只废你的一只手。”
  “你再说一遍。”我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木乃伊”嚣张地仰起下巴,说:“怎么着!你还想动手?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脚都可以把你踹出校门。”
  “你有种再说一遍。”我重复道。
  “老子就想泡你女朋友,怎么样……”
  砰——
  我的拳头重重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一下子,他的鼻血就像趵突泉一样冒了出来。
  他身边的四个人见状立刻扑了上来,雨点般的拳脚在我身上开了花。
  我奋力推开刘媛媛,喊她快跑。
  有只手将她重重地推倒在地,她的白色纱布瞬间裹上了粒粒煤渣。
  我抬腿对着那人当胸一脚,对方几个人往后退了一步,把“木乃伊”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表哥教过我,在被人围殴的情况下,战术上,应该盯着对方其中某一个人往死里打,这样才会在战略上不吃亏。
  以目前的情形,我绝对不可能护着刘媛媛安全脱身,索性舍命一拼。
  我怒吼一声,把“木乃伊”死死地摁在身下,不顾一切地朝他挥起拳头。
  其他人对着我的背部狂踢狂踩,可我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我只是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拳头上,一下接着一下,砸向身下的那个人。
  渐渐地,“木乃伊”没了动静,其他人见我仍没停手,害怕闹出人命,也不打我了,连拉带拽地想把我们分开。
  我使出最后的力气,对准架在我肩膀上的一只手,扭头咬了上去。
  手的主人哇哇大叫,我死不松口。
  又是一阵拳脚,我的脚踝不知被谁踹了一脚,钻心地疼痛从下面冒了上来。
  接着肚子上挨了一记重拳,我牙关一松,胃里的东西喷了出来,人软绵绵地摔在了地上。
  “妈的——”被我咬伤手的那人,一脚踢在我的头上。
  意识一片模糊,除了脚踝伤处,我已没了感知。
  忽然,有人冲了过来,混乱中,我看见头边是洛力黑色的耐克运动鞋,刘媛媛抱着我,哭着在对我说些什么……
  我头歪向一旁,闭上了眼睛。
  视网膜上,最后停留的是,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
  在操场的中央,连同冰冷的篮球架,一起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6.
  
  11月6日 星期五
  
  醒过来的时候,是上午九点,我已经在医院躺了一夜。
  我感觉胸口沉沉的,有点透不过气,整只左手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吓了一跳,心想不会是被截肢了吧!
  一看,是个脑袋枕在我的身上,把手压麻了。
  连这种睡姿,她都能睡得像个孩子一样踏实,真佩服她适应环境的能力。
  她居然坐在椅子上陪了我一夜,有些感动。
  我想分些被子盖在她身上,刚一动,就牵动了伤口,右脚脚踝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想握她的手,可我的手还麻着。
  抱上去,伤口又不允许我做这样的动作。
  亲吧!会不会被吃耳光啊?
  行动了就是禽兽,不行动就是禽兽不如,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忽然我头顶上浮现出汴羽田虚幻的脸,他怒不可遏地说道:“你屁话怎么那么多,上就上啊!”
  我刚要行动,可能没控制好动作的力度,惊动了她,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刘海贴着额头,用手背揉着眼睛,就像只小兔子,看起来十分“卡哇伊”。
  她缓缓转过头来,看见我醒了,高兴地蹦了起来:“你终于醒啦!我以为你脑子被踢坏掉了,这辈子醒不过来了呢。”
  我哭啊!错过了机会,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哎哟!哎哟哟哟!”我捂着左手大声呻吟道。
  刚才被压麻的手,现在血一下回涌,手掌像被无数根棉针扎着。
  “你怎么了?”刘媛媛见状有点发懵,不知所措。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装出科幻片中主角的迷茫样。
  “你别吓我。我是刘媛媛啊!”
  “刘媛媛?”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眼神茫然地凑近她的脸。
  她也睁大了眼,与我四目相对。
  她饱满丰润的小嘴唇,第一次离我如此近,我都能闻到她呼出的热气,香喷喷的很好闻。
  我情不自禁地把嘴唇贴在了她的嘴唇上。
  只轻轻碰了一下,她双手对着我胸口用力一推,慌忙后撤了一步。
  “你干嘛呀?”刘媛媛的脸已经红到了脖根。
  我揉着被推的胸部,埋怨道:“你怎么能对一个病人下这么重的手,有没有同情心啊?”
