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裁者和他们身后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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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萨达姆等独裁者死后留下的海外遗产,人们有不同的猜测,具体数目也始终是个谜,但这并不妨碍有些人采取合法或非法的手段,试图在其中分得一杯羹。
  2006年12月30日,当全世界都在准备迎接新的一年来临的时候,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却已经没有机会看到新一年的日出。当头戴面罩的行刑者把绞索套在老萨的头上,一代枭雄正式从历史的舞台上退场。萨达姆之死留下的疑点有很多。比如,有传闻说被绞死的不是萨达姆,而是他的替身。不过,萨达姆留下的最大的谜团却是他庞大的海外资产,据说,这些财产高达500多亿美元。
  像萨达姆一样的独裁者还有很多,他们把整个国家的权力牢牢控制在一个人手里,并掠夺国家的财富装入自己的私囊。然而,独裁者的下场往往并不美妙,而他们倒台后留下的巨额财产,也成为人们追索和觊觎的对象。
  
  不仅仅是数字
  
  独裁者在倒台之前,往往都有过风光无比的经历,他们独揽大权,穷奢极欲,用整个国家的民脂民膏用做个人挥霍。海湾战争后,伊拉克经历了国际社会长达13年的经济制裁,伊拉克的石油无法出售,这对国民经济主要依赖石油出口的伊拉克无疑是一记重创。海湾战争成为伊拉克由富变穷的转折点,饱受战争摧残的伊拉克人民处境艰难,就是在这样危机重重的情况下,萨达姆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奢侈作风和闲情逸致。在很多伊拉克人还要靠配给艰难度日的时候,萨达姆却慷慨地拿出12亿美元在全国各地修建了39座行宫和别墅,并翻修了受到战争破坏的原有的16座行宫。
  与萨达姆可以相提并论的还有菲律宾前总统马科斯。当然,这样说马科斯也许是冤枉了他,因为他主要是为了满足自己妻子伊梅尔达极高的物质要求——这位当年的“马尼拉小姐”初次见面就俘虏了马科斯的心,短短11天后两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伊梅尔达在物质生活上的贪心和她在政治上的野心一样大,她不仅帮助丈夫登上了总统的宝座,也一步步地扩大自己的物质储备,生性爱美的她以拥有各种各样的名贵服饰著称。马科斯政权被推翻以后,她追随丈夫流亡海外,人们在她的住所里发现了3000多双鞋子。面对人们的指责,伊梅尔达振振有词地辩解:“鞋子是我国重要的出口商品,身为第一夫人,我有义务为国产鞋子做广告。”可是,考虑到她的一双鞋子曾在美国拍卖行拍出167万美元的高价,我们很怀疑菲律宾会把如此昂贵的鞋子作为主要的出口商品。80年代中期,菲律宾通货膨胀率高达60%~70%,1000万人处在失业或半失业的状态,大约一半的菲律宾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伊梅尔达对此视若不见,因为她认为不管多贫穷,菲律宾人的脸上都经常挂着笑容,而“衡量一个国家的真正指标是人民的微笑,而不是经济指数”。
  一般情况下,独裁者的奢侈程度和该国的富裕程度成反比,而与他们横征暴敛的程度成正比。独裁者倒台后,人们对他们留下的财产的具体数目猜测纷纷,也就不值得奇怪了。可是,这些本该追讨回来用之于民的财产是笔算不清的糊涂账,各种说法大相径庭,有时候甚至会被夸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比如萨达姆。2003年,美国《福布斯》杂志估计,萨达姆的个人资产缩水了50亿美元,当年为20亿美元,位列世界元首富豪榜的第10位。杂志一出,立刻有人表示,《福布斯》的数字过于保守,萨达姆少说也有100亿美元。而到了萨达姆被美军俘虏的时候,又有消息称,他的财产可能有570亿美元之多,比沙特国王还要富有。去年年底,伊拉克内政部发言人说,认定属于萨达姆个人的资产只有60万美元左右,其他财产都属于非法所得。萨达姆的海外资产至少有70亿美元,这些资产的追讨现在困难重重,因为人们很难确定狡猾的萨达姆究竟把钱藏在哪些银行。新年伊始,法国宣布将把发现的两套萨达姆的别墅无偿归还伊拉克人民,这两套别墅的价值高达2100万欧元。
  与萨达姆遗产一样扑朔迷离的还有“沙皇黄金”之谜。据说,为了镇压十月革命,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将500吨黄金用于购买武器,但武器还没有运到,沙皇政权就被推翻,这笔如今价值高达800亿美元的黄金下落不明。有人说,很大一部分黄金至今还保存在日本三菱银行的地下金库里,也有人说,500吨黄金在运送途中沉入了贝加尔湖。1994年,俄罗斯公开文件证明,当年俄罗斯军队统帅高尔查克将军至少运送了22箱金条到日本,这可能是目前唯一可信的数字,但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此事无法通过外交渠道得到解决。
  更为夸张的是对马科斯财产的猜测。1986年马科斯政权被推翻的时候,菲律宾政府通过瑞士当局,查明马科斯在瑞士银行存有6.3亿美元财产,并从1998年开始陆续要回了这些财产。当然,这些钱只是马科斯财产中极小的一部分。2003年,菲律宾政府委派的律师查明,马科斯及家属有将近300家公司,在欧洲各地有数不清的账号,这让财产追讨工作加倍艰难。
  去年11月,《菲律宾商报》上刊登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名美国投资银行家透露,马科斯家族在瑞士的财产价值竟然达到9500亿美元!这个数字无疑是被夸大得没有边际了。2005年菲律宾的GDP为983亿美元,即便马科斯在统治期间菲律宾的GDP与2005年的水平持平,那也相当于他在20年的时间内,把菲律宾GDP的一半都转移到瑞士的银行,这显然不可能是事实。比较可靠的说法是,经过20年的追查,被确认的马科斯财产有80亿美元,而追讨回来的只有16.3亿美元。
  