  什么叫无耻,什么叫恶人先告状,我这就是。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坏呀!干嘛没事装失忆,知不知道人家很担心你,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人家都不知道怎么办?”刘媛媛娇嗔地说道。
  “人家是谁啊?我跟人家不是很熟。”我装傻充愣。
  “你说的哦!既然不熟,那我先走了。”刘媛媛嘟着小嘴说。
  病房门一开,有人来了。
  “哟!小两口挺亲热呀!你们继续,当我不在好了。”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我知道是我妈来了。她捧着热腾腾的早饭,走到我床边。
  “妈,什么小两口,你别乱说,我们只是同学。”我不满地抗议道。
  “好好好,是我多嘴!”她扭头和刘媛媛打起了招呼,“小姑娘,别介意,我就是嘴快,没别的意思。”
  刘媛媛礼貌地点点头,笑眯眯地说:“阿姨好!”
  “小姑娘真懂事。”我妈边弄着早点,边对我唠叨道,“囡囡,医生说你都是硬伤,要多吃东西补补身体,以后走楼梯小心一点,刚住学校才几天,居然摔成这样。”
  我一头雾水,连连望向刘媛媛求助。
  可她故意移开眼神,对我妈说道:“阿姨,你们慢慢聊,我去叫医生来看看他。囡囡,听话哦!”
  我狠狠地白了我妈一眼,每次她都口不择言,老是在别人面前叫我这么丢脸的爱称,还好焦阳不在,否则经他宣传,全校都知道我叫“囡囡”了。
  刘媛媛偷偷捂嘴一笑,找医生去了。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估摸是她替我瞒下了打架的事情,跟我妈说是楼梯上摔下来的。到底是好学生,脑子就是活络。
  和刘媛媛前脚后脚,洛力和汴羽田来探望我了。
  看见我妈在,两人显得有些拘谨,只是和我妈打了声招呼,就一言不发地坐着了。
  我察言观色了半天,发觉他俩似乎有话要跟我说,又碍于我妈在场。
  于是,我用最快的速度把早饭解决掉,故意问我妈:“妈,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今天请了假,就陪你了。”
  洛力的脸瞬间变成了一个苦瓜。
  “我没事,你管你去上班吧!别因为我耽误你。”我继续装出懂事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这么乖啦?”我妈伸手想来摸我的头发。
  我脖子一转,避闪开了。
  “阿姨,我们来照顾他,你就放心上班去吧!”洛力也在一旁推波助澜。
  妈妈拗不过我们,刚想再叮嘱我几句,我示意她千万别再叫我“囡囡”了,她便同我们道别上班去了。
  我妈刚一走,我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洛力和汴羽田就坐到了我的床沿上,相对一视,对我说了句:
  “现在有人要杀你。”
  病房里突然安静得可怕,我们三人像打伏击的战士一样屏气凝神。
  “让那些流氓来找我,我才不怕他们,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不用插手帮我。”我已经想好了,这种事要是低声下气地去求他们,我整个大学生活就抬不起头了。与其受他们三年欺负,不如拼死一搏,大不了找个人垫背的,同归于尽。
  但我却把剑指错了对手。
  “要杀你的,不是别人,是焦阳。”洛力说道。
  我如遭了电击一样,思维瞬间崩溃了。
  他为什么突然会要杀我呢?难道还在为当年他父母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病房的门重重撞在墙上,门口站的是若有所失的刘媛媛,晶莹的泪滴正顺着她鹅蛋的脸型滚落,她双肩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悲伤,颤抖不已。
  我瞄了一眼她手里的手机,估计刚才她给谁打过电话了。
  “媛媛,怎么啦!”我有些着急,想过去她身边,可一动,疼痛也随之而来。
  “你知道谁死了吗?”
  刘媛媛只问了这么一句话,她带着雪白纱布的身影,就从病房门口消失了。
  经过的护士,议论道:“现在的孩子怎么都神神叨叨的。”
  我越发糊涂起来,到底谁死了?焦阳杀我的动机又是什么?还有,昏迷前看见的那个对我见死不救的高大身影,究竟是谁?
  
  
  又在医院住了两天,我终日吃完睡,睡完吃,干什么都不用离开床,感觉自己再这样住下去,下半生把双腿砍了也无妨。
  于是,我假借着学校快要期中考试的名义,吵着要出院回学校。父母也省了往医院跑的精力,就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全身的伤基本都已痊愈,头上虽然还缠着白纱布,可已无大碍,唯独脚踝的伤留下了后遗症,在往后经历的事件中,为我添了不少麻烦。
  出院时,洛力他们三个来医院接我回学校。我一头白布走在校园里格外扎眼,四周的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在我们这群人身上,不时有几个平时从不说话的同班同学迎面过来寒暄一两句。
  我也假装客气回应几句,明显感觉今天每个人对我的态度十分异常,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带伤上学,同学们高尚的思想觉悟,令他们对一位身残志不残的同学肃然起敬。
  我问洛力是不是这样?他说,不是。
  “那为什么大家都对我这么客气?”我环顾左右,问他们三人。
  “你知道你这次打的是谁吗?”小汴故意卖了个关子。
  “是谁?”我脑子里显现出当天被我打的“木乃伊”的样貌,结论是我不认识他。
  “他是我们学校的头号流氓,名叫蓝天。”
  “你把他打进医院了,意味着你现在就是老大了。”杨光补充道,“现在我们寝室在学校黑白两道通吃了。”
  当空一个闷雷,我鬼使神差地坐上了欧洲义华学院的头把交椅。
  “千万别这么说,我可不想惹这种麻烦,你以为那个蓝天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我估计又得去医院报道了。”
  我实在不想蹚这潭浑水,以前抓色狼的时候被人误以为是黑社会,现在直接把学校流氓头子给痛扁了一顿。江湖这种地方,不是人人都可以混的。
  洛力摇摇头,对我说:“打蓝天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们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抓色狼的事情吗?”
  杨光和小汴都点头道:“记得,我们打错人了呗。”
  “莫非……”我意识到两件事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了,“我们那晚打的就是蓝天?”
  “没错。”洛力说,“否则你认为,这个学校里谁有胆量把蓝天打成那个样子?”
  我把蓝天的“木乃伊”形象同那晚麻袋里的那人重叠在了一起,就像指纹对比,完全吻合。
  好在这事他还不知道,但这次的仇是结下了,我提醒大家平时多留个心眼,尽量不要单独活动。
  一回到寝室,就来了几批前来拜山头的同学,我跟他们解释,我真的不是道上混的,说到嘴都干了,居然没一个人相信。
  后来杨光对他们说:我们的规矩是只从社团里找人,婉拒了他们加入我们的要求,把人都打发走了。
  结果后来不少人想办法混入社团,或是在社团挂个名。杨光他就在寝室里完成了文体委员的工作。我总算见识到了政治手腕的奥妙所在,就是你在玩别人的时候,让别人感觉他在玩你。
  同蓝天之间的事情,并不是我现在最牵挂的,迟早要和他硬碰硬,躲也躲不过,我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而我最担心的两个人,却一直没来看过我。
  刘媛媛和焦阳,你们现在各自在干些什么呢?
  
  11月10日 星期二
  
  已有好几天没看见刘媛媛了,我借口难耐伤痛,下午向画室老师请了假。
  我去了女生寝室,刘媛媛和方静都不在,我掉头往图书馆走去,她俩肯定在那。
  在学校,挂彩就等于将军胸口挂勋章一样,是值得炫耀的事。我昂首阔步,有同学路过,总能听见他们的小声议论,让我的自信心像夏天里打足气的自行车胎,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经过这条小道,两旁的小树林白天也让我感受到了阴森,这里就像是天然的犯罪场所,隐蔽、道路复杂、人迹稀少,具备了一切有利于罪犯的条件。
  老远,我就瞧见方静站在图书馆门口,我一脑袋的白色,估计她也早就看见我了。
  方静一发现我,立马慌慌张张地往图书馆里走,像赶着去做什么急事一样。
  这演技也太搓了!明显是在做望风的工作。
  我脑子一转:难道,刘媛媛背着我在图书馆里做着不能让我看见的勾当吗?