  银行与藏宝库
  
  在独裁者的财产事件中,银行经常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很多银行以为客户保密为由,拒绝透露独裁者是否在本行留有秘密账户,瑞士银行就因为“纳粹黄金”的事件备受诟病。
  长期以来,瑞士银行以其可靠性和信誉受到客户的青睐,它们绝不过问客户的身份和私人情况,也正是因为这些特点,瑞士银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洗钱最理想的选择。瑞士银行由于帮助希特勒兑换外币,购买武器,受到二战后世界的广泛谴责。
  希特勒也许是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独裁者,他为整个世界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但如果不是瑞士银行的“配合”,希特勒的危害可能会大打折扣。二战期间,纳粹德国90%的黄金交易都是通过瑞士银行进行的,希特勒从占领国掠夺的相当一部分财富也保存在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里,这是纳粹德国允许瑞士中立的一个重要原因。瑞士银行的另一个污点是犹太人的存款问题。当时,同样出于对瑞士银行“可靠性”的信任,欧洲大陆上的许多犹太人把全部家当存入瑞士银行,希望战后能够东山再起。然而接踵而至的迫害让无数犹太人失去了这样的机会,他们遗留在瑞士银行的财产也就此成了悬案。战后瑞士曾把部分无人认领的犹太人财产捐赠给慈善组织,但据说这只有全部款项的十分之一。1995年4月3日,瑞士外交部长科蒂首次代表政府为瑞士在二战中的表现做出道歉:“我们不能、也决不否认瑞士在战时与难以用语言表达的野蛮行为有牵连。”
  主动或被动为独裁者隐藏财产的银行绝非瑞士银行一家。智利前总统皮诺切特在任期间实行高压统治,甚至宣称“没我的命令,这个国家的一片叶子也不能动”。他撤销了许多政党,这些政党的财产也被他没收。去年年底,智利爆出惊人消息,称皮诺切特有9吨金条藏在香港的汇丰银行。消息传出,举世震惊,汇丰银行在第一时间予以否认。不过,银行在类似事件中的角色是不难想见的。2005年,美国参议院发表一份报告,指出花旗银行和里格斯银行等九家美国银行曾帮助皮诺切特及其亲属构建秘密账户网络,隐匿财产。有的银行更与皮诺切特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据悉,这些银行为他隐藏的财产至少有1300万美元。
  除了银行以外,藏宝库也是独裁者保存财务的理想地点。这部分要归因于独裁者多疑的性格,有时候也是因为时势过于紧迫,来不及对财宝做更安全的处理,只好匆匆掩埋起来,以备日后之需。
  1945年,巴顿将军渡过莱茵河,对垂死挣扎的纳粹德国做最后一击。在部队行进途中,一名叫做拉塞尔的美军指挥官无意中听当地人说道,某处矿井就是“埋金子的地方”。拉塞尔多方征询,确定这里就是纳粹的藏宝库之一。他调来两个坦克营和一个步兵团担任警戒,然后开始了对矿井的挖掘工作。随着5个洞口被发现和打开,一个俨然《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中的宝库呈现在他们面前:8198块金锭;55箱金砖;1300多袋金马克、金法郎和金镑;711袋20美元金币;数百袋外汇钞票;9袋珍稀的古代金币;2380袋和1300箱的德国马克现金,面值达27.6亿;20块各重200公斤的银锭。
  这个宝藏的丰富可以用下面这些更简单的数字来表现:希特勒曾分76次向这个宝库运送各种财宝和艺术品;盟军发现宝库后,动用了数百辆卡车才把所有物品运出。
  