  我怒气冲冲地闯进图书馆,当班的老师刚要发作,我立刻对他使了个凶恶的眼神,他顿时选择性失明。有时候,流氓和警察都可以得到特殊通行待遇。
  在图书馆里转了一圈,居然没找到刘媛媛,连方静都不见了。
  “搞什么飞机!”我怒气冲冲地用手撸了一排书架上的书。
  突然之间,我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敬畏地聚焦着我,不约而同地指向图书馆的后门。
  我明白他们的意思,知道方静一定给刘媛媛报了信,她们从后门溜走了。
  但不管他们从后门怎么绕,都必须经过图书馆门前的这条小道,我只要在那里堵着,就一定能截住她们。
  我刚走出去,迎面走来一个大高个。
  “焦——”
  没等我跟他打招呼,他的拳头就招呼了过来。
  我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不及反应,焦阳将近180斤的身体就压了过来,每一拳都下了很重的手。我有点被打蒙了,只是一路后退避让着他。
  焦阳打人的时候不会说一句脏话,眼神中闪现着凶残的光。看到他的样子,我心里很害怕,他就像要把新仇旧恨在今天全部都找回来,像要杀了我似的。
  “快住手!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啊!”刘媛媛和方静从一片小树林里钻了出来,两个女孩拽着焦阳的衣角。
  可她们两个哪里拉得住野牛般的焦阳,我已经支持不住了,身上的伤本来就没完全养好,脚下没吃住力,倒在了图书馆前的台阶上。
  刘媛媛把身子往我和焦阳中间一横,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别打了!”
  焦阳指着我,冷冷地说:“我会为死者讨回公道的。”
  他两只眼珠瞪得都快爆出眼眶一样,仿佛要一口吃掉我。
  我知道这时去和焦阳解释什么都是徒劳的,我也不跟他多罗嗦了。
  焦阳一走,刘媛媛也要走了,我连忙站起来,阻止道:
  “媛媛,我有话和你单独说。”
  “我没话和你说。”刘媛媛只是低着头,无动于衷。
  “我做什么了?哪里得罪你了?你也这样,焦阳也这样,难道我是杀人犯吗?”
  “邓亚春死了,你知道吗?”方静开口道。
  邓亚春?
  邓亚萍、李宇春、陈小春,我倒认识,可这个名字,我今天是头一次听见。
  “她死了关我什么事?”我问道。
  “学校里的传言难道你没听说吗?”刘媛媛追问道。
  “什么传闻?我真的不清楚。”我被她问得越来越找不到北了。
  “大家都在传,是你杀了邓亚春。”方静低沉地说。
  那天在教导处被警察盘问之后,我就因为和蓝天他们打架住进了医院,没想到才这么几天工夫,谣言已经满天飞了。
  “我算是看穿你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刘媛媛说。
  她对我的态度就像在对待一个犯人一样,我什么都没做,她却对我痛恨到极点了。
  “媛媛,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就想知道你信不信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我索性单刀直入。
  刘媛媛轻轻蠕动着嘴唇,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说话时,方静抢先插了一句:“舍监的证词,你手受伤的事实,全部都能成立,你要怎么解释?”
  这女人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说的话十分气人,居然还押韵。
  “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一天没被判刑,我就是清白的。老子还是处男,怎么做强奸犯?你倒给我说说看。”
  我有点气昏了头,话一说出口,我就开始后悔。
  “谁知道你是不是,哦?媛媛。”方静把双手绞在胸前,边说还用手肘碰了碰刘媛媛,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刘媛媛为避免这个情色话题的继续,对我说道:“你还是先走吧!我现在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可以么?”
  我承认听完这句话,认为这是一句搪塞的借口。如果坚信我,又何必需要时间来证明呢?
  我强迫自己的脖子做出点头的运动。
  我逼问之下,刘媛媛要我给她三天时间,说届时她会想明白,告诉我结果。
  “你还要想什么啊?”方静瞪大眼睛质问着刘媛媛,好像她做了个天大的错误决定。
  刘媛媛正视着我,坚定地说:“我已经决定了。”
  这时,我才想起汴羽田和我提过刘媛媛怪异的性格,她是信念坚定的人,不会要三天去考虑一件事。她好像在打定主意要做什么事似的,可却又不肯告诉任何人。
  她到底要干什么?异常复杂还是困难重重?要做出牺牲抑或是危机四伏?
  作为当事人的我,就像当初无条件地为她打架,现今只能无条件地去相信,无条件地去等待这三天。
  有一个校花的女朋友,可能就会比普通学生多出许多必须直面的困难,除了课堂上,大学生活无时无刻不在教育着我。
  一个男人,只有热爱女人,才会热爱生活。爱生活,爱拉芳。
  
  7.
  
  11月11日 星期三
  
  三天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才熬了一晚,我就憋不住了,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刘媛媛究竟要瞒着我干吗。
  汴羽田见我精神萎靡,忙来慰问:“发什么愣呢?一大早就玩忧郁,是不是在烦女人的事?”
  我叹息道:“自古红颜多祸水呐!”
  “你小子又在刺激我们这几个光棍了,这学校才几个美女?不是人人都能当祸害的,只有红颜才有资格当祸水知道不?不想烦的话,早点和刘媛媛分了,找个丑点的就没事了。”
  “你是不是想趁虚而入?”
  汴羽田在我和刘媛媛的事情上,老是劝分不劝和,我怀疑他怀有私心。
  “怎么会呢?”汴羽田嬉皮笑脸地回答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怎么会对嫂子有想法呢?”
  我阴沉着脸说:“我告诉你,谁动我衣服,我砍他手足。”
  “我又不是没妞!”汴羽田有些不高兴了,“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最近我对时间没有概念,摇头道。
  汴羽田告诉我今天是光棍节,唯一不能祝福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的节日。
  “这节太无聊,我们寝室门一关就能过,不折不扣地四条光棍。”我拒绝道。
  “过节是次要,有件重要的事情,我一个人不敢去,想让你陪我一起去。”汴羽田扭扭捏捏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和泡妞有关的事。
  “说吧!什么事?”从他来安慰我开始,我就知道他准有事。
  见我松了口,汴羽田和盘托出他今晚的打算。
  近日他勾搭上了一位外校女孩,名叫思莹,据说还是个兼职的平面模特,长相没的说,挺像瘦脸前的张柏芝。漂亮的女人就像贴标的烂苹果,中看是中看,但招惹苍蝇。汴羽田可算其中最大的一只苍蝇了,和那女孩打的火热,眼看就要上手,谁知女孩提了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要求。
  她要汴羽田陪自己去相亲。
  汴羽田当时脑子就炸了,泡妞泡成了妞的闺中密友,耻辱啊!悲剧啊!
  后来,听思莹解释说只是见一个男网友,自己一个人去害怕,让汴羽田充当一下护花使者的角色。
  汴羽田自然是万死不辞,他把这事当成思莹对他的考验,是两个男人争夺女孩芳心的一次较量,故必须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把。面对困难必须知难而上,没有困难的话,制造困难也要上。
  而我充当的就是,那个让他徘徊在困难和不困难之间的阀门。
  反正这几天刘媛媛不会搭理我了,乐得去凑个热闹,解解闷。
  会面的地方约在学校的奶茶铺。
  我俩提早就到了那里,奶茶老板今天也给自己放假,欢度光棍节去了。找来一个小工顶替,正好不认识我俩,我和汴羽田说起话来也不必顾忌。
  作为本校第一情圣,汴羽田总爱在别人面前卖弄自己这方面的才能,正好我俩都为情所困,于是他为我分析着男人让女人心动的几个最主要的数据。
  一、外貌与身材。这是纯天然,依靠父母基因和自身人品所创造,第一印象虽然很关键,但只要别长得对不起观众,本数据就不占据主导地位。这就是为什么马路上帅哥靓女走一起的很少,而美女旁边的男人,往往都长得跟凶案现场似的,令人实在不忍目睹。
  二、言行举止。通俗地说,就是指自身气质和品位。粗俗地说,就是装B。该装的时候装漫不经心,不该装的时候泰然自若,这全凭天赋,不是培训下就能学会的。
  三、身怀绝技。技术活,完全依赖自身特长,以及后天的勤奋。现今的大学生,如果不会唱歌,那舞一定跳得很好,如果不会跳舞,那一定酒量很好。如果什么娱乐项目都不擅长,只有寄希望于第四条了。
  四、身价家底。纯技术活,上辈子注定的,无解。
  汴羽田说完重点,刚要拿我举例说明,思莹到了。
  而思莹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男人,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的样貌和着装,发现在刚才汴羽田说的第一和第四点上,汴羽田已经处于下风。
  男人彬彬有礼地伸手问候汴羽田:“你就是思思的好朋友吧!幸会!”