  探宝者与盗墓贼
  
  


  正因为独裁者身后留下来的财产数额巨大,古往今来都不乏积极探求财宝下落的人,他们或名正言顺地组织探险队寻找宝藏,或者采用非法手段,企图在巨额财产中分得一杯羹。
  美国人梅尔·费雪是最有名的探宝人之一。他为了找到沉没的西班牙运金船,押上了全部家当,并且发动了妻子儿女。经过30年的努力,他终于找到了大名鼎鼎的“阿托卡夫人号”。经过打捞,价值4亿美元的40吨财宝重见天日,其中黄金就有将近8吨,宝石也有500公斤。
  在奥地利的托普利茨湖地区,同样活跃着一群自发组织起来的探宝人。据说,托普利茨湖是纳粹德国当年最重要的藏宝库,湖底有当时纳粹德国从俄罗斯抢夺来的稀世珍宝、号称“世界第八奇迹”的“琥珀宫”。从二战结束后至今,探险者在托普利茨湖潜水探宝活动就从未停止。奥地利政府特意规定,未经政府授权,任何人不得私自潜入湖底,但仍旧遏制不住一心想发财的探险者的潜水热情,甚至葬身湖底也在所不惜。
  的确,金钱会让人丧失理智。发现宝藏可以一夜暴富,回报率胜过任何行业;宝藏至少有脉络可寻,因此也比买彩票更加可靠。1999年,内地和香港的4名商人为了分得前菲律宾总统马科斯的部分遗产,组成了犯罪同盟。原来,马科斯的海外遗产虽遍布多国,但由于菲律宾政府向这些国家申请了冻结令,马科斯夫人伊梅尔达只能望洋兴叹。情急之下,她做出承诺,只要有人能从银行中把钱取出来,就会获得相当可观的佣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4名中国商人兵分几路,有的负责游说伊梅尔达,以便获得她签署的授权书;有的负责收集资料,了解马科斯银行账户的具体信息;有的则负责打通关节,向当时香港汇丰银行的总经理实施贿赂。就在4人踌躇满志地为高达35%的佣金忙碌不已的时候,香港廉政公署已经注意到他们的行迹,并将其一网打尽。
  费尽心思的努力往往落空,意外的发现却层出不穷。马科斯是名藏宝人,也是财宝的发现者。1975年,马科斯在菲律宾某地挖掘出一个藏宝库,里面竟然装有价值约80亿美元的金砖。这些金砖都是二战时日本从战争中掠夺的财富,其中很大一部分可能就来自中国。
  独裁者遗产的另一个尴尬是,出于寻宝的目的和对金钱的欲望,人们对独裁者留下的遗产的获取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让他们在地下也不得安生,其中破坏最大的也许就是盗墓贼了。慈禧太后是中国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个独裁者,她在生前为自己准备了奢华无比的陪葬品,陪葬的珠宝价值高达亿两白银。盗墓者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笔巨款,一波又一波的盗墓活动中,慈禧太后陵墓受到严重破坏。背负千秋骂名不说,死后甚至尸首都不能保全,这恐怕是慈禧太后这样的独裁者始料不及的命运。(编辑/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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