  汴羽田用力握了握手,用眼神在向思莹询问情况。
  思莹娇羞地说道:“我们在校门口遇上,他一眼就认出我来了,真是太巧了!”
  女孩喜悦之情已在言外,这令汴羽田痛心疾首。
  男人不断巩固自己的优越感,递来香烟,我客气地接过一看,竟是传说中,买的人不抽,抽的人不买的中华烟。立刻,汴羽田在第二点上败下阵来。
  看来,来者不善。今晚的节日,汴羽田和思莹一起过的几率,略大于我和刘媛媛一起过的几率。
  就在汴羽田考虑如何还击的时候,突然一名妖艳的女子叫嚷着汴羽田的名字,往奶茶铺里走来。
  “哪个是小汴?哪个是小汴?”女子声音尖得就像针,刺得耳朵微痛。
  “找我什么事?”汴羽田走向女子。
  “我找你要人,小红呢?你要是不把人交出来,我可就打110报警了啊!”女子边说边作势掏手机。
  “小红是谁?”汴羽田问我道。
  “你问我,我去问谁?”连他都不知道,我更是云山雾罩。
  “小子,你在大姐跟前装傻是不是?信不信我削你?”
  我一听这东北口音,似曾相识,努力回忆在哪听过。
  思莹见状,搂着男网友的胳膊,两人世界去了。
  汴羽田顿时恶从心头起,摆出标准的流氓腔,转而将所有的气往坏他事的东北女人身上撒:“臭八婆,你找女儿骗钱这种伎俩你还敢玩?知道我旁边的是谁吗?这个学校最狠的角色。信不信现在剁了你丫的!”
  他说完这话,我发现奶茶铺的小工仰慕地看着我,于是我配合地摆了个凶恶的POSE。
  女人被汴羽田诈唬得一楞一楞,口气明显软了下来:“两位小兄弟,我天生暴脾气,别把我的话当回事儿。不是这位帅哥还记得我吗?当时小红就是你从我那儿……”
  她的话点醒了我,终于知道小红是谁了!
  我拉拉汴羽田,耳语道:“她要找的小红,应该就是上次你从‘香香美发院’找来当诱饵,引诱学校色狼的那个发廊妹。”
  汴羽田也记起来了,一脸淫笑,估计回忆起吃人家豆腐时的情景了。
  我瞪了他一眼,问女人道:“你说的女孩来我们学校帮过一次忙,不过那事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她,是不是?小汴。”
  我怕汴羽田之后又私会人家,故意这样问了他一句。
  他连忙答应:“是啊!后来再也没见过小红了。”
  “那天以后,她再也没回店里,我以为她是找到阔少爷了,没想到……”后面的话女人没说下去,但她用鄙夷的目光扫了我们一眼。
  我萌发出不好的预感,那个夜晚,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件。除了被奸杀的焦阳女朋友邓亚春,现在又多出一名失踪的发廊女小红。
  一个大活人,不会平白无故地消失,是不是在她回去的路上,遭遇了什么不测?
  难道我们那晚诱捕犯人的举动,激怒了犯人,使其升级了犯罪行为?
  让我落得现在这般窘境的,也正是这个恶贯满盈的强奸犯。
  我越发觉得,学校里这桩连续不断的奸杀案,和我的大学生活,就如两条相交的波浪线,互相纠缠连结。
  难怪表哥说大学里复杂,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不得不佩服表哥的一针见血。
  一想到这么多麻烦事,我受伤的头又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